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城的日子一晃又是好几天,众修士们按照当时林仓央宴会上的约定,一齐奔赴了南边的战场,由陆子衿部署。
而妖族的军队也开始正式进攻了,南边边境已经打了好几场战役,有来有回。
虽然已经被妖族占领一些领土,但主要的几座要塞还是由人族把手着,战争的局势好似也还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一边倒。
众修士都已经上场杀敌,唯有徐怀谷还留在兴庆城内,为的是林仓央的进宫刺杀皇帝的计划。
这几日里,他还在客栈里等待着。李紫那边传来了消息,张小禾已经出城往中土去了,而黄善也在昨天特地来找自己道别,和伊芸和伊兴平往东边海港赶去,预备坐船去中土。
徐怀谷问了黄善准备去哪,黄善答道是一个叫做朔州的地方,靠近落云城,让徐怀谷若是要来找他,可以先去落云城打探消息,自然便知朔州在何处了。
好不容易在这兴庆聚上一遭,各人便又得各奔东西了。徐怀谷无奈,在客栈里也闲来无事,只好以练剑来打发时间。
进入八境以来,徐怀谷显着地感受到自己修为的提升,比起七境又是截然不同。
但是相应的,修行的速度也慢了许多。他在客栈一连修炼了好几天,还是连八境初期的修为都没有巩固好。
徐怀谷觉着得赶在前去南边杀妖之前,把八境初期的境界打扎实,否则怕境界不稳,在战场上万一出个什么变故,怕是要跌境。
再就是他往梅花小苑那边走了一遭,去那边的修士市场里买了些恢灵气的符箓。
其实徐怀谷现在手上的物件还不错,虽然当时立遗嘱的时候一口气送了三把仙兵出去,分别是那一块防御性的仙兵印章,还有两把崔淮身上的仙兵品秩的剑,但徐怀谷身上还有两把仙兵。
一把是左丘寻留给他的凤羽剑,一把是从陈景山手里拿到的龙泉。除此两把剑之外,徐怀谷还有一件上等法宝品秩的法袍。
对于法袍这种稀缺之物而言,上等法宝品秩已经是很不错了。但若是能有一件仙兵的法袍,徐怀谷肯定也乐得接受。
再有那一块绿珠送他的磨剑石,也是上等的好物件,对于战场上飞剑磨损最有裨益。
果真绿珠的性子是极贴心的,送的东西全都送到了徐怀谷的心坎上。正想着这些事情,房门突然一阵响,徐怀谷问道:“是谁?”门外答道:“公主殿下府上跑腿的,说是有一份信要交给仙长。”徐怀谷心中暗叹终于来了,忙上前开了门接了信。
确认封泥完好无缺后,徐怀谷开了信,里面约定了动手的日子就在明天下午。
等皇帝上过早朝用过午膳,他便会以修士代表的身份入宫,那位神秘的十一境大修士也已经准备就位了,明日午后会安排好和他一起入宫。
徐怀谷松了口气。只要此事办妥,他便可以立即赶赴南边战场,况且这事并不需要他费多少气力。
但他也存有警备之心,万一那陆子衿找的大修士压根就不靠谱,不是应崖的对手,他也该有能力从应崖手上逃走才好。
凡事往最坏处想,才能给自己多留几条活路。……第二天午后,徐怀谷如约来到了皇宫的正大门口,有辆马车在此等候多时。
亮明身份之后,徐怀谷上了进宫的马车。坐在车上,他掀开了帘子,往外头街道上看去。
他心里还很好奇,这位陆子衿请来的十一境修士到底是何方神圣。毕竟十一境的修士可不多见啊,徐怀谷至今也只见过黑瞳和那只冰凤而已,不知这位又有何奇异之处?
不多时,有个小女孩走到了徐怀谷的实现之中。徐怀谷一眼看去,正觉得眼熟得很,仔细一认,好像竟然是当年凤头山上的凤儿,不免心下感到好奇。
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她?她不应该好好待在凤头山上吗?难不成凤头山出什么事了?
徐怀谷一连有好几个问题想问,但碍于现在场合的严肃性,不便下马车,正觉得要遗憾地错过与凤儿的见面之时,凤儿却往马车的方向走来。
更令徐怀谷诧异的是,她竟然脚步从容地上了马车。徐怀谷这才反应过来,难不成这就是陆子衿所请来的十一境大修士?
可是……这不对吧?凤儿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修为?凤儿上了马车,见到徐怀谷之时,明显也怔了一刹那,似乎是对徐怀谷的出现也感到惊讶。
二人事先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此时相遇,互相认出之后,也怪不得二人会感到讶异。
马车开始起步了,不急不缓地往前驶去。徐怀谷诧异非常,心湖传音给凤儿询问道:“怎么是你?”凤儿顿了顿,也回道:“我事先也不知道是你。”看书喇
“不是……凤儿,陆子衿派来刺杀应崖的人就是你吗?你有把握能做到?”
“不是我,难不成是你?”徐怀谷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但陆子衿和凤儿都这么肯定了,况且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也只能往前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连又过了好几道盘查。徐怀谷的身份自然是林仓央事先就通报好了的,凤儿则是他的徒弟,一起进宫来面见皇帝的。
林仓央办事办得很好,审查很顺利地就通过了。在马车上的路不短,徐怀谷还想和凤儿攀谈几句来着,但是凤儿好像心情不太好,除了刚开始和他讲了几句话之后,任凭徐怀谷怎么问她,她也爱答不理的了。
她还一直冷着脸,低头看地上发呆。徐怀谷心下也纳闷,当年的凤儿灵动活泼,可爱得很,和现在这个好像完全不同了。
不久,马车到了皇宫的待客厅里,徐怀谷和凤儿下车,在两边太监们的引领下往宫殿里走去。
这皇宫的待客厅可不比外边,说是厅,可实际上是一座大宫殿,平时皇帝有时也在这里处理政务。
此时二人进了宫殿,又走过了一座花园,才来到了皇帝的面前。椅子上的林弘治正在批奏折,神情很认真,时不时还要皱一下眉,好似沉醉在其中。
徐怀谷二人在台阶下立着,那边太监上去凑近他说了两句话,林弘治才抬起了头,笑脸看向二人,道:“奏折太多,批不完,因此稍微怠慢了些。想必这位就是徐先生吧?我对先生早有耳闻。这位想必是徐先生的弟子?”徐怀谷忙拱手低头道:“不敢当,皇上直称在下姓名即可,哪里敢当先生二字?”
“诶,话可不能这么讲。诸位修士朋友们愿意为大余国尽一份力,我这个做皇帝的真是感激不尽呐!若不是实在抽不出空来,否则我定要在皇宫里宴请诸位一番。如今只能等战事消停,诸位凯旋之时,再做庆祝了。”徐怀谷低头皱眉,疑惑地往凤儿看了一眼。
怎么感觉林弘治不像假的?言行举止,都有一种大度之感。凤儿那边终于心湖传音回他道:“是假的,不过是演得好罢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徐怀谷有点为难,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吸口气。
他往四周瞟了一眼,齐朝树应该就是那个站在皇帝身边的武夫,除了这二人之外,周围还有许多太监,若是要动手,免不得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这样杀害无辜,恐怕不太好吧?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下形势不由得他不动手了。
徐怀谷猛然祭出本命飞剑,以最快的速度朝林弘治的心口而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齐朝树脸色一变,往前跨出一步,一拳打在飞剑上,顿时飞剑溂第二把飞剑紧随其后,齐朝树终是无法顾及,眼看这一把飞剑就要取了林弘治的性命,林弘治却突然伸出手,一下紧紧握住了飞剑剑锋,于是飞剑再不得前进半步。
太监们惊叫着四散逃去,宫殿里却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强劲的风,悉数把他们绊倒,然后束缚在地。
这不是徐怀谷干的,这是凤儿的手段。再看林弘治,龙椅上的他阴沉着脸,看起来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把飞剑随手丢在一边,冷笑道:“徐怀谷啊徐怀谷,没想到你竟然会想出刺杀皇帝这一出?果然人是最喜欢内斗的,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用意为何,但若我真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弘治,此时可已经死在你手上了!”徐怀谷反讽笑道:“不知我用意为何?真是可笑。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打量天下人的眼睛都是瞎的,都不知道呢!不过是些妖宗的小伎俩,早就被人看出,只是没有当场揭穿你罢了!”应崖见事情已经败露,便变换回了自己的模样,气急败坏道:“知道了又如何,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也罢,既然现在就被你们拆穿,那我就把计划提前,毁了这兴庆城!反正你也拦不住我!”
“给我死来!”应崖正要出手,却感觉身体忽然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心口传来一股猛烈的疼痛。
他慌忙往自己心口处看去,却见不知何时上面已经有了一个碗口大的伤口,直接贯穿了心脏,血流如注。
应崖满脸的不可思议,再往齐朝树看去,只见他头颅已经掉落在地,鲜血淋漓,死相凄惨。
他不甘心,但是眼前的世界在慢慢地黑下去。徐怀谷……他不是只是一个八境的剑修吗,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力量?
不可能……可怜的应崖,至死也不明白到底是谁杀了自己。凤儿自始至终都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站着,冷静地结束了二人的性命,悄无声息。
徐怀谷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凤儿杀一名十境修士竟然就像宰鸡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可能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凤儿杀了人之后,转头就准备离开,徐怀谷叫住了她,皱眉问道:“你到底是谁?”凤儿回头,平静地答道:“妖域六凤,排行最末,青凤。”语毕,她拉开宫门,径直走了出去。
一座小小的宫殿而已,凭她的本事,有的是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
徐怀谷站在满是鲜血的宫殿里,眉头拧成了一股绳。这就是青凤的力量吗?
还是排行在六凤最末,那前面岂不是更厉害?他想起冰凤与杨昀来,同是十境修士,应崖比杨昀差了太多了。
徐怀谷站在原地,有一拨人从外走了进来,开始清扫血迹。这些都是林仓央的人,现在将由她接管林弘治的所有工作,包括传递假情报。
由于有凤儿镇压,这座宫殿里的动静没有传出去分毫,所以在外人看来,确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悄无声息。
徐怀谷离开了宫殿,直接往南边的战场赶去。出了城,走在山间路上,他突然看见天边出现一道翠绿的身影往南掠去,卷起大风,周围的树木纷纷被风吹倒。
徐怀谷站在原地,目送凤儿回到妖域,心中一阵感慨。消失隐匿五百年之久的青凤,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