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希尔,是爱玛莉娅曾经提过的名字。
原为丑陋的古老怪物的存在,却在一次和骑士的邂逅中迷失自我,最终酿成……
不,不对,爱玛莉娅不是这么说的。
她说的是,原为丑陋的古老怪物的存在,长久以来什么都不记得,也丝毫不在意,只是就这样待在这里、生活在这里,过着每一天。直到一次和骑士的邂逅中才终于找到了自我,最终演绎了属于她自己的悲戚却又美好的故事。
而且,说起来那个骑士,好像还是落衡的祖先来着?
至少这本书上是这么写的。
除去露希尔的事迹以外,这上面更吸引十月的一个点是有关伊布坎德鲁这个人。
传说曾经有人看见过他悄悄去找到银瞳族的老婆婆询问露希尔的事情,也悄悄去找过当时的白帝凯亚同样也是询问露希尔的事情。
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露希尔?单纯只是因为好奇还是有别的意图?这些就都不得而知了。
总而言之,这一个晚上可以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不过提到露希尔的话,似乎可以再多去问问爱玛莉娅有关她的事情。
毕竟她曾经可是说自己和露希尔真真切切地对话过呢。虽然好像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相信就是了。
……
……
米煦要走了。
其实早在醒来后的两三天内就该回去咩咩宗的,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又多逗留了好几天。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自己的伤势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还是因为单纯只是想和某人多待一会儿?
算了吧,算了吧……
不管是一时脑子发热说的话,还是这些天朝夕相处的日常,也都只能止步于此,成为美好的回忆罢了。
如果再不回去拜见王咩咩,他真的会杀了自己也说不定。
得知米煦要离开的消息,落衡虽然有些不舍,却也没有过多挽留。
她只是站在岸边,轻声说了句“路上小心”。
毕竟她知道米煦是咩咩宗的人,不可能一直留在岛上的。
反倒是在米煦看来,她的态度略显冷漠了。
什么叫,路上小心?
不挽留一下?不关心一下我的伤势?不向州问候一声?
不对,为什么要向州问候?
为什么要关心我?为什么要挽留?
与她更早相遇的是埃尔德里奇,每晚同床共枕的也是埃尔德里奇,她更倾心的也只会是埃尔德里奇。
那两个人之间,已经再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那么,梦一般的短暂相逢也终于该告一段落了吧。
米煦在心里想着,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落衡全都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心底却早已在抽痛滴血。
如果,如果她不是咩咩宗的,该多好……
如果……
“米煦。”
“嗯?”
落衡把已经准备起飞的米煦硬生生叫了回来,走上前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你一定要走吗?”
“是啊……”
“我们还会再见吗?”
“应该会吧。”米煦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捏了捏落衡的脸蛋,“毕竟地球是圆的嘛~”
“贫嘴哦。”落衡也笑了,看着米煦的双眼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让米煦等着,匆忙跑向斯雨薇的方向,拿了什么东西又匆忙跑了回来。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落衡把一枚护符塞进了米煦的手心。
“这是联络护符,这样即使不在身边我们也能联系对方。”
“好喔。”米煦笑着答应,却是装的。
从外界回到咩咩宗的第一件事就是搜身,也就是说这枚联络护符注定是要被摧毁的。
但她却没有和落衡说这些,怕伤了她的心。
“那我走了哦~”
“好。”
米煦走了。
落衡看着米煦离去的方向良久。
忽然,她招呼埃尔德里奇过来,曰:“吾欲尽散此处海雾。”
埃尔德里奇问何故。
落衡曰:“因阻吾望米煦之目也!”
……
……
爱玛莉娅,周雨晨,十月,三人围坐在藏书馆的桌边。
桌上放着那本《露希尔传》。
爱玛莉娅大致读了一会儿,时而点头作大悟态,时而惊讶地睁大双眼,时而将信将疑地回忆着什么。
她把曾经和那个自称露希尔的少女的对话与这本书的内容联系在一起以后,竟然自己悟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也就是当年的真相。
“不过,你们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鬼知道啊,她昨天还说要查卑兽的起源来着,今天一早却又抱着这本书翻来翻去。”周雨晨口无遮拦,一股脑儿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了出来。
十月虽然表现出想阻挡周雨晨的样子,但转念一想反正爱玛也不算外人,倒不如让她加入进来也好,如果她愿意的话。
但爱玛莉娅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那个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关于伊布坎德鲁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十月没有直接回答爱玛莉娅的问题,转而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爱玛莉娅摇了摇头。
不管是在白城和姐姐一起学习的时候还是之前和露希尔的对话中,应该都没有见过或者听过这个人名。
“话说这本书的作者是谁来着?”
翻到首页,并没有署名。
而且内容的字体明显是作者的手迹利用印刷咒术创造出来的复制品。
在那个年代确实没有先进的印刷术,说不定是作者的真迹流传到近代才被广泛印刷也有可能。而且不管怎么样,就算知道了这本书的作者是谁也无济于事了。
那么漫长的时光过去,就算是最为长寿的玄武族也活不了那么久才对。
“哎呀!我都差点给你们带偏了!”
爱玛莉娅忽然一敲大腿,恍然大悟一般喊道。
“怎么了爱玛?”
周雨晨和十月一起望向她。
“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姐姐呀~她可厉害了!”
十月:“诶?你说的是……?”
周雨晨:“喔!你说的是……”
“没错!”爱玛莉娅无情地打断了二人的话,大声喊出了她姐姐的名字。
落衡!
只可惜,她现在远在佳音岛,而且好像因为落盈院长的荒凉之境的敌意等级还没有完全消退的缘故,应该还要留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
这一点,爱玛莉娅和周雨晨都有所了解。
不过提到落衡,十月倒是也涌上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当初在雀羽森林外,她好像和落衡曾经有过一句交谈。
是什么来着……?
“麻烦你,告诉我们雨晨现在被毒刺射中了该怎么解毒,还要说些其他废话的话,我们可没时间奉陪。”
天呐,当初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客气?
因为太急了吗?当时周雨晨被欧若拉的毒刺射中,如果再不即时解毒的话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反倒是对方好像说的云淡风轻的样子,来了句“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对了!后面好像还见过她!
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来了句“因为我饱览群书,仅此而已”。
落衡的大名十月也有所耳闻,实力强大不假,但是那种装逼的感觉还是让人会有些不爽。
“既然她来不了帝都,那我们就去佳音岛找她!”
周雨晨打破了平静许久的尴尬。
“好耶~”
周雨晨跟着附和。
“……”
十月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从帝都去到佳音岛,除非是拼了老命,不然少说也得一两个月,何况南海的客轮停运了许久,总不能真的运用灵力横跨整片南海吧?
要是费那么老大劲结果还是一无所获,那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话说回来,自己离死本来也已经不远就是了。
在最后的时光里,到底是寻求曾经所想要寻求的答案,还是握紧现在所能把握住的幸福,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所以干脆就不抉择了。
十月将拳头缓缓握紧,放在胸前。
“我全都要!”
只要和吴信羽一起,再次踏上那段旅程就行了,不是吗?
……
……
“讨伐土龙的战役也终于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到底是去向往已久的东方大陆探索,还是留在这里陪着露希尔呢?”
骑士一边擦着剑,一边背靠在墙上自言自语道。
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不管是哪一项都让自己难以舍弃。
不过也还有二者兼得的办法,那就是带上露希尔,一起去旅行。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始写信。
“致亲爱的露希尔:
展信佳。
能与你相逢,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我读过很多本书,看过很多部话剧,见过很多美丽的风景,遇到过很多漂亮的人,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你留给我的印象。你的一朝一暮,一举一动,一笑一怒,都在不经意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我曾试过淡化你留下的影子,曾试过在深夜克制住自己的思绪,可都是无用,我越不刻意去想你,脑子里你的身影就越清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为了描述对于你的感觉,我曾求助于古诗文,他们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他们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他们说“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我也曾求助于现代作家,他们说“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他们说“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看着看着,就累了,星光也暗了;听着听着,就醒了,开始埋怨了;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我乱了。”他们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我还求助于歌手们,他们说“爱情他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他们说“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他们说“每一天望海,每一天相对。”;他们说“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他们说“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点亮飘渺人生,我多么够运。”
可是他们都只能给我模模糊糊的回答,我决心自己寻找答案。
暮春的阳光洒在身上,照的人暖洋洋的;你的目光投到身上,醉的我心里暖洋洋的。
遇见你,像冬天布满哈气的玻璃上被人用干手绢擦出一扇小窗,望去正瞧见你清晰的面容,红润干净,眼眸中闪着星;遇见你,像夏天清晨的那一抹凉意,空气都闻得那么湿润清爽,仿佛还带有淡淡的蔷薇花香,让人不忍心深呼吸,生怕搅了这片柔和美好;遇见你,像春天里碰见了刚刚萌发出来的嫩芽,正在阳光下舒展自己的筋骨,正在迸发出青春的活力;遇见你,像秋天的香山公园,抬头一片红,低头红一片,人就在这其中悄悄起舞,偶然卷起一两片绯红的叶片。
不,这么说还是不能详尽的表明我心里的感受。你简直太美好了,仿佛天上的天使一般,又怎么能用人间的拙词描摹出你呢?
你就像一盏光,悄然来到我的身边,悄然扎根我的心里,你不来,我一定不走。
我只想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因为讨伐土龙来到于此,而今战事结束,我也要离开了。
不过,如果你愿意离开故乡土地的话,我可以带上你一同旅行。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遥远的东方大陆,欣赏沿途的美丽景致,感受海风的吹拂。可以共同生活,一起看同样的东西,走同样的路,吃同样的食物,欣赏同样的风景。
如果能像那样,一辈子在一起的话。
这封信,写的是未来,但我们共同拥有着现在,也可以共同走向未来。
克落达尔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