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闲散着，这次没有去客栈，而是去了一处酒肆。
在顾念的记忆中，酒肆一般都是一些文人雅士吟诗作对的地方，但这里是碧螺城，散修的聚集地，所以多以修士为主。
与城主府一河之隔的街市，便有一座酒肆。这里聚集了大量的修士。
古代少娱乐，除了青楼赌场与黑市，便属这酒肆最为热闹。
远远望去，街市上宝辇塞途，绫罗幛目，秋风萧瑟，吹不尽河道两岸青黄相依的细柳。
街市正中心，便是这里最大的酒肆，牌坊上“斋月楼”三个暗红色大字在肆意飘动的酒旗下张扬。
刚靠近酒肆，便觉其内人声鼎沸，各种喝彩声不绝于耳。
在小厮的带领下，顾念牵着囡囡来到一处靠后的位置坐下，付几块灵碎要了壶灵茶与一些糕点。
说书先生还没来。
在离顾念不远的正前方，一张暗红色的楠木上坐着四五个袒胸露肚的大汉，嘴里咀嚼着青豆，大口吃着灵兽肉，喝着陈年老酿，似乎因为一些小小的争执急得满脸通红，拍着桌子起身就要动手，结果被其他酒友按了下去，便不再计较。
她目光微抬，环伺周遭。
“啪！”
“先生来了。”
“常言道：天生仙道谁为锋，李朗之后日月风！而这日月风，便是风家当代千年第一圣子，风明月！”
就在这时，不知谁叫喊了一声，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朝前方的高台望去。
待两名小厮下去，一名瘦弱的、年纪莫约二十来岁的病弱少年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只见他手持折扇，踱步来到桌前，见所有人纷纷投来目光，这才拿起硬木一拍。
“且说这风明月六岁入道，十岁筑基，年不过十八，便已触摸金丹修为，天骄之势，力压当世！”
少年撑开折扇，抖了抖宽松的袖袍，又抿了口茶，砸吧砸吧嘴，又缓步踱了两圈，才幽幽开口。
整个店内都是嘈杂的。
“……”
少年生的清秀，却略显病态，双颊凹陷的严重，看去年纪轻轻，却有一头如瀑的白发，身上宽松的墨绿色长衫有些宽大。
“风明月以剑入道，天生剑体，又有风家老祖教导，实力自然不敢小觑。而李长意虽出人意料的连胜十八场，力压数位天骄，能走到当前一步，在众人看来，已是极限。”
“咱们说书上回。那明月清照时，恰逢六月飞雪，霜打桃花，望仙城入目皆茫，正值那李长意仙门问道，遇到了他这一生中最为强大的劲敌，风明月！”
只见两名小厮从帘后搬来一张漆黑如墨的桌子放在高台中央，桌上摆放一茶一木。
店内的小厮有四五人，但由于满堂坐客，所以哪怕深秋季节，身上的粗布衫却也是汗涔涔的，脸上还带着憨厚讨好的笑容。
“啪！……两人刚一交手，风明月便是凌空飞渡，欺身而进，打出犀利一剑，忽快忽慢的剑招中，身如魅影，快不及眼。骤然而至的剑招，让李长意大吃一惊。他连忙举剑招架，电光火石间，跃前纵后，进退迅疾，很快便调整姿势……”
“……”
“李长意的强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成想与风明月也能打的有来有回，数个呼吸间，交手不下数百次！”
“就在众人以为局面僵持时，却见那风明月突然向前疾走几步，身形一跃，在空中便化作一团蓝白色的人形光团，疾如闪电的向李长意发难。而此招，便是风家绝学——朔风满星河！”
“这转折之间兔起鹘落如一道闪电，招式间勾动天地大势，引用星辰之力，想要斩杀李长意。此招一出，天地为之色变！”
“可是就在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李长意大吼一声，浑身突然布满黑色火焰，如地狱魔王。手中举起一把火焰长枪，横跨一步，自下而上一个挥击便把空中的满空星辰击碎！”
“啪！！！”
正当众人听得紧张万分时，突如其来的硬木拍案吓了所有人一跳，心中的紧张感也提到了极致，店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少年见此，慢悠悠吐道：“此一枪，惊骇世俗，方为雷霆之势，横扫当世第一天骄，李长意，胜！”
“好！！！”
“妙哉！！”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酒肆内忽然爆发出一阵拍手叫好声，无数看官纷纷喝彩，从怀里拿出一些灵碎打赏，更有甚者，直接给了一块灵石，惊得众人投去羡慕的眼光。
这气氛属实有些让人难以拒绝，连顾念都跟着拍手叫了一声好。
至于囡囡，则是满嘴的糕点碎屑，腮帮子鼓起来跟着拍手。
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何要拍手叫好。
那少年看着打赏的灵碎，微微颔首，脸上带着笑意：“多谢诸位赏赐，咱们稍作休息，欲晓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说着，他转身离开了高台。
店内再次恢复往日的嘈杂。
顾念看着，觉得应该打探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欲起身就走，可就在这时，旁侧一桌的交谈忽然传来，她立马端坐原地，侧耳恭听。
“这云灵还真是才华横溢，这《长生如意》话本当真精彩至极。”
“那是自然，云灵不光说书的精彩，人家还是天地行商的人。”
“也对。不过我甚感好奇，云灵这种人物，怎会来说书赚取区区几块灵碎，天底行商那么大一个行业，半日的收成就可抵这说书先生一年的收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哦？莫非其中还有缘故？”闻言，那人立马来了兴趣，凑近些问道。
这时，顾念前桌的一个大汉接过话：“小子，你刚来碧螺城吧？”
“正是。”那人连忙拱手。
大汉笑道：“那就正常了。云灵本非碧螺城土著，而是中州来的人。”
此言一出，一些刚来碧螺城不久的修士大惊：“中州！这位小先生竟然来自中州？”
“正是！”
大汉颔首，似乎关于云灵的身世不是什么秘密，继续道：“起初这碧螺城并没有黑市，所有的交易都由王家掌控，但这一切，都要从百年前一个人的到来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