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姗睡醒了过来,精神恢复了,她正有精神反抗了。嗖地从床上蹦起来,咦,手还是被捆着的,动一下看见绳子下面的手腕被勒出深深的血印。“他妈的!操!”花姗骂着,抬头看到小五还是傻乎乎的坐着看着她。不过他好像出去过了,鞋子上一地的泥泞。
花姗问小五:“你,把绳子给我解开!”
小五天亮之前就赶回家来,坐着看花姗看了已经有2个小时了。睡着时的花姗那么安静美丽,一醒过来就好凶,小五颤颤抖抖地过来,给花姗解绳索。
刚挣开绳子,花姗就站起来往门口走,小五一把拖住她的手臂,太大力了,花姗被小五一把拽回来,摔坐到床上。
“你干什么!”花姗发火了。
小五歪着脑袋跟她解释:“姐姐,不要出去,不要出去啊。”
花姗说,“为什么,天天都待在这屋子里吗?我又不是犯人。”
花姗没听他说什么嘀嘀咕咕的,去拉门,呀,从外面锁起来了。
花姗在门口打门,嚷嚷着开门,声响引来了小五娘。
小五娘在外面往里面扔话:“五子,你们两个睡得好么?”
小五张着嘴看着花姗。花姗瞪着小五对小五说:“你就说我们在一起睡的。”
小五向娘说:“睡的,睡好的。”
小五娘有点放心了,又问:“五子,你们等一下啊,我去做饭。”
花姗听见小五娘走了,门没开,她要诱骗小五让他娘打开门,她是一刻钟也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哪怕路途再远,山路再难走,风雨兼程也要回家,爬也要爬回家。
花姗对小五假意笑了笑,小五也对花姗笑。
花姗过去摸摸小五的脸,18岁还是个少年,他比这个年龄的少年看起来显得更显小。花姗在他耳朵边上说:“小五,姐姐等会要出去,我可以带你出去城里吃好多的糖果。到姐姐家去吧,我家可漂亮了。”
小五的眼里放着光,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那样的话,他就活在阿娘的一日三餐中,没有甜味,没有漂亮的好玩的任何事物。现在这个好姐姐又漂亮又给自己承诺带他出去看大世界,他憧憬着。
小五答应着:“我要和姐姐出去,我要和姐姐出去。”
花姗看小五进了自己的圈套,得逞地开心地笑了。她在房间门口做好了准备。等门一开就往外冲。一直跑,不回头。
小五娘在外面把锁打开,一看床上没有任何翻动过的痕迹,明白小五并没有对花姗干过什么事,也没看到花姗。花姗躲在门后面,还没等小五娘反应过来,花姗就从门后跳出来跑了出去,小五娘冷不及防花姗会这个时候跑,跟着跑出去。
更没想到的是,从小到大听话的小五,也跑了出来。
小五娘追不上花姗,四处吆喝:“那个女的跑啦,快来人啊,那个女的跑啦。”一时间,各家各户冲出来一些男人,各个方向追赶出去。
小五娘一转身,几乎晕厥过去,她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一幕悲惨的诀别,在小五家的院子进行着。小五出门了!小五站在白日的光线下,僵尸一样苍白的面孔被清晨的阳光残忍地占据,沾满。小五娘失声痛哭,腿软了跪在地上。邻居赶紧跑进院子,把小五揽着进了内屋。
这时,小五的脸和手裸露的地方已经变质,发生了反应。皮肤溃烂的进程就像视频剪辑快播一样,裸露的皮肤就开始起泡,变大,破裂,血滴从脸上渗透出来,恐怖的既视感。一位有经验的老人吩咐几个人,把小五身上的衣服全部打开剥离。大家打开一看,身上没有直接见到阳光的地方也开始不停地有小泡长出来,全身赤红。
后来的人把小五娘扶起来,小五娘泣不成声,她见过几个死掉的,其状可怖。从小到大她叮嘱小五不能出门,门外有怪兽鬼怪,小五现在有了媳妇忘了娘,娘的话才是对的,小五的切肤之痛也许已经使他深刻体会到娘说的话才是对的,他被恶魔夺去了皮肤,很快剧痛布满全身。
小五躺着的床上被身体发泡溃疡流出的浓水和血污染得湿透了。屋里围满了人,大家谁也不敢出声音,就听到小五在床上不停地惨叫,折磨到死的过程触目惊心。村医背着药箱走近看了小五,只是摇摇头说:“这孩子不行了,没有办法,已经烂到肉了。治不了了。”
小五娘跪在小五床边,枕着床边哭得死去活来。正在这时,村里的人把花姗抓了回来,她浑身上下污浊不堪,刚才花姗还没能逃出村口,就被一拥而上的人追上,几个人像猎取小鹿一样捕捉她,逃避村民的时候鞋跟断掉,把鞋子扔掉,脚底被地上划破,铺在地上爬行了百米后,被抓住,她反抗用手指甲抓挠,用牙齿咬,寡不敌众,扑腾了半天,领着狼狗的人跟了上来,狼狗叫着想扑上去,被拉了回来。村民用粗粗的绳子把她上半身像粽子一样绑起来,押送回到小五家。
花姗被屋里小五床上的不明物体吓得尖叫,小五娘回过头恶狠狠盯着花姗,发狂似的冲向花姗把她按到在地上,用脚乱踢,花姗的脸、身体、手臂、腿,每一处都受到狂暴的踢打,她没了意识,也没了任何反抗能力。又有几个后来的人站出来,对着花姗更加凶狠地踢打,有一只大脚重重地对着她的头部踢过去,顿时花姗停止了叫声,晕了过去。这些人才停下行凶和报复。
小五看着花姗,嘴唇动动:“姐姐,带我去城里,我要看漂亮的地方,我要吃糖果。”
这也许是小五说出来最后的话了,他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嘴角似乎向上扬了扬,似乎忘却了剧痛和将死的痛苦。
在小五的脑海里,浮现了一片阳光大地,就像第一次见到的阳光,洒在见到阳光的所有物体上,一点伤害也没有,除了温暖,就是柔和。祥和,没有触觉、只有视觉,很舒适。
小五坚持了大概两个小时吧,从剧烈到无力,再到声音微弱,最后也停止了,在大家的注视下,血糊糊的胸口再也没了起伏。他的生命到此为止。
小五娘的亲戚找棺材店人抬了棺材,连着床单抬着放进去,盖上后抬着棺材放在屋子门厅的一侧。
花姗被关在小五住过的屋子里,浑身淤青,额头破了几道口子,血渍染红了刘海。她就被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昏迷了两天,在出殡的唢呐声中醒过来。小五清晨出殡的日子。白色从天上到地上飘满了村庄。
花姗睁开眼,花姗似乎确定她是睁开了眼睛,还眨巴眨巴几下,也没从黑暗里走出来。她判断自己是瞎了!她在地上大叫,她感到很渴,饿已经没有了急切形容,只是焦渴在每一秒种点击她的脑神经,再不喝水她感觉支持不了了,煎熬中等待一滴甘露。
终于小五娘敞开了门,花姗听到门开的声音,还有小五娘的脚步声,就是看不到,完全没有一点光和影。
小五娘用沙哑的声音质问她:“我把你当儿媳妇看待,你骗了我儿子,害死了他,她是不能见白天的光的,从小到大的白天都在这个屋子里度过,夜晚才能出去玩。”
花姗渴求着水,念着:“水,水——”
小五娘到了一点水喂到她嘴里,稍微缓了过来,又要水喝。
小五娘给她喂完了一杯水。
花姗对小五娘说:“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死了吗?为什么?是我的错吗?”
小五娘叹了口气说:“小五和其他孩子一样,我们村所有的男孩子都不能白天出门,他们见到阳光就会溃烂,有的烂得凶的就会死掉,像小五那样。”
花姗说:“没听过这么奇怪的事,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我不是存心害小五,我只想离开这里。”
小五娘有气无力地说:“算了,我不要你了,你走吧。我的小儿子也不让你碰了,你不能再害死我的小儿子。”
小五娘用锋利的大剪刀剪掉了绳索,松开了花姗。看到花姗慢吞吞站起来,行动十分不利索。小五娘用手在花姗面前晃了晃,没有反应,她知道她看不见了。
“你怎么瞎啦?”问。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毒药吗?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呜呜呜…”
“怎么可能呢,我要弄瞎你,哪里去买毒药?把你眼珠挖出来。”
花姗的眼睛其实是因为被殴打头部的时候,眼角膜被剧烈的头部震动伤害了,眼角膜脱落,所以瞎了。
小五娘解气地大笑起来;“滚吧,瞎的,我小六也不会要个瞎的。”
说着她把花姗拉起来,拉着她往门口走,走了几条乡村道路后,使劲一推,花姗栽倒在一片玉米地里面。
夜晚又到了,村里的小男孩出动,很快花姗被小男孩找到,他们又叫来了村民,火光中,那些男人看到花姗,花姗看不到他们。
花姗听到那些男人的议论。
“这个女的就是小五那媳妇,肯定他娘把他赶出来了。”
“这个女人是不是看不到啦,你看她的手在够东西。”
“是啊,瞎了,小五娘把她弄瞎了。那老女人就是恶毒。”
“没人要,我们正好没买到媳妇,先带家里去吧。”一个好色的男的急不可耐就过去拉拽花姗。
于是,花姗被带去了那个男人家里。给她吃,洗,然后上了床。
花姗没有被所在那男人家里,她白天又摸索着走出去,被别的随便那个男的看到,继而又带到另一个男人家里,无非就是喂点吃的,做着城里面肮脏交易。
对于花姗来说,黑暗就是永远的,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她就像游荡在村里的木偶,就可以顺过去,对她摆弄,释放兽欲。
她也搞不懂为什么还要活着,活着还有什么目的,对于花姗而言,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了,也许因为自己长得样貌可人,还会被利用点价值来续命,否则早被人活埋了,省得破坏村里的风景。女人们看到游荡的花姗都会对她吐口水,扔臭鸡蛋,小孩们遇到她,用妇女们教唆的肮脏话来辱骂她。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花姗来了例假,这几天都没有人找她,她没有居所可以容身,在村子里漫无目的走,一阵雷声霹下来,她突然狂奔起来,扑通,掉进了河里。
第二天,村里的人捞起来一个人,挖了个坑,埋了。
“嗨,可惜了。”好多个声音字符随着黄土埋进了坟坑。
再后来,一个男人需要去城里做手术,手术前验血,被查出了某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