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叶霖青突然喊住了云离墨。
“停下……”
云离墨不解地将叶霖青放了下来,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叶霖青焦急道:“爷爷,那帮人想对爷爷下手。”
云离墨闻言,眼眸低垂,什么都没说。
叶霖青继续道:“那帮人似乎胸有成竹,而且还有很多帮手,如果不快点通知的话,爷爷和煦娘都会有危险,我得回木屋去。”
云离墨摇头道:“不行,那帮人比我们早出发了这么久,我们赶不上的。”
叶霖青瞪大眼道:“什么意思?难道你让我看着爷爷被他们杀掉?”
云离墨冒了冷汗,连忙道:“不,我是说……”
叶霖青斩钉截铁道:“如果爷爷煦娘出意外了,我也不想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他们可是我的亲人!”
云离墨安慰道:“霖青,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我得确保你的安全。”
叶霖青闻言,冰冷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她道:“谢谢,不过我很担忧爷爷和煦娘。”
云离墨道:“其实……其实你不需要太担心。”
叶霖青疑惑道:“为什么?”
云离墨道:“这个……因为……因为你爷爷早就知道了,他之所以把你我支开,就是不想我们受伤害。”
叶霖青惊讶道:“早就知道了?那你也是?我爷爷告诉你的?”
云离墨苦笑道:“嗯,是这样没错……”
叶霖青略微皱眉,用带着一点愤怒的语气道:“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云离墨道:“是你爷爷叫我别说的,不过现在好像不得不说了……”
叶霖青道:“即便如此,爷爷也没办法逃出这森林,他可说如何对付那帮人?”
云离墨道:“这个……你爷爷没说。”
叶霖青闻言,神情黯淡了下来,脸色变得惨白,她呆呆地说:“那,那怎么办,爷爷和煦娘肯定是打不过那帮人的,难不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吗?”
云离墨连忙上前安慰道:“你别担心,我轩叔以及一帮叔叔已经进森林去帮叶问舟爷爷了。他们人手不少,武功也不弱,一定救得出你爷爷的。”
叶霖青惨白的脸色略好了一些:“真的么?不过,为何你轩叔会来帮爷爷呢?”
云离墨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以后再跟你细说……眼下逃出这森林才是当务之急,你先跟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等着轩叔把你爷爷救回来,你看如何?”
叶霖青摇摇头:“不可以,我怎么能看着爷爷和煦娘陷入危险而不顾呢。”
云离墨道:“你去也没什么用啊,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打架又不厉害,到时候反而会拖累你爷爷,难不成你想让你爷爷在大战的时候还要分心保护你吗?”
叶霖青:“我……”
云离墨轻轻握住叶霖青的肩头,用坚定的目光道:“这一次听我的,好么?”
叶霖青先是一愣,然后眼中涌出了泪花:“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云离墨轻柔地看着叶霖青,缓缓将她背在背上,继续朝森林的外围赶去,他能感受到,衣裳的背面已渐渐湿润。
午时,衷隐谷深处。
轩钟的手心已经沁出了不少的汗,他用地上的干土将汗水吸掉,继续握紧手中的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不远处的那间木屋。他们这次一共来了三十九人,全是参与过围剿复真教之战的好手,现下分布在木屋周围的树林中,等待着时机。
旁边一人道:“我们真的不进去吗?”
轩钟摇着头道:“不可,叶老先生并不认识我们,若他此刻布下了一些御敌的措施,我们贸然进去就可能会被误伤,倒不如在此地等着,待复真教的人来了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镇长郝天德道:“复真教行事向来毒辣,用来对付叶老先生的手段定也不寻常,所以各位待会一定要拼上性命去护叶老先生的周全。”
众人都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只有轩钟撇撇嘴,嘀咕道:“我还有个老婆呢,才不想拼命……”
郝天德:“你说什么?”
轩钟:“为老先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一个时辰过去了,林子里除了鸟啼声与虫鸣声外,什么声音也没有。四周静悄悄的,既宁静又诡异。众人好不容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结果因为等的时间太长,到现在一个个都蔫了下去,有的甚至都打起了哈欠。
轩钟也有些按捺不住了,这树上的蚊子太多,他已经痒到把全身上下都抠了个遍,但那些该死的蚊子仍然能悄无声息地在为数不多完好的皮肤上再叮个包出来。
可是,那房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住一样,不仅如此,复真教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这怎么看都不对劲。
郝天德回头皱眉道:“老轩,你确定叶老先生在里面吗?难不成老先生早就逃走了,或者说跑到其他地方与复真教厮杀去了?
轩钟摇着头,斩钉截铁地道:“绝无可能,迷幻之阵的施展者是绝对不能离开其施展地的百丈之内的。阵法今早才消散,我们自凌晨就有人守在这里了,这木屋四周如此空旷,只要一有人出来我们就可以看到。无论叶老先生有多厉害,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就移动百丈的距离。”
郝天德又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老先生没出来,复真教的那帮杂碎也没有出现,难道我们要一直干等到天黑?”
轩钟苦笑道:“这我也不知道啊……”
旁边一人道:“莫非屋子里有密道,叶老先生早就已经逃跑了?”
郝天德冷哼道:“那复真教的人呢?他们也知道屋子里有密道?”
“这……”那人也苦笑了一下,没说话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郝天德猛地站起了身,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他道:“不能再拖了,我要进屋子里一探究竟!”
轩钟连忙拉住了郝天德,急忙说:“要去也是我去,离墨在这里待了几个月,我跟叶老先生说我是他叔叔,想必也不会引发误会了。”
郝天德哼了一声,道:“好,那你万事小心,如果这时候复真教的杂碎来了,我们替你顶着,你赶紧带叶老先生离开!”
轩钟应了一声,朝着木屋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郝天德看着轩钟慢慢走到了木屋前,头上开始冒起了冷汗,倘若复真教也在附近观望,能不能救得了人还真是难说。
“咯吱……”
门被推开了,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轩钟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他走了进去。
郝天德咽着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敞开的门,手中握紧的剑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滴答,滴答……”
郝天德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掉在了地上,不知道有多少,但轩钟还是没有出来。
过了盏茶功夫,方才有人道:“老轩他不会出事了吧?”
郝天德摇摇头:“不会的,如果有情况,他难道不会喊吗?”
像是照应了郝天德的话一样,屋子里立刻传来了轩钟的惨叫声。
“啊啊啊!——”
顿时,四下的人群如同炸开了锅一样,纷纷被这叫声吓得掉下了树。
郝天德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生怕叶老先生误伤了轩钟,急忙冲了过去。
他刚想进入那敞开的门内,轩钟就如同失了魂一般走了出来。
郝天德一把抓住了轩钟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你他娘的没事吧?”
轩钟脸色惨白,慢慢说道:“我没事。”
郝天德见轩钟没事,呼了一口气,随即骂道:“那你鬼叫什么,我都给吓了一跳。”
这时,一些胆大的镇民也跑了过来。
“老轩,你惨叫什么啊,我们还以为你惨遭不测了呢。”
“是啊是啊,还以为你欠我的钱没人还了呢。”
“喂喂喂,我说你们怎么还有功夫说笑,你看老轩他那样子,脸都吓白了。”
众人慢慢围了过来,都想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轩钟的目光呆滞,显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切,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远处,一句话也不说。
郝天德察觉了轩钟的异样,拍了拍轩钟,道:“你到底怎么了?叶老先生可是在里面?”
轩钟哆嗦着说:“在……他在……”
郝天德皱眉道:“在?那不是好事吗?你哭丧个什么脸?”
轩钟“嘿嘿”地苦笑了几声,然后用一种近乎悲鸣的语气大恸道:
“叶老先生……叶老先生他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