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慕低沉嘶哑的声音传递过来，见沈月蓉不回答，伸手触碰她的脸颊。
温热的手掌落在额头之上，沈月蓉这才感觉整个人缓和了不少，上前两步，扑进迟慕的怀抱。
她就这样抱着迟慕没有说任何的话，可心里的委屈与痛苦渐渐升腾，眼泪止不住的涌出。
而迟慕见到这样的沈月蓉顿时就慌了，捧起她的小脸，忙不迭地追问。
“这是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我去给你报仇。”
沈月蓉被他这模样逗笑，破涕而笑开口。
“没有谁欺负我。”
可迟慕明显不太相信，目光在她五官之上流转，郑重其事的开口。
“是不是因为苗疆圣女的事？你放心，我跟她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这次前往边境也是陛下的交代，我原本就不想去的。”
“放心，我现在就去找陛下，表示自己生了重病不去边境接那破圣女。”
沈月蓉拉住迟慕的衣袖，嘴角扬起清浅的笑意。
阳光下，她眼眶含着泪，可嘴角又带着笑，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我已经答应陛下了。”
迟慕顿时愣在原地，眼眸中浮现一抹失落。
“难道你也想我去接那个什么圣女吗？”
沈月蓉轻笑着回答：“圣女一定要接的，但不是你一个人还有别人。”
迟慕挑眉看向沈月蓉，眼眸中浮现惊喜之色，“难道那个人是你？”
沈月蓉点点头，另外一只手搭在迟慕的手背之上，郑重其事地吐出一句话。
“这次去边境，我会同你一起一起去接那苗疆圣女回来。”
迟慕本来就不想跟沈月蓉分开，有些不情不愿。
没想到沈月蓉主动提出要跟自己去边境，欢喜过后，迟慕又不免担忧的望向沈月蓉。
“可是边境太苦了，你要是去的话小脸花了怎么办？我可是会心疼的，要不你别去了。”
“我现在就去找陛下说，我独自一人前，速战速决即可。”
这个提议还是被沈月蓉拒绝了。
“没关系，我正好也想去边境一趟，想看看你曾经住过的地方。”
听闻沈月蓉这话，迟慕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毛茸茸的脑袋搭在肩窝之上，语气带着些少年的撒娇。
“娘子你也太好了。”
沈月蓉被逗笑，目光在周围扫视旁边的宫女纷纷低下头偷笑。
她脸顿时有些红了，推了迟慕一下。
“好了，还有人看着的呢。”
迟慕顿时松开沈月蓉，将她揽入怀中，目光在左右掠过。
“谁敢偷看？”
那一瞬间，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杀伐果断的摄政王。
最后沈月蓉和迟慕顺利出宫，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沈月蓉还是忍不住问起了丽妃的事情。
“你知道丽妃的情况吗？刚才我在御花园撞见了她。”
迟慕给沈月蓉倒了一杯茶，嗓音温柔的回答。
“我当年在外征战，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一年你父亲出事，丽妃疯癫，具体的情况我并不知晓。”
“不过你倒是可以问问母妃。”
沈月蓉想起曦太妃，眼眸亮了一些。
对呀，曦太妃一直在后宫之内，对于这些事情肯定多多少少都听过。
于是刚回到王府，沈月蓉就直奔曦太妃的院落而去。
此刻曦太妃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中间，正晒着太阳，吃着东西。
见沈月蓉出现，曦太妃眼眸瞬间亮晶晶的迎了上来。
“我的好儿媳怎么突然来了？快坐下，母妃给你准备好吃的。”
“这几天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别人来问什么，都说我生病了，一概不见。”
她拉着沈月蓉坐下，眨巴着眼睛仿佛在求夸奖。
沈月蓉轻轻一笑回答：“母妃做得很好，下次再接再厉，不过今日来我是有事情想要问问你。”
“你知道冷宫里的丽妃吗？”
听闻丽妃这个名字，曦太妃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怪异询问：“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沈月蓉见状，好似捕捉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抓到，于是继续开口追问。
“今天我在御花园撞见了她，她把我认成了沈太医，你知道是谁吧。”
曦太妃放下手中的茶杯长长叹息一声，“我怎么不知道那是你的父亲。”
“只是当年的事情，我姐姐严令禁止所有人讨论，我也只知道一些端倪罢了。”
这些话传入沈月蓉的耳中，只觉得手脚都在发麻，脑袋轰一下空白了起来。
“母妃，求你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曦太妃见沈月蓉这般，这才将一切娓娓道来。
“当年的事情我不太知道具体的细节，只是知道丽妃和你父亲是同一天出事的。”
“那天雷雨交加，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听到外头尖叫声和嘈杂的动静，等我出去一看，不少宫女和太监被责罚，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当时的皇后身亡，沈太医被追究责任，丽妃更是直接疯癫打入冷宫。”
听闻这些话，沈月蓉手脚都在颤抖，仿佛回到了那个暴雨天。
原本她在家中等候父亲归来，结果回来的只有一具冰凉的尸体，还有趾高气昂的太监话语。
——陛下恩赐，饶过你们沈家全族。
紧接着周围便是一片哀嚎惨叫。
沈月蓉愣在原地，最后还是曦太妃叫醒了她。
“蓉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你了？早知道我就不说当年的事情了。”
闻言，沈月蓉摆了摆手，“不是的，母妃，你不仅要说，还要说的事无巨细。”
曦太妃见她这样，只能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也去偷偷探望过丽妃，她嘴中一直叫着沈太医，念叨着那几句话。”
“说什么沈太医是无辜的，反正我也听不懂。”
沈月蓉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扯出个笑容看向曦太妃。
“多谢母妃，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踉跄着起身出了院门，便在回廊下跌跌撞撞的前进。
过往的一切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巨大的悲痛仿佛要将整个人淹没。
可无论怎样，她都要面临这样的痛苦，因为想要追到真相，就必须直面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