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阅微睁着一双清澈的小鹿眼睛,疑惑地看着顾承礼。
她不知道顾承礼为什么会以为自己在生气。
实在自己也不是一个喜欢乱生气的人呀!
顾承礼看着苏阅微,确定了她不是在掩饰情绪后,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是我想多了。
沈澜是你哥哥,阻止我带你回江城,确实是在真心为你考虑……
我当时居然还因为太想带你回江城,和他起了争执……
那时候,我整个人都是乱糟糟的……
你……确实没有因为这件事不高兴吧?”
顾承礼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苏阅微没想到顾承礼是因为这件事担心自己生气。
“承礼,我在你的心目中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你们都这么在乎我,因为我的事操了这么多心,我要是还因为这件事生气的话,也显得我这个人太不分好歹了吧?”
如果不是因为在乎她,顾承礼就不会想着把她带回江城,沈澜也不会要坚持把她留在瑞士治疗。
想到这里,苏阅微低声抱歉道:“都是我的错,得了这么麻烦的病,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顾承礼听苏阅微这样说,抬起她的下巴,强制她和自己对视:
“生病不是你的错,我和沈澜发生争执也是我们自己没控制好情绪。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他托着苏阅微下巴的手很轻,声音也刻意地放柔了几分。
“不要把所有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苏阅微突然发现,她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无条件地包容了。
他告诉她,这些都不是她的错。
她很少被这样全然包容,心头不由得一热,翻腾起阵阵温暖:
“知道了。谢谢你,承礼。”
她专注地看着顾承礼,声音变得越发温柔起来。
顾承礼也安静地看着她。
苏阅微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慢慢把嘴唇贴近了顾承礼的薄唇。
顾承礼的眸光微微一凝,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到了苏阅微的后脑勺。
他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不带任何**的意味,却异常缠绵。
两颗颠沛流离的心在这个吻中彻底平静了下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过了好久,苏阅微往后退了一点,结束了这个充满安抚意味的吻。
顾承礼把额头贴在苏阅微的额头上,等呼吸平静一些后,说:“等你可以出院了,我就带你回江城。这一次,沈澜不会再反对。”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
“你得乖乖的,好好配合治疗。再做一次移植,病就治好了。”
顾承礼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温和,眼底却有一抹幽光。
这一次移植骨髓时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他们都对后续的治疗变得心里没底起来。
顾承礼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救苏阅微,只怕天意弄人。
苏阅微的眼底也闪过了一缕迟疑。
老天爷从未给她以偏爱,对于未来,她不敢抱太多的奢望。
如果不抱奢望,这样的时刻对她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从昏迷中醒过来后,爱人和最好的朋友都在身边。
只是,亲眼看到顾承礼因为自己昏迷不醒变得这么瘦弱憔悴后,她真的不敢想,万一自己不再醒来的话……顾承礼怎么办?
见她一脸怔忡,顾承礼的心底顿时一阵酸涩:“微微,答应我。”
苏阅微回过神来,朝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为了掩饰内心那些莫名冒出来的不安,她回抱住他的腰,额头微微发力,撒娇道:“承礼,我想吃煎得外焦内嫩的鹅肝了。”
她总是这样,最快乐的时候会无端生出不安。
她不想扫顾承礼的兴。
他们在一起虽然有两年多的时光,但是,如此坦诚,如此确定对方的感情只有此刻。
最初,苏阅微对自己的定位是顾承礼一时兴起养的金丝雀。
她有做金丝雀该有的自觉。
也做好了随时被金主厌倦后放飞的心理准备。
她撒娇,她讨好,她步步为营。
想要留在金主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一边贪恋着金主给予的一切,一边苦练自己的翅膀。
身在这种不确定的感情里,苏阅微自然知道把自己的翅膀练好有多重要……
没想到,绝望里竟能开出别样的花朵。
命运把她逼至绝境,她反而因此看清了顾承礼对自己的深情……
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期待自己的病能快点治愈。
余生漫漫,她想要长长久久地陪在顾承礼身边。
“我马上去安排鹅肝。”顾承礼捏了捏她的鼻子,起身打了电话,安排人以最快的速度把鹅肝送过来。
打完电话,他看到苏阅微在笑,问道:“笑什么?”
“喜欢这种被霸总宠着的感觉。”苏阅微调侃道,“上次住院的时候,你没来,沈澜看起来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我都不敢提要求。
基本上是他安排厨师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鹅肝这种东西,我哪敢提?”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承礼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疼。
没有人宠的孩子都会更懂事。哪怕生病了,也时刻顾忌着别人的感受。
有什么需要和渴望,只会深深埋在心底。
反正得不到,索性装作不在乎。
以前他们在一起,苏阅微也很少提要求。
唯一一次要东西,应该就是要回那枚戒指。
“以后,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跟我说就好。”顾承礼收回心绪,心疼道。
“嗯。”苏阅微点头。
鹅肝很快送到了。
除了鹅肝,顾承礼还贴心地弄来了苏阅微喜欢的鲍汁鹅掌。
苏阅微尝了一口鹅肝,外酥内嫩,异常美味。
她本来没有什么胃口,生怕浪费了顾承礼的一番心意。
这下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了——她很快就吃下了一块香煎鹅肝。
这时,颜亦舒拎着营养餐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颜亦舒一边说,一边吸了吸鼻子。
苏阅微好笑地看着她,“你上辈子是狗狗吗?哪有人是不停吸着鼻子进屋的呀?
用鼻子探寻出真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