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骥迫不及待上前道:“你走了多远?”
赵无眠张口就来:“二十多丈吧。”
“你撒谎!”
周骥怒道:“我的瞳术可以看透黑暗五十丈开外,你根本就没停!”
“六十三丈。”
赵无眠实在没心思应付这种青春期小屁孩,随口说了个数字,道:“神智影响还在其次,我的身体撑不住了……云公公可以作证,是他运功救了我!”
云奇:“……”
你小子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外人,敢让咱家帮你圆谎。
不过。
云奇也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天资高、识时务、还很聪明的小子,笑了笑,说道:“确实如此。赵百户不似沐英将军,炼体高手,他的肉身承受不住煞气侵蚀,行至六十三丈,混身如遭刀割,痛不欲生,能走也走不了了。接下来半月,赵百户也会在这里修炼,适应煞气侵体,以便接种饕餮,两位小侯爷……”
云奇目光幽深:“赵百户已入圣上青眼,他是镇抚司锦衣卫,天子亲军,还是继沐将军之后,第二个有可能接种饕餮的人!望三位和睦相处,不要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圣上发怒,怕是会祸及全家!”
赵无眠不可能无端杀害公侯之子。
云奇这话,明摆着就是警告两个周骥、费陵,让他们两个安分点。
毁了赵无眠这个好苗子,朱元璋动怒,真按杀锦衣卫者罪同谋反论处,诛三族,可就不好收场了。
周骥脸色更难看了。
费陵道:“公公这是何意?只要他不动我们,我们自然不会为难天子亲军,宜春侯前车之鉴,再说圣上如此爱护,让我们能在禁地自由修炼,提升修为,我们有什么理由惹怒他呢?”
“如此,自然最好。”
云奇笑道:“咱家也是有感而发,宜春侯只是牵连,已经削爵罢官夺权,黄云轩虽死,可还会有活人替他受罪……圣上的脾气,朝野皆知,这等事,还是想都不要想,以免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咱家今日多话了,言尽于此,不打扰二位修炼,赵百户,我们走吧。”
“是。”
赵无眠迈步跟上。
二人原路返回。
兽洞寂静许久,鸦雀无声。
忽然,周骥一挥衣袍,雄浑真气灌注其上,比真刀更利!
轰隆巨响,山壁上多了一道一丈长一尺深的刀痕!
“这怎么可能?!”
周骥脸色阴沉地能滴水,怒气止不住地往上涌:“同样为人,我用了十年磨砺,都没能走出三十丈!他一个臭泥腿子却能轻而易举走出这么远!凭什么?凭什么!十年!我在那该死的少林寺吃斋念佛整整十年啊!一听到木鱼声,一看到白菜豆腐,我就恶心!忍了这么久,最后就是这么个结果……”
费陵叹了口气。
周骥倏地转头,瞳孔中冒出杀气:“你在可怜我?!”
“没有。”
费陵道:“小骥,你的执念太深了,江夏侯送你去少林,是为了让你能学佛定心,受佛境熏陶,毕竟,刘伯温他……”
“不要跟我提刘伯温!!”
周骥暴怒,攥紧了拳头,嘶吼道:“我早晚宰了那个老杂毛!”
“唉。”
费陵无奈:“……说白了,这个饕餮,就是江夏侯让你安稳留在少林的一个引子而已,再者,饕餮会的,貔貅也会啊,饕餮吞天食地,貔貅能吞万物而不泄,纳食四方只进不出,一样可以吞噬旁人真气,一样可以吐纳天地生机!江夏侯费尽心力,为你找来貔貅,就是希望你不要拘泥于饕餮,你又何必……”
“赝品,就是赝品,它永远代替不了真的!”
周骥冷冷道:“我费尽了心力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该得到……”
费陵眼底闪过玩味之色,面上一惊:“你!你可别做傻事!云奇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宜春侯只是义子私自行动,已经被牵连,削爵罢官,闭门思过!他现在有圣上撑腰,圣上更像是有意纵容,目的就是以他为媒,对付父亲这些人!刘伯温还说过,‘骄兵悍将,国之祸患’,圣上怕是动心了……宜春侯已经倒了,你可别再往火坑里跳了!忘了我跟你说的吗?这事可以从长计议,他总要出京的……”
周骥看向他:“如你所说,他现在已经可以易容拟形,不见踪迹,再有饕餮神通相助,二境之内再无敌手!饕餮的进境之快,沐英已经给了表率,这还是他没有刻意吸功的结果,这满诏狱的死刑犯,他一个个吸,能吸多少?内力又会强到何等地步?你怎么就知道等他离京的时候还能杀了他?你怎么就知道一定能找到他?”
“我能!”
费陵一脸严肃:“《伶官宝鉴》又如何?第五境的赵普胜千变万化,不也被陈友谅发现真身,围攻致死?更何况他了,我已经做了准备,你尽可放心!至于饕餮神通,强则强矣,却也不是万能,别忘了,沐英接种之后的后遗症……饕餮,代表的可是贪欲!不是沐英刻意不吸,而是他不能肆无忌惮地助长贪欲,种灵不像煞气,外邪入侵,这是由内而外的改变。世间没有绝对的好事,他既然得到如此霸道的神通,就要承受饕餮凶性的影响。一旦助长贪欲……饕餮会疯狂到把自己吃的只剩头,他呢?”
“……”
周骥闻言冷静下来,知道费陵说的确实是实情,可不代表他能接受:“那就看着他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等这个消息传出去,怕是全天下人都要看我笑话!”
费陵:“我说了,可以从长计议,再者,雪耻杀人未必要用刀。”
周骥不解:“陵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费陵一笑:“在这阴煞之地修行,最忌讳的是什么?”
周骥想了想:“心绪不宁,走火入魔?可他今天的表现,可不像是会走火入魔的样子,能走这么远,定力之深,匪夷所思!”
费陵笑道:“那咱们就帮他一把!煞气能挡得住,毒能挡得住吗?”
周骥眼前一亮:“所以,你的意思是……”
费陵道:“等他走火入魔,被煞气所控,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杀招落到咱们头上,可就不是咱们针对锦衣卫了,而是杀人狂魔滥杀无辜,到那时,咱们剁碎了他,都是为民除害!”
“这个好!”
周骥抚掌大笑:“不愧是费叔最看重的儿子,陵哥,真有你的!那用什么毒好?七情六欲**烟?阴阳合欢散?桃花雾?还是荡魂蚀骨术?”
“呃……”
费陵人都懵了,愕然看着周骥:“你怎么全是这种毒啊?看来在少林,真是……苦了你了。”
周骥脸一红,咬牙切齿道:“陵哥,你不知道,寺里全是秃驴啊!整整十年了,我就没见过一个女的,就连寺里的狗都特么是公的!!”
“……”
费陵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毒药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咱们俩最好谁都别碰,让别人来。”
周骥道:“谁?”
费陵笑道:“这镇抚司里也不是谁都衣食无忧,只要重赏,还怕没有勇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