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小幺头七那天来的孩子,这是天大的缘分,便留了下来。
这些天去市里,一是报公安,调查一下木芽的来历,找一下她的家人,另一个也是为收养做准备,带去给孩子姥姥姥爷看看。
为了不出错,苏怡回来的时候,就顺路在县里公安局备案了。
毕奶说得模棱两可,略带玄幻,更能让人心生敬畏和忌惮,不会随意在背后编排木芽。
当然,这种流言是止不住的,仍旧会有人说木芽只是小幺的替代品,是个被人丢弃的野孩子。
或许还有更加难听的说辞。
但木芽和小幺是同一个人,他们自家人心里明白。
只是多少,木芽都会受些委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不管是收养了一个流浪儿也好,还是毕小幺魂魄回归,毕木芽在村子里算是过了明路。
“毕奶奶,苏姨。”
正当众人聊得热切的时候,严玉枝拎着一兜苹果,两个水果罐头,娉娉婷婷走过来。
浅笑嫣然里,带着股令人怜惜的柔弱。
在座的人,都热情跟严玉枝打招呼。
严玉枝也笑着意义回应。
毕家众人,同时产生了一种生理不适感,由里到外的厌恶。
就连在堂屋里只听到声音的毕爷和毕家兄弟都一脸便秘样。
尤其是毕木森,这段时间,他脑子里的那种拉扯感已经淡到几乎没有,对自己这半年的所作所为,越发感觉莫名和悔恨,也严玉枝,也越发警惕和怨恨。
家里人都已经商量好了,挑一个良辰吉日就去周家,先把他和周燕的事情定下来,免得孤魂野鬼再从中作梗。
他高兴之余,几乎都快忘了严玉枝的存在。
没想到,她竟然找上了门。
半年前,他或许会兴高采烈地去迎,但现在,只有无名怒火。
想问问她,怎么就这么厚脸皮,怎么就这么心狠手辣。
可她是孤魂野鬼啊,哪里有人性,这些问题都毫无意义。
知道前世今生的事,毕家人对严玉枝再不会有好脸色。
虽然暂时不会主动对她做什么,但她上门找不自在,也不会客气。
“你来做什么?”毕奶神色冰冷。
严玉枝笑意逐渐消失,一脸受伤,不知所措。
还没开口,就有旁人给她抱不平。
“毕家婶子,你看你,咋这么大的火气呢,人严知青好心好意的来看望你们,怎么能给人脸色看呢不是。”
“是啊毕婆子,伸手不打笑脸人,可不能甩脸子,你一把年纪了,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要说那事啊,真不怪人家严知青,只能说你家小幺命不好。”
苏怡豁然抬头,看向那人,眼神冰冷又凶狠。
万贵媳妇李应菊被这一眼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结结巴巴道:“看,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了?”
毕奶凑近苏怡耳边低声道:“万贵媳妇家有三个半大小子,平时就爱下河摸鱼。
捞鱼那天,他们家捞得最多。”
那天即便有毕家兄弟阻拦,没能达到严玉枝的预期,却也也捞了不少鱼上来,勉强赚了些气运。
苏怡一听毕奶的话就懂了,难怪万贵媳妇会为了帮严玉枝说话,毫不避讳她毕家的禁忌,稍微懂点人情世故的,都不会这么说。
这怕是被偷了不少,才会这么没有理智。
她以前和万贵媳妇有过几次相处,觉得她是个明事理的爽利性子,但如今……
还有这些帮严玉枝说话的人,都是被夺了运的,说起来都是和他们家一样的受害者。
苏怡不会试着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如同当初的毕木森一样,根本说不通。
“少吃点吧,吃多了,容易变蠢。”
“嗨,你……”李应菊指着苏怡,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她根本没听懂。
严玉枝微不可见的拧了拧眉,她感觉毕家人对她的敌意突然变大了。
还有毕木森,她现在对他的掌控越来越弱。
就如同现在,他离开回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她。
严玉枝心下隐隐不安,早知道就不对那个短命鬼动手了,她没想到毕家会这么看重一个赔钱货。
但人死了就死了,她不后悔之前的决定。
毕家的好感,再慢慢建立就是。
柔柔弱弱开口:“谢谢大家帮我说话,但毕奶奶和苏姨生气是应该的。
是我不懂事,不该因为喜欢小幺就让木森抱出门。
我要是知道周燕会误会,还发那么大的火,肯定不会那样做的。
我和木森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但周燕不信我就算了,还误会木森,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严玉枝红着眼眶哽咽,被夺运的人哪里看得下去。
“哎哟,周燕就是心眼太小了,心思也龌龊,严知青这么正直善良的人,他也乱扣帽子。
严知青啊,你别太难过,都是命,即便有错,也是木森不懂事,周燕太小家子气,跟你没关系。”
一群人纷纷劝慰严玉枝,错都是别人的,无辜是她的。
严玉枝偷偷勾起唇角。
毕家人听得心头火起。
苏怡冷声道:“严知青真是善解人意,还知道我们生气是应该的。
那也应该知道,不管你是故意,还是无意,因为你,造成我家小幺早逝是事实。
因为喜欢就让木森抱一个三天大的孩子出门,任性自私也是事实。
明知道男女年岁大了,要避嫌,却知而不做,还三天两头上门找木森,更是事实。
董礼明事理的严知,想来不会否认吧?”
严玉枝被阴阳得脸色发青,明明赔钱货刚死的时候,他们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
苏怡撇过去,不等严玉枝开口,继续道:“严知青这时候提着东西上门,是看望还是道歉?
不年不节的,看的哪门子望?要说是来看我公爹,好像迟了些。
要是道歉的话,迟得更久,我家小幺都下葬了,你就算要道歉,也该去我家小幺坟头。”
有人看不过去,想说说苏怡,别这么尖酸刻薄,斤斤计较。
苏怡一转脸色,带上了笑意:“当然了,我也知道,不管严知青想做什么,拎着东西上门,就是心意,不管这心意如何,我们都应该笑脸相迎,高高兴兴的接受,大家伙说,是不是?”
所有人……
他们张口想说是,但理智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