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入雷池的刹那,不绝于耳的“噼里啪啦”之音即刻响起,无数白茫茫的雷电丝线前仆后继,几乎要洞穿青年身上的每一处皮肤。
喻客川咬牙,实在觉得疼痛难忍,即刻运转起护体星辉,那难耐的疼痛感便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化作朝时清晨的滴露点在皮肤之上的清晰感受。
只是身上穿着的素衣衫,顷刻间千疮百孔,狼狈至极,不到数息的时间,便已经彻底糜烂,成为几片破旧布衫,坚挺了片刻,便彻底逝去,如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喻客川只感觉心疼,自他长这么大以来,便是这一件朴素衣衫陪了自己一年又一年,从未换过,如同一位共同携手走了不少年的老朋友,就这么在此刻化作白光流逝而去,悄无声息,却又极其热烈,无声的告别刺在青年心头,而后消散......
青年此刻不再素衫......
而是浑身**地地沉浸在满是耀眼雷光的池子之中,五感几乎麻痹,不知方位,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一塌糊涂。
也不知自己是以怎样的姿势,是沉底或是漂浮,喻客川来不及去思考这些,只感到世界沉寂,沐浴于一片坦诚洁白之中,周身的星辉愈发充盈。
反观雷池之外,两位姑娘皆是死死盯着那片白光之中,在这之前,青年一跃而入,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毫无动静,只剩那雷电涌动的呲啦声。
墨语芙心头疑惑重重,此刻却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她心中本预想的痛苦惨叫并没有如期传来,反倒真如那青年原先所说的“泡澡”一般悄无声息。
这位墨家大小姐转头看向身边的安芷玉,只见对方并不如自己一般紧张兮兮,反倒淡然而又平静,眼神里只剩下那团耀眼白光,虽看不到任何身影,但安芷玉似乎知道,随她而来的青年,必定就好端端地在那里。
墨语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因为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她记事以来,每一位来到墨宫雷池接受这阴白雷洗炼的前五境修士,似乎多多少少都会发出点声音,或痛苦哀嚎,或闷声惨叫......唯独有一位安分冷酷的身影,与眼前意料之外的一幕恰巧重叠在一起。
那是位同样来自绥山的负剑青年,以星君之姿闻名天下,冠以此届最强剑修的名号,来到墨宫,虽不曾与那喻客川一般口出狂言,却是以一副极其清冷的目光漠视眼前这座躁动的雷池。
唯有那一位被称为轻剑子的天才,与方才的青年一样,对这座雷池充满了不屑,而非恐惧。
墨语芙的心猛然跳动,却仍旧不愿意相信自己一时之间蹦入脑海的这个想法,看向身侧的绥山圣女,不死心道:“安小姐,他跳进去已经有些时候了......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怕不是已经出了什么意外......?”
那安芷玉余光看向墨语芙,淡淡说道:“若是这点程度的阴白雷,能让他有动静,今日就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当明白安芷玉话中玄机的刹那,墨语芙瞳孔骤然收缩,满是不敢置信!
安芷玉轻声唤道:“墨小姐,你先好好看着吧。”
墨语芙赶忙转头看去,便看到她在此之前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
飞电奏鸣之间,天空居然暗淡下半分,随着一声轰雷巨响,大批星辰涌现,那雪白色的星辉汇聚而成一个直冲上霄的参天光束,只是显现了刹那,便再次炸开,化作无数片星团,由大致小,如同空中消散的火花,直到细微渺小,无法察觉之后,趋于平静。
第三境星灵桎梏,轰然倒塌!
在那雷池正中的位置,一片又一片的浪潮雷光,居然被这一道冲天星光炸得四散开来,如同生了灵智,看见了极为可怕的食物,本能地向四周的池子边缘逃去,中央便隐隐能够看出那位绥山青年的身影,正静静漂浮在白光之中,看不清面容。
青年周身,流转的护体星辉如刺般扎入墨家大小姐的眼球,使其在此刻终于不得不认清这个现实,眼前那位她所认为“空有口气”的狂妄青年,居然是一位她从未听过名号的星灵修士......
她看了看早就料到这个结果的安芷玉,心中虽有些憋屈,却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了。
因为无论是这位绥山圣女,还是那位浸泡在池中的青年,确实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过一句:他是玄灵修士。
而待那顶天的星灵光柱转眼消散之后,天空恢复往常蔚蓝,只是那向四周逸去的阴白雷,似乎仍在忌惮中央青年,不肯重新接近。
安芷玉眼神忽然明亮,她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掌心对准前方被喻客川震成圆环形的雷池,喃喃道:“不准逃散......”
墨语芙再次心神俱震,忍不住问道:“安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安芷玉回眸笑道:“墨小姐,你也是五行修士,你应该知道,其中水行灵气,遇上雷法会有什么效果......”
墨语芙一脸不可置信,心中喃喃道:“疯了吧......”
只见眼前姑娘,掌心一抹显出一抹湛蓝灵气,随着一声轻喝,径直射向前方雷池!
在那水行灵气接触阴白雷的刹那,一瞬间便爆发出必先前猛烈数倍的巨大雷鸣!
本被逼至边缘的雷池,突然之间如同大受鼓舞一般,异常兴奋,纷纷躁动,化作滚雷,直奔中央青年!
雷池中央的**青年,原本正陷入了宁静美好的破境感受中,忽然眼皮一跳,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喻客川的眼睛微微睁开一线,便立刻看到那比方才猛烈少说数倍的白色雷电,咆哮着齐齐涌来,充斥着无比凶残暴戾的危机气息......
“他妈的,什么情况......”
青年嘀咕,浑然不知雷池之外的安芷玉动了什么手脚。
不出所料,在那狂暴化的大片白雷将那青年包裹淹没的瞬间,池中便隐隐约约响起了喻客川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