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萧尚平身形甫动,查良刚便已惊觉,两人你来我往,各展绝学,地上渐渐露出无数深浅不一脚印,黑夜之中,查良刚鹰隼一般的眸子,闪烁着层层的杀气,身形展动间,擒龙爪呼啸而至,嗤嗤有声,刮面生痛。
萧尚平沉着应对,以雄厚的内力为基础,使出武当派的九宫步,在爪风及体之际,身形每每在险到极点的当儿旋了开去。
查良刚蓦地冷笑一声,身形疾起,凌空一个倒纵,恰恰截住萧尚平的退路,改爪为掌,快得无以伦比的拍向萧尚平小腹。
萧尚平身处下方,极为吃亏,他绝对料不到查良刚武功如此厉害,举手之间,将九宫步尽破无遗,只得倒使通天掌法,变成守式。
萧尚平糟,统不翁更糟,一根打狗棒被一双枯手封得严严实实,对方的手就象鬼手一般,不但快而且狠毒异常不论统不翁棒上劲力多大,只两个手指一搭,立时便将一股寒劲传来,不但将棒上之劲解得干干净净,反震之力既阴且寒,比统不翁打狗棒上的力道还要强上数分,棒上传来的寒气令他全身发冷,似有被冷僵之感,大骇之余,身形微见阻滞。
黑煞梅冷是何等人样,枯手一扬,一股寒流,已万钩雷霆地扫向不翁肋间“其门穴,”统不翁一式懒驴打滚之势闪了开去。
黑煞一怔,旋即大笑不止,谁又能想到,以统不翁今日的武林地位,闪避之法竞是如此“高雅,”尚幸黑夜中,倒无别的人看见。
武林二老与白煞交锋,却还略占上风,两人一左一右,四面楚歌,配以三尘绝剑使得有声有色,也配合得天衣无缝,最为庆幸的是两人的对手白煞梅冷洞,武功似乎比黑煞逊了半等。
众人都似乎忽略了百毒门的毒美人花无常,在恶斗正烈间,花无常象幽灵般的欺近了晴儿的身边,纤手缓缓扬起。
这时的晴儿,可怜仅凭萧尚平的一股真气护住心脉而已。
砰的一声震响,百毒门主查良刚一双掌击在萧尚平的双掌之上,萧尚平借这一股劲力如飞向花无常扑去,可惜,还有很远,萧尚平惨然闭上双目。
阿伲陀佛,一声佛号传入众人耳鼓,中气充足,在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花无常一惊,纤掌还是毫不犹豫地拍了下去,萧尚平、统不翁、武林二老眼现六路,耳听八方,大禁大骇,这一掌之下,岂有活命之理?
花无常的纤掌离晴儿天灵还有半寸光景间,突觉曲池穴上一麻,掌中劲力尽失,眼中袖影一花,人也被整个儿拂了出去,正巧被查良刚接着。
夜色之中,不知何时,晴儿身边已多了两个面目端祥的老和尚。
众人齐地住手,萧尚平心中感激,一揖道:“多谢大师援手之德,晚辈先代这位姑娘谢过两位大师。”
老和尚暄了声佛号,道:“施主言重了。”
统不翁甫一住手,又复嘻戏之态,右手滑地打了个问信道:“大悲和尚,大智和尚别来无恙乎?”
大悲喧了个佛号,并不回答统不翁,却对查良刚道:“施主,你等心肠恁也狠毒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花施主对一个毫无抵抗的人下毒手,查施主,你不觉害燥么?”
查良刚冷笑一声,恨声道:“查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老和尚你简直在放屁。”
大悲禅师一阵沉默。
“老和尚,你用什么手段制住了花妹?快说。”查良刚说话的时候,目中煞气大盛,看来已急晕了头。
大悲和尚微微一笑道:“查施主,其实以你的武功,应该看出尊夫人只不过被点了穴道而已。”
查良刚一摸花无常脉门,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大悲只不过点了花无常的昏睡穴而已,老脸不由得一红,继而恨声道:“好,冲着老和尚你,老夫暂时不难为你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少林见。”
统不翁忙喊道:“查老儿,慢着。”
查良刚一鄂,继而哈哈大笑,几条人影瞬间已消失在黑夜之中,远远传来一见话,“统老儿,查某要走,何人敢拦?哈哈。”
统不翁解嘲地朝众人笑了笑,扯扯衣裳,骂道:“他妈的,还想赚他娘的一席酒菜,简直成了放屁。”
大智这时才道:“统施主,这是怎么回事?”
统不翁趾高气扬地把经厉说了一遍,众人除萧尚平外,都感概不已。
大悲向武林二老打恭道:“两位施主,少在江湖露面,可是桐柏山武林二老?”
白老头和剑圣道:“不敢,老夫正是,请问大师有何指教?”
大智脸色一沉:“指教不敢,请教两位施主和玉面书生怎生称呼?”
白老头愕然,不明所以,道:“那个玉面书生?”
大智心里暗骂:“在老衲面前装起来了,哼。于是冷冷晒道:“白施主,老衲看你也非无知之辈,为何连新崛起的魔头玉面书生白周剑也不知道?”
“白周剑,魔头?”
白老头喃喃道:“难道剑儿已经下山了?”这一句话,有一半是问自己,另一半却问剑圣的。
剑圣面色倏变,颤声道:“你说那魔头是白周剑?”
大智大悲同进点头。
萧尚平大为震惊,白周剑是自己的结拜兄弟,当日曾举手之间化解了他和梅飞吟的功力,内力之深,举也少有,但却怎的实然变成了魔头?心中实是不解之极,但以大智大悲的身份,谅也不致说谎,不由从内心深处升起一抹颤粟,心中反倒希望大悲说的是谎话。
剑圣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和白老头下山之时曾诸事交代,难道这痴儿下山寻找自己?
却不料白老头也是一般心思,异口同声道:“难道剑儿见我俩久不回山,径下山寻找?”
萧尚平道:“两位前辈,当日在下曾在迥龙和白兄弟相会,才结拜为兄弟,当日北海掌门南宫村,中原大侠卓天禄都在此处,你俩被百毒门的迷药所致,连白兄弟也不认得了,白兄弟是因你们久不回去,这才下山寻找的,那日白兄弟险些伤在前辈的手下。”
白老头喃喃道:“剑儿何来此一身好武功?”
萧尚平这么说是对的,可他并不知道武林二老下山之前,白周剑还只是一个一般的武林高手,更不知道他是在短期内因偶获奇遇而成为绝顶高手的。
白老头怪咳一声道:“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
大悲禅师似也略知倪端,接口道:“不错,玉面书生刚入江湖之时,表现的确不俗。”
剑圣疾问:“何以见得?”原来他一心想知道干儿下山后的所作所为。
大悲缓缓道:“当日丐帮被七阴教围攻,幸得一化子相助,扭转局面,使丐帮幸免于难,而据丐帮弟子说,这化子后来却是一个风度翩翩然的白衣书生,于是江湖中就有了玉面书生这一号人物。”
据说玉面书生武功深不可测,连魔教的两**王都一伤一残,武功之高,天下已难找出第二个如此年轻的高手。
白老头与剑圣听得大为欢喜,按说若我俩倾相授,极力造就,也顶多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但若说连魔教的两**王也一伤一残,似乎不太可能,想来定是这孩子福缘奇大,得到什么武功奇高之人相授绝世武功也不一定。想到这儿,脸上不自觉绽出一丝笑意。
只听大悲沉声道:“玉面书生虽二救丐帮,功高莫大,但在老衲与大智师兄率白衣殿的三位长老大明、大难、大非从五台山请空明师叔出关的当儿,回到山西境内的野株林中,发现崆峒派连带霍天澜在内一十八人,皆伏尸林中,玉面书生赫然正在搜霍天澜身上的武林盟主令牌。”
众人一听,尽皆失色,剑圣颤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十八个人都是白周剑所杀?”
大智默然点头道:“大悲师弟说得不错,这十八条人命正是玉面书生所杀。”
萧尚平内心恍如被人捅了一刀,气也透不过来。良久才大声说:“难道就不会有人冒充玉面书生吗?”
白老头感激地瞥了一眼萧尚平,暗忖:“剑儿交了这样一位兄弟,也是他的造化。”
大智道:“少侠有所不知,我等亲眼目睹霍天澜身边写着“杀我者,白周剑”的字样,确是霍施主的真迹。”
萧尚平脸如死灰,心中象打翻了五味瓶。
大悲接口道:“试问天下间能在几招内便杀害白道武林副盟主的,又有几人?而玉面书生的武功,若以内力取胜,却是绰绰有余。”
大智禅师面有怒色,目光如刀般射向白老头道:“施主姓白,玉面书生也姓白,武功同出一撤,施主……?”
白老头自豪道:“不错,他是我义子!”
“白老头,莫忘了这个义子,我也有一份!”
“剑老头儿,你很想有这样的义子吗?你知不知道,有了这们一个义子,你的名头算是砸了。”
剑圣道:“话虽如此,但真象未明,岂能凭一面之词?我这个义父是当定了,白老头,你也太小看我剑圣了。”
白老头哈哈大笑,握着剑圣的手道:“看来数十年交情还真不赖,好,就我们的义子吧!”
大智暗怒道:“难道两位施主不相信老衲的话?”
剑圣仰天一笑,朗声道:“并非老夫不相信大师所言,实因我俩太了解剑儿了,剑儿岂会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戳武林正派之士?”
大智饶是修养再好,也不禁疾声道:“这么说,少林白衣殿的三位的长老被他一剑封杀,难道老衲的双眼是瞎的不成……?”“难道贵寺高僧也……?”
大智宣了一声佛号:“是的,大非、大难、大明三位师弟都惨死在玉面书生的修罗天罡剑气之下。”
众人相顾失色,“修罗天罡剑气“是修罗天王盖高的独门功夫,无人能挡,这一下重现武林,而在玉面书生手中使出,是福,是祸?
剑圣暗忖:“活该,以剑儿的性情,你们若不是苦苦相迫,他绝不会施展辣手的。”
白老头一喜一忧,喜的是剑儿竞练成了师门失传绝学的“修罗天罡剑气”,修罗门将又放异彩,忧是若真如大智大悲所说,白周剑成为武林煞星,武林二老就真的在武林中除名,而白周剑也势必人从欲诛之而后快了。
萧尚平心中乱到了极点,白周剑是他的结拜兄弟,义弟若此,武林中人将又以何种目光看待这个义兄?听大智大悲这么说,坚信白周剑清白的信心也不禁动摇,暗忖:“若兄弟果真如此,我这个大哥少不得要劝他一劝,就是拼着一死,也得说上几句真心话,晓以大义,想来他也不至坏到要杀结拜兄弟吧!”
众人说话间,天边已露出一浑鱼肚白色,统不翁猛然记起一事,连拍后脑,猛叫糟糕。
萧尚平不由问道:“老哥,糟糕什么?”
统不翁一指地上的晴儿,萧尚平不敢怠慢,又为她输入一股真气,大悲心地仁慈,也帮助萧尚平加紧催送真气。
半响,大悲禅师问:“少侠,这姑娘是谁?”
萧尚平茫然摇头,大悲诧异不已:“少侠不认识她么?”
“素味平生,是统帮主在百毒门的一个分堂中救出的,在下只知她叫晴儿,别的一无所知。”
大悲长喧了一声佛号,深有感触地道:“若武林中人,人人都能象两位施主这般高风侠义,则武林幸矣。”
统不翁嚷道:“老和尚,你千万别赞我,这一赞,老叫化可就浑身不自在啦!”
大智禅师插口道:“若武林中从人人如此,救人于苦海,确是武林之福,可惜,这样的人越来越少矣!”
这话明是赞统不翁,暗地里却是说武林二老不以武林安危为已任,可谓含沙射影了。
白老头一下弹起,嚷道:“大师何必指桑骂槐?直截了当说出来便了。”
大智禅师道:“不错,老衲是指桑骂槐,却又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