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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殇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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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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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虎谷谷口,残破驿站内。

夜幕已如泼墨般深沉,将天空染成一片浓重的黑。四周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唯有那阵阵微风,穿过幽深的谷口,带起一串串悠远的回响。,西风卷起了戈壁的黄沙,拍打在驿站残破的目木和旗帜上,似在低语,又似在叹息。

老者安静的坐在屋子里,对着手里的黑沙丹若有所思。他眼神涣散,如同在在无尽的虚空之中探索。大黄狗慵懒地卧着,仍旧像是没有睡醒一般。一人一狗,呼吸轻得几乎无法察觉。时间都如同凝固了一般。

“她应该走远了”老者心中默默想道。

终于,老者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身旁的黄狗。黄狗也悠然地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发。它跟随在老者身后,一同踏入了院落中。老者径直走到那口早已干涸的枯井旁,抱起黄狗,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了那口深邃的枯井之中···

苍茫大地瞬间重归寂静,彷佛从来都没有人来过。万籁俱寂,独留细沙响枯木。

枯井之内,一人一狗隐藏在黑暗中。多年之前,他被人追杀,本想逃亡西域,寻求一方净土,摆脱身后的追杀与纷争。不曾想最终被在驿站仇敌追上,一番激战之后,终因寡不敌众,被狠狠地打入深井之中。

也许是苍天眷顾,也许是他命不该绝。没想到这深井之中竟然别有洞天,暗藏玄机!这口井联通着戈壁暗河,或者说这口井是直接打在了暗河的支脉之上。当时他被打入井水之中,凭借自身水性,潜藏在暗河冲刷形成的其他溶洞之内,躲过一劫···

他选择在此地用海图换取黑沙丹,正是因为他知晓这井底的秘密。若对方想要置他于死地,则他可以借助枯井,再次金蝉脱壳。并不是因为他将海图藏匿于此,相反,海图是他探明九龙岛之后亲自所绘,一直都是随身携带。

不曾想这黑纱女在江湖上传言是是亦正亦邪、极为神秘。虽然平日里黑纱遮面,但是行事如此光明磊落,这枯井差点就用不上了。

只是正巧这“朱颜丹”竟是“黑沙丹”。而黑沙丹药效奇特,服用之后须有七日静养,不可运功动武。如今这枯井可谓得天独厚,本就置身于破败驿站之中,不被任何外界的喧嚣打扰。井底水迹早已干涸,简直是闭关的绝佳场所!

此刻,老者静静的在井底打坐,宛如一尊雕像。他的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枯萎的脸颊落下。

老者的内伤已经极为严重,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与此同时,黑沙丹的药效比前两日更为猛烈,似乎形成一股真气,在他体内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每一次冲击都带来剧烈的疼痛,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受伤已经多日,平日里都靠着自身内功运转,消除疼痛,但是毕竟年事已高,五脏六腑受伤已经不可修复。即使他内力深厚,也只能暂时压制同感。

然而,现在他却借着惊人的意志力,硬生生地忍受着这双重磨现。他的心中明白,此时若是运功疗伤,不仅无法缓解疼痛,反而会让黑沙丹形成的真气反噬经脉,让伤势进一步恶化。因此,他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不运功,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黑沙丹那股神秘的力量上。

服药第五日,老者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有力。黑沙丹药效虽仍然蛮横,这对于经脉冲击巨的力量已不复之前的凶猛。宛如迅龙游弋,终被驯服,虽仍有野性,却已不再是无法控制的威胁。与此同时,原来所受内伤此刻竟如晨雾般逐渐消散。内伤所致病痛已全然不见踪影。老者甚至能给感觉到那些原本受损的脏器也有得到修复的迹象!如同枯木逢春般,开始缓缓恢复生机.

那种从深渊中挣扎而出的感觉,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此为神迹,此药可堪神药!

一连七日,老者都在枯井底部静养打坐,随身携带的干粮与水也即将消耗殆尽。与老者相伴的大黄狗,此刻依旧显得无精打采。但是经历了这几日缺水少食,身形明显消瘦了许多开始几日它只在老者身旁静卧,偶尔起身沿着暗河河道独自探索。

井口十步之外就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暗河终究干涸多年,黄狗一无所获。沿着河道向上,变得越来越崎岖,狭窄。只有两三个溶洞还能有一到两人藏身。之后便是黄狗也再走不过去。河道蜿蜒向下,似乎是要进入到小边山山体内部,百步之后能看到植物的枯死根茎形成交错之势。纵使黄狗嗅觉灵敏,也闻不到有植物,甚至水气。

第七日,丹药服完。

“看来是赌对了!天不亡我!”老者抑制不住兴奋之情,站在井底放声大喊。

他眼中闪烁着精光,双拳紧握,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服用完黑沙丹之后,体内积压多日的内伤竟如冰雪消融,悄然无踪。仿佛春风拂过冰封的大地,之前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都化为乌有。感觉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

更有甚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经历了一场奇妙的蜕变,有被修复甚至重塑之感。不仅完全恢复了原有的功能,全身经脉更在无形中得到了升华,比之前更加坚韧。

神迹!神药!

突然,老者不再犹豫,猛地站起来,以井中枯石为笔,体内内力汹涌而出,他的双手化作了一道道幻影,在岩壁上疾速地舞动。那内力化作一股股洪流,顺着他的指尖倾泻而出,如同滔滔江水一般,在岩壁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唐风古韵藏心间,

云卷云舒自在天。

到此山川皆入画,

此情此景胜桃源。

一词写罢,他便不再做停留,抱起慵懒的黄狗,双脚发力,一跃便飞出井口。重见天日,恍如再世为人。兴奋之情仍未消退。一人一狗向着伏虎谷走去···

百年前与蛮族一战之后,国中一片凋零,元气大伤,时至今日仍未能恢复到往日辉煌之姿。伏虎谷更是被岁月遗忘,平日里人迹罕至。

老者走的不紧不慢,心中盘算着捕些野味来填饱肚子,毕竟连日静坐,只有些粗粮充饥,葫芦里的水也在出发时尽数喂给了黄狗。此时一人一狗体力消耗都是极大。一路上想要捕些野味充饥,奈何这山谷的地形地势极为险峻,峭壁高耸,深谷幽暗。只有极少数飞鸟从谷顶的一线天飞过。黄狗一路上也四处寻觅,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声音。最终是一无所获。

不到两日,老者便穿过山谷,来到伏虎寺门前。边山为界,伏虎寺旁青山在侧,生机盎然;驿站旁则是黄土戈壁,满目疮痍。真可谓天壤之别,令人叹为观止!

此刻天色已大亮,伏虎寺寺门已经大开,两个青年和尚身着青灰色僧袍,正专心致志地扫除着门前的尘埃。

老者本就身形佝偻,这几日下来,更见消瘦,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到。再加上他的衣服破旧不堪,满是泥土。任谁看到,他无疑就是一个老乞丐。身旁黄狗也是无精打采,只是跟在他身旁,连头的懒得抬起来。

扫地和尚目光被这一人一狗吸引吸引。其中一个青年和尚便主动迎上了上去。

“施主,”那位和尚微微颔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他声音平和继续说道,“此刻,寺中的晨钟已止,众僧的早课已然圆满。”

青年和尚停顿了一下,不待老者回话,继续说道:“若施主前来参拜,可先去东厢,斋房前小院内尚有白粥与山间野菜,皆是寺中自产,虽不丰盈,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若施主需要,贫僧愿为施主指路,还望施主包涵。”

青年和尚话语从容宁静,老者自然明白其中之意。没想到这和尚平易近人,如此真诚。说话也顾及来着情感,没有一点鄙视,润物细无声啊。

老者也赶忙恭敬的回施一礼,赶紧的开口说道:“有劳大师,不瞒大师,小老儿我一路行至此地,腹中已多日滴水未进。”

“不敢当,请”和尚说道。“由此,穿过两处门庭便是斋房小院。”

青年和尚将老者让进大门,又带他向东穿过基础亭台,指明斋房的方向便施礼翻身继续去扫地了。

老者继续向小院走去。

出家人慈悲为怀。尽管伏虎寺的香火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是这小边山脚下,仍然有虔诚的信徒前来参拜。而且现如今伏虎寺中更有几位高僧精通医术,平日里禅坐修行,每当有人前来求医,高僧也总会伸出援手。他们慈悲为怀,从不收取任何酬劳。伏虎寺众僧每日在早课之前皆会于寺门口行善施粥,救济村民乞丐。所以每日都有香客前来参拜,香火也一直延续至今。

而斋房一般只在吃饭时间开放,僧人可与往来香客在此同吃同饮。

而此时早饭时间已过,施粥也早就结束了。院内也只有三三两两“真乞丐”尚在吃粥。掌管厨房的两个僧人看到老头进来,当即明白这是“晚到”的乞丐,正好白粥与馒头还有未施舍完,便也给他盛了一碗。

道过谢之后,坐在院落中喝起粥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僧人看到他毫不犹豫的将馒头分了一半给黄狗吃,便又递给他一个。

“多谢大师”老者说道,也没有和僧人客气,接过馒头后,再次将其一分为二。一半留给自己,一半则又喂给了黄狗。黄狗狼吞虎咽不笑几口就吞掉了一整个馒头。

就在这时,老者身后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宅心仁厚,对生灵一视同仁,是真善人也”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低沉有力,十分浑厚。

老者随机身体一怔,随即缓缓转过身来,并自嘲道:“宅心仁厚怎么可能说的是我···”

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高僧正静静站立在不远处的庭院门口。虽然能够明显看到他的一只眼睛上有层层的伤疤,但依然能感觉道高僧目光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穿世间的一切虚妄。

“空见大师,好久不见···”老者放下手中的碗,对着对面站着的大师行了一礼。脸上的笑容却划过一丝狡黠。

闻言,高僧也是抬眼又打量了老者一番,看清来人之后,脱口而出:“是你!”空见大师,作为得道高僧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惊讶,但很快就平复下来。

“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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