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宫妍这话,看到宫妍瞳眸里的幽暗火光。
姜棉才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死,究竟带来了什么。
“宫妍……”姜棉小声叫了她一声,“你、别生气。”
“生气?我不生气。”宫妍的声音已经渐渐平静下去。
甚至,姜棉还能听出几分柔和来。
但是话语的内容却完全不如此。
“我只是很单纯地想看陆泊舟什么时候死。”
宫妍的话语,让姜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电梯门在眼前打开。
宫妍看了一眼,又按键关上,重新按了律所楼层。
带她上了楼。
“不用管我刚才说了什么。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和现在的你没有关系了。”
宫妍抬手轻轻按了按姜棉的肩膀,“那都是我因为旧事,和陆泊舟之间的恩怨。”
“你能重来一次,有不一样的人生,就好好活。”
姜棉说不上来心里是怎样的感觉,温暖却沉重。
电梯很快打开了门。
宫妍带着姜棉进了律所。
“正好江誉也在。”宫妍说道。
“嗯,我刚听到了。”姜棉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坐在宫妍办公室外面桌椅旁的背影。
劲瘦颀长,从衬衣能看到背肌的线条和轮廓。
只不过此刻看起来。
那背影似乎有些僵硬。
“你这就直接开吃了?”宫妍淡声问了句,走上去准备将东西拎进宫妍办公室去。
江誉没有说话。
只是僵硬地站起身来。
姜棉也走上去,准备帮宫妍一起将餐盒拎进去。
姜棉收拾着餐盒,随意转眸朝江誉看了一眼。
只一眼,姜棉手上动作就停住了,愣住了。
“江总,你……”姜棉讷讷道。
她看到了江誉有些发红的眼圈。
宫妍听到姜棉这话,也转眸看向了江誉。
“……小誉,你怎么了?”
江誉没说话,沉默不语地快速收拾好了餐盒拎了进去。
姜棉有些担忧,忍不住看向宫妍。
宫妍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拉着她走进了办公室。
还顺手将不怎么牢的办公室门你闩紧了。
“在这里吃点吧,我正好饿了一上午了。”
宫妍走上去在沙发上坐下,抽出筷子来。
江誉一直都没有说话,就安静坐在一旁。
因为他这不寻常的状态,姜棉也就不太放得下心来。
宫妍尝了几口姜棉做的菜肴,眉梢挑着,眸子里都是欢喜。
“你做菜味道和……”
宫妍说到这里时,骤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姜棉的脸色也有些变了,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做声。
从先前就开始沉默的江誉,此刻坐在一旁,终于开了口。
“是啊姜棉。”他目光很是深邃,定定看着姜棉,“你做菜味道为什么和我姐姐很像?”
姜棉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可能、是碰巧吧。”
“是吗。”江誉看着她,“那还真是挺巧的。”
姜棉只觉得眼下这样的状况,让她如坐针毡,“那,我就先走了。”
宫妍啧了一声,指了指江誉,“你走。”
江誉听了这话也不恼,也没拒绝,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们。
看着宫妍对姜棉非比寻常的态度,也看着姜棉。
片刻后,江誉站起身来,“行吧,先走了。”
他理了理衣领,目光深沉地看着姜棉,“那,下次见了。”
江誉离开之后,姜棉那口气都还没能松下来。
“怎么办……”姜棉喃喃道。
宫妍却似乎没有那么紧张,她慢条斯理吃着姜棉送来的爱心餐盒。
淡声说道,“你真的没打算告诉他们真相?”
“什么?”
“江誉,秦彦淮,你爸妈……”宫妍问她,“你没打算告诉他们?你的死,他们一直难过,而且或许永远都不会好起来。”
宫妍问她,“你连对我都坦白了,对自己的亲人,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亲人的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姜棉没有做声。
但宫妍并没有什么责备她的意思。
“无所谓,反正因为和陆泊舟的婚事,我本来也觉得你爸妈对你不好,不然也不至于利用你的婚姻给家族生意谋利。”
宫妍顿了顿,“但是江誉……”
宫妍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终于回来,抵达洛城时。
江誉抱着她,哭成了什么样子。
就好像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沉默持续了片刻,姜棉才低声说了句。
“不是我残忍。我只是害怕我要是告诉了他们,以后会不会有更残忍的情况出现。”
听到姜棉这话,宫妍脸色微变,声音略有紧张,“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棉深吸一口气,长长叹出来。
“这个我不是我,这人生也不是我的人生,这不是我的身体。我不知道自己是借来的还是偷来的。”
“也不知道我能借多久,偷多久。我不敢以我自己江眠的身份,与这个世界有太大的联系。”
“如果有一天,我好运到头了呢?妍妍,如果有一天,我得还回去了呢?我如果跟他们坦白了,然、然后呢?到时候怎么办?”
“那对他们,岂不是更残忍?他们如果不知道这事儿,起码只失去了一次,而且时间还过去这么久了。”
“总不能让他们再失去一次吧?而我会向你坦白……都已经很对不起你了。”
姜棉越说,声音越沉。
宫妍听着她的话语,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倾身过去,拥抱了姜棉。
姜棉将脸埋进宫妍颈窝,低声道,“妍妍,我有点害怕。”
“没事,没事的。”宫妍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姜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事情想问。
她迟疑了片刻,将和父母碰面的事情告诉了宫妍。
宫妍点头,“因为小石头的缘故,你爸妈这些年的确会和陆泊舟偶有接触。但他们没江誉这么自虐。”
“江誉明知道每次看到陆泊舟就来气难受,却还是次次往陆泊舟跟前凑。”
听了宫妍这话,姜棉忖了忖,又道,“我爸妈当时情绪有些激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口不择言了还是什么,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