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听不懂吗？”
武则天脸色平淡，毫无表情，眼下看不出什么意图。
但那潜在的杀机，狄仁杰却强烈的感受到了。
武则天起了杀心！
是的！
对他狄仁杰，也起了杀心了。
这是头一次！
即便是以前力保李唐皇族部分人，即便是当初小杜甫那么顽劣闯祸，只要狄仁杰出面，总能够顺利的保住。
也没有感受到过杀气。
眼下，却有了！
这股杀意，十分冷厉。
狄仁杰也不由万分谨慎起来了。
此刻，武则天到底是要挖出天庭之人，还是要倒向天庭？
狄仁杰脑中思绪急转。
纵然已经活了亿万年，也身处高位，混迹朝堂，狄仁杰此刻也有点吃不准了。
伴君如伴虎啊。
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心机，城府，比之曾经喜怒无常，被人操控的人皇帝辛，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眼前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一代强悍帝王。
一时间，场面沉默起来了。
武则天盯了狄仁杰良久，见他只是弯着腰，还是不说话，心头不觉有点怒气，但那暗藏的杀机却是消失不见了。
武则天突然笑了笑：“狄卿啊，狄卿。朕也理解你，你与朕，是同一类人啊。”
“微臣不敢！”
狄仁杰连忙腰弯的更低了一些，再次行礼，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乃皇帝，微臣只是您的臣子，怎敢与陛下相提并论。”
“哼。”
武则天心头觉得好笑，她现在其实是想要一个答案。
得到答案之后，心中才能更加笃定。
“你可知，数年之前，吾儿李旦也被人怂恿造反？”
武则天淡淡的开口问道。
狄仁杰身体微微一震，答道：“微臣不知。”
“你不知？”
武则天嘴角勾起一缕冷笑，淡漠的说道：“你不知，又怎么进的了李旦府中，深谈一个时辰？又怎么让他回心转意的？”
啊这！
卧槽！
狄仁杰心头大惊。
这等事项，应该是极度保密，无人知晓的啊。
这武则天怎么知道了？
李元芳当初可是做的异常的细致了呢！
可怕！
这武则天，当真可怕！
狄仁杰一脸茫然的表情，恭敬道：“微臣与李旦王爷交流甚多，经常于王爷府中往来，探讨治国之事。可陛下所言之事，微臣并不记得。”
眼下只能当作不知道，没发生！
“行吧。”
武则天也没有继续追究，又笑道：“当初众多李家皇族造反，虽有西方教在幕后怂恿的，可你提前获知了不少情报，明明可以提前抓捕，可你却当作不知。”
我特么！
这武则天，是有读心术吗？
亦或者，在这武周朝堂的大舞台之下，潜伏着一支由武则天亲掌，但身份极度秘密，藏的特别深的队伍，在为她网罗天下信息？
我滴个乖乖！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武则天，当真不得了啊！
这一场交锋，极其的凶险。
不过狄仁杰，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主。
狄仁杰叹息一声道：“陛下。曾经有三次，微臣有向陛下禀告过异常情报，可陛下并没有理会。不知陛下可否记得？”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了。”
武则天对于此，也非常感慨。
这狄仁杰，是个高手。
在武周的天下棋盘之上，狄仁杰算是一个异常高明棋手。
对于这一点，武则天非常清楚。
不过，武则天眼神一冷，轻笑道：“那，小杜甫呢？”
“此等叛逆，微臣也谨遵陛下旨意，加大人手在全国通缉，搜捕！”狄仁杰避而不答，只说眼前之事。
“哼！朕说的是现在吗？”
武则天冷哼一声，杀气一荡，令狄仁杰心头一紧。
“那杜甫四岁之时，于闹市冲撞了权贵，是你救了他。”
“自那一日起，你看上了这熊孩子！”
“甚至，爱上了他！待他如己出，像亲儿子一般。”
“各种胡闹，你都偏袒！”
“甚至，骑到朕的头上，你也袒护！”
“这是为什么？”
武则天一连串的话说出口，让狄仁杰心头非常的无奈。
但狄仁杰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不时，狄仁杰眼中涌出了一缕热泪，有点哽咽的恭敬道：“回陛下，微臣也曾向您提过，这小杜甫，与我姐姐早年顽固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
姐姐十几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了，微臣，只是想念姐姐。”
“故而，见的那小杜甫，微臣思绪涌动，心有难舍，才偏爱于他。只是！”
狄仁杰说着就泪眼婆娑起来了，要异常的愤怒，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杀气腾腾的说道：“只是不曾想，这小兔崽子交友不慎！竟然结交了反贼！如今更要造反！”
“这是微臣的失察！”
“请陛下治罪！”
狄仁杰说着，就跪下去了，匍匐在武则天的面前。
见这狄仁杰情真意切，又杀气腾腾的样子，武则天十分无语，禁不住都翻了一个白眼了。
卧了个槽。
都说帝王是演戏的高手，我看这狄仁杰，才是真正的演员，影帝啊！
武则天忍不住在心头吐槽。
提到的任何一件事，这狄仁杰都有应对之策。
当真是棋逢对手了。
“你个老东西！”
武则天有点气恼的一脚踢在狄仁杰的肩膀之上，将其踢翻了，很不满意的说道：“亏得朕这么宠信于你。你倒是在朕的面前打哈哈。真是令朕生气！”
“请陛下恕罪！微臣对陛下忠心不二，陛下明鉴。”
狄仁杰再次跪下行礼。
奶奶的。
当初在人皇面前，都没有像今日这般一次又一次的行大礼啊。
不过，为了大局，又身为臣子，不得不如此。
武则天缓缓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变幻无常的云朵，深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缕笑意，说道：“册封大典，举行的很成功。”
啊这！
我特么！
这什么意思？
狄仁杰都有点懵了。
册封大典之上，国师都被痛扁了。
你这皇帝都要被刺杀了。
还很成功？
这帝王之心，果然难测啊。
武则天收回了观望天空的视线，偏头看向狄仁杰，开心的一笑道：“普贤大国师被那万丈神雷劈了之后，他看着杜甫提到了一句话。人道之力。”
“再结合那少年沉香所说的话，朕在那一刻明白了。”
“这杜甫，根本不似你说的那样，像你姐姐的儿子。”
“他，是人道看中的人，是大气运之辈，是人族未来的异常重要的大人物。”
“所以，你狄仁杰，才护着他！”
武则天冷眼如电的盯向狄仁杰道：“因为，你早就发现了端倪！”
“而朕，也早有察觉、思量。故而，才顺着你的台阶，放纵了他。”
轰！
狄仁杰心头一颤，再次沉默不语了。
卧槽！
这武则天，好生了得！
武周乃洪荒大陆人族第一强国，而她又是女皇。
这份帝王能力，绝非浪得虚名啊。
也绝对不是因为西方教暗中帮助才上位的！
因为，她本身就有称帝的手腕！
可是，她说这么多干什么？
为什么要说出来这些？
明面上，世人皆知武则天大兴寺庙，还建皇家寺院。
不但亲自礼佛，还率文武百官每年春节都去上香祈福，以至于佛门势力渗透到了方方面面，势力极为庞大。
又对武家之人大肆封官鬻爵，乃至朝堂之上，尽是武家之人把持。
而现在，她似乎，内心极深处一直偏向着天庭？
奇怪？
好生奇怪啊！
间谍？
碟中谍？
啊不！
这武则天，或许就是老爷子口中的面壁者！
是了！
面壁者！
武周这盘棋局，乃至人族人道这盘棋局，武则天竟然，坐在了牌桌上！
她竟然也化作了一位棋手！
嘶！
这个女人，当真了不起！
以凡人之躯，与天庭，西方教明争暗斗之间，悄然坐上了牌桌了！
对于武则天，狄仁杰顿时再次刮目相看！
看她，也不再认为她只是一个凡人了。
这武则天，牛逼的很！
“现在，朕在问你，你，是天庭的人吗？”
武则天再次看向狄仁杰，询问道。
对于此，狄仁杰，既不否认，也不回答，沉默着。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武则天突然笑了，仰头大笑，笑得十分开心，十分灿烂，那衰老的容颜，满脸的皱纹，在此刻都舒展开来了，仿佛年轻了很多。
“朕，知道了！”
武则天心头的石头落地了，很快又收回了那笑意，变得杀气冷冽的样子，冷喝道：“金吾卫何在！”
唰唰唰！
不多时，一大队人马就冲进来了。
武则天冷眼看向狄仁杰，说道：“革去狄仁杰官职！押入天牢，关在天字第一号！听候朕的发落！”
金吾卫将领愣了愣，但还是轰然领命：“是！陛下！”
随后，狄仁杰被带走了。
看着狄仁杰离去的背影，武则天喃喃自语着：“为了最后的黎明，这动荡起来的武周，就让朕再添一把火，浇一桶油！让血雨腥风，如狂风骤雨席卷天下！”
武则天随即脸色冰冷下来，大喝道：“来人！”
“传朕旨意！”
“封高阳郡王武崇训为平乱大元帅，统帅三军，镇压各地起义！”
“加封大国师普贤大菩萨为平乱总参军！”
“佛门寺庙，可武装僧人队伍参与平乱！”
“凡起义者，诛杀九族！”
“宁杀一千，不放一人！”
武则天帝王气势如海啸般汹涌澎湃，又血腥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