转眼间到了立冬。
钱江的气温降的磨磨蹭蹭，反复无常。
前天穿袄后天穿纱，卫筱买了几件新呢子风衣，都还没机会穿上，只能在办公室里过过瘾。
“怎么样？沈姐，是不是贼好看？”
“贼哪有你好看？”
沈欣抱着需要签发的文件走进办公室，被动式的捧臭脚。
本来送文件的活儿应该是郑晓彤干。
但最近老爷子给沈欣打了招呼，要她把好关。
集团内重大支出都必须要财务总监、沈欣和卫筱三人的签名，最后悄么么的报到老爷子那里。
沈欣卡在中间，两面做人很难受。
“双十一的运力方案已经分配好了。”
“预计今年传统电商平台的单量会有所下降。”
卫筱意料之中的点点头：“过去割女人，后来割男人，现在连狗都割，总有他们割不动的时候。”
沈欣哈哈一声：“我们和斗音达成的合作关系应该还能弥补传统平台的单量，营收环比铁增，但同比的话……应该远不如去年。”
听完汇报卫筱接过文件粗看两眼，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她并没有过多的内耗。
传统快递业务也就那样了。
增量市场的蛋糕小的可怜。
要想有大的发展，也就只能往死里卷同行了。
除非……生产力有大规模的革新。
“双十一按部就班搞吧，反正今年集团的整体预期比较偏低，别有那么大的压力。”
“董事会的其他人我都打好了招呼。”
“今年不亏就是赚。”
沈欣看着小老板豁达的态度，心中有些佩服。
她其实很明白。
今年总体业务都在下降，换做一般的掌舵人早就急得嗷嗷八火了。
可小老板一点不慌。
尤其是后半年，经常把吃亏是福挂在嘴边。
一开始沈欣以为她是嘴硬，最后才发现人家是真的心态好。
就像过去的十月，顺风拿出了过去四年最差的单月财报，卫筱也只是一笑而过。
沈欣将需要签署的文件一份份的递上去，卫筱流水线似的签名。
半晌后，她突然抬起了头，话锋一转。
“话虽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双十一的流量还是有的。”
“我考虑借着双十一和双十二的契机，给晨盾那边做个宣传。”
“把咱们三段式网络的名声打出去。”
“快递盒、运输车还有其他渠道，宣传物料都铺出去。”
沈欣有些惊讶：“全部吗？”
“全部，今年不接口其它外单，集团的宣发渠道全给晨盾留着。”
听到这儿。
沈欣不由得心里一紧。
集团自己的宣发渠道是很给力的那种。
运输载具、快递包装甚至快递面单，都是优质的传媒载体。
因为这些的存在。
顺风就没怎么使用过外界的渠道，依然能很好地完成宣发任务。
沈欣还计划把今年的一部分渠道外租出去，补贴点家用来着。
“卫总，你也看了财报，正是缺钱的时候，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广告位的事情？”
“咱们缺的是几十个亿，千把来万的也不顶事儿啊。”
沈欣点点头：“那好吧。”
嘴上答应了。
但能不能最终能不能执行，还是要看老爷子的。
千把来万，已经够触发老爷子出手的额度了。
果不其然。
沈欣中午把几份文件上报上去的。
下午就得到了回复。
其他的都许可，唯独宣发的事情不通过。
老爷子还书面斥责了沈欣一番，说她没有尽责把好关。
沈欣心里苦的一批。
你们是亲的，我一个外人，哪头都不好得罪。
现在关把好。
赶明儿伱俩和好如初，父慈子孝，我等于是两头不是人。
于是傍晚的例会。
卫筱的脸色明显不好看，盯着几个高管。
“我怀疑队伍中出了叛徒。”
宋杰还不知道轻重，以为卫总在开玩笑：“不可能，我们公司凝聚力可强了，欣欣向荣。”
卫筱挨个打量着高管。
“怎么不可能？早上我签的营销方案，中午老爷子就给我来电话，说不许。”
几位高管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面面相觑，相互打量。
唯独沈欣低着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眼看就要破相了。
卫筱突然接到了陈晨的电话，算是救了她一手。
陈晨在电话里说是工作的事情。
于是卫筱点开了外放，让所有高管一起听。
她则先手道歉。
“我有小愧疚，对不起你。”
陈晨：“对不起有用的话，要派出所做什么？”
“好嘞，一点都不愧疚了。我通知你一下，之前答应的营销有问题，落实不了。”
电话那头的陈晨听完之后没有任何意外。
坦然的一匹。
精神状态贼稳定。
“知道了，我自己解决。”
“我凑，你是不是中彩票发了？”
卫筱和其他高管一样的惊讶。
自己解决这可是个小众的语种。
尤其是从陈晨的嘴里说出来，更小众了。
归根结底。
三段式网络是顺风的项目，人家晨盾只是生产方。
宣发这块应该是顺风负责的。
陈晨竟然主动承担这份责任，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尤其是最近项目齐头并进的情况下，晨盾的资金应该不富裕。
能行吗？
想到这儿。
沈欣忍不住插嘴：“我们前期评估宣发预算大概是千万级的，你行吗？”
陈晨：“钱是一点没有，但我有免费的渠道。”
“正好通知诸位一下，晨盾受邀参加珠江航展，11月12日正式开幕，有空都来一下，有惊喜。”
陈晨自从接到上头让他参加航展的邀请。
心里一直在憋。
事以密成。
寻思等到一切落定之后再告诉卫筱。
现在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开幕了，所以陈晨也不用憋了。
挂断电话的卫筱有点不理解，手里握着圆珠笔咔嚓咔嚓直摁。
她还不算军迷入门。
自然无法体会航展的重要性。
“照他的意思，他要在航展上做宣发？”
沈欣点点头：“好像是的。”
“你们谁对这个航展有概念？”
一直没说话的谢博德快速的在桌子下鼓捣手机百度。
然后自作聪明：“珠江航展自1996年成功举办首届航展以来，已经发展成为集贸易性、专业性、观赏性为一体，代表当今国际航空航天业先进科技主流，展示当今世界航空航天业发展水平的蓝天盛会，已是世界五大最具国际影响力的航展之一……”
卫筱闻言，还是有点不理解：“五大？能有多大？”
高层们商量了一番，觉得这个节骨眼全都去不太合适。
于是决定沈欣和其他人坐镇，只让卫筱带着谢博德去参加。
毕竟是个展览会。
卫筱只当是物流论坛之类的场面活儿，亮个相露个面就行，没怎么在意。
五天时间眨眼而过。
时间很快来到了11月12日。
她穿上了自己的新买的风衣赶到了珠江。
这一身配上今天干净利落的的马尾辫，奶飒奶飒的，她心里很得劲。
心说姐们我也是虎扑十六强，有点子流量在的。
今天指定给陈晨好好站一站台。
让他知道知道流量的厉害。
小小展会，拿捏！
可到了展馆现场。
乌央乌央的人流就让卫筱的嘴巴装成了O型。
“妈耶……”
“我寻思能有多大？”
“好家伙，这么大……”
谢博德现学现卖的解释：刚问了一下，预计会有20万人次的观众。”
“夺少！”
“20万，而且这还是门票限售的情况。”
“唔……军迷真的很疯狂诶。”
会场内乌泱泱的人群不只有观众，还有无数专业媒体和自媒体，扛着长枪短炮在人群中十分扎眼。
而此时。
权威一些的媒体早就已经开始了直播。
“大家好，我是央广融媒的记者冰冰，现在位于珠江航展现场，为您带来第一天的直播。”
站在入场通道前。
冰冰精神饱满的举着话筒。
由于现场人多的原因，冰冰几乎是在用喊声播报。
“我现在的位置是珠江会展中心的入口，如大家所见，人流量已经达到饱和，展方不得不采取限流措施。”
“每年一度的世界航空博览盛会已经开始。”
“根据了解，今年的航展规模再创记录。”
“参展国家多达42个，参展厂商700家，参展飞机多达200架。”
“在稍后的展会上，我会带领大家深入每一家展商的展台，切身实地的体验最新的装备。”
“现在请跟随我的镜头，一起入场吧！”
说完。
冰冰挥手，镜头一路跟随，从媒体通道中贯入展厅。
直播间中弹幕如雨一般--
‘好家伙，人从众。’
‘热知识：今年的普通门票500块，专业门票1000块，还是秒空，比凤凰传奇演唱会还难抢。’
‘都什么时代了，谁还买普通门票啊，要看就看专业的。’
‘你但凡有一张专业门票，也不至于搁这刷弹幕。’
‘我的评价是不如巴黎航展。’
‘惊现五十万，抓活的。’
‘巴黎航展上有东风吗？（狗头）’
‘原谅他，跪久了站不起来，我这就栓好绳。’
‘小道消息，今年航展有J20。’
‘这是去年的小道消息吧？今年应该是H20。’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保真吗？’
‘锤子，H20又回炉重造了，顶多在航展上放点风。’
‘一年盼一年，什么时候是个头？’
‘回炉是好事啊，说明有新技术了。’
‘我凑，你们猜我在参展厂商的名单里发现了什么。’
‘晨盾科技！’
‘晨盾科技是什么东西？很牛逼吗？有没有迪奥大的出来解释一下。’
‘18cm不请自来，晨盾搞无人机送快递的，和顺风深度绑定，四舍五入等于顺风也参展了。’
‘我凑，顺风也搞军火了？’
‘你猜猜之前顺风铺天盖地的宣传当日达，为什么后来不吱声了？’
‘有没有懂哥展开说说。’
‘因为被收编了。’
‘草了，顺风出息了呀，成军火商了。’
‘我刚买的牛肉就用的顺风，不会扔我头上吧（狗头）。’
‘人家不扔普快，扔的是DF（捂脸笑）。’
弹幕里确实有懂哥。
从顺风和晨盾的蛛丝马迹倒推出了双尾蝎的来源。
于是弹幕的话题彻底跑偏。
但大家大多是从玩梗的态度出发，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毕竟。
航展的重头戏还是那些专业厂家，民营企业参展，顶多是锦上添花。
随着直播的进行。
卫筱也终于穿越了人群，进入专业展台，见到了陈晨本人。
这个区域是人流限制要求很高。
大多数都是业内人士。
卫筱目力所及，到处都是穿着各色军装的官方代表团，还有各种肤色的媒体。
陈晨见到洋娃娃一身黑，眼神微微一愣，立马开口：“你父亲还好吧？”
“好啊，你怎么问起他来了。”卫筱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我看你穿黑色风衣……”
“呀！你闭嘴！我只是觉得这样飒一些。”
陈晨长舒一口气，没事就好。
他对老爷子印象还挺不错的。
不愿意听到噩耗。
“我们那边的重头戏安排在了下午和明天，现在比较空，带你去逛街。”
“啊？”
说话间。
两人来到了兵器馆。
参展方是兵工集团。
展馆按照功用不同分为了炮兵营、坦克营、机步营等十个板块。
陈晨指了指展馆中黄秃秃的一片：“女孩儿不都喜欢逛街吗？随便看。”
卫筱粗一打眼，展馆里全都是坦克火炮装甲车。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这些武器。
感觉贼震撼。
按照她的印象，这种大型装备应该贼高端，交易方式应该贼神秘。
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
坦克和火炮就直勾勾的放在展馆中央。
前方是一块牌子写着相关信息，背后是一块大屏幕播放动画。
每台装备旁边还有两三个穿着军装的技术人员进行讲解。
航展她是第一次参加。
但车展她去过很多次了。
但凡把那些解说员换成车模，不和车展一样一样的？
甚至比车展还要粗犷一些，更像是赶大集。
“是喜欢逛街来着，但这些都卖吗？”
“给钱就卖。”
卫筱脸上充满了惊讶：“我丢，你别骗我，这个坦克好帅啊，能买的话我下单了。”
“坦克不单卖，人家成套打包出售，商品名叫外贸合成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