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被摘下眼罩的时候,身边有些风声鹤唳的味道,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此刻的他被人押解着来到了一个黑糊糊的洞穴门口,四边是群山叠嶂,乍一看,自己就仿佛站在云端似的。
身前不远处,那个在天王宫门口被刘星和戴苏算计的黑衣家伙正阴森鬼冷地看着他笑:“刘处长,反正无聊,要不我再跟你讲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故事。”
“得了吧,兄弟,言多必失,再说了就你这歪瓜裂枣能讲什么故事。”刘星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陪着笑脸道:“开玩笑哈,我这人打小就不喜欢听故事,尤其是鬼故事,这里烟雾弥漫,倒像是座仙山,你不会煞风景的哦。”
“仙山个屁,这是紫霞山,厄...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之后,他继续阴沉着脸道:“既然来宿城了,就好好参观一下吧,也许是你人生的最后一个章节了。”
“谢谢你的建议,章节啥的,等老子有空再说吧!”双脚绳索虽然已经被解开,但是依然被从身后五花大绑,刘星试着活动了下手脚,还是不得其所,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刘星,你难道不懂得什么叫做审时度势么?现在可由不得你,现在是我说了算。”对方嘲讽地看着刘星,也是满脸笑意,不知道的人看上去还以为这两人惺惺相惜,是很好很好的哥们呢。数秒的停顿之后,他阴冷地道:“我要说的是,方才,还有一个不喜欢听故事的人,他比你早走一步,已经下去了,下面就轮到你了。”然后脸色又是一冷,啪地一脚把刘星给踹了进去。
方才,刘星眼看着对方的小厮打开了一个洞穴的门,就情知不好,于是借力在对方身上撞了一下,眼疾手快的他摸到了一把瑞士军刀。
粉快的军刀,救命的军刀!
现在知道老子的快不是毫无意义的了吧,刘星暗自得意了好一会。
对方的招式很阴险,刘星可是被反过来踹进洞穴的,一个不好那就是脑袋着地,直接找马克思下象棋去了。好在刘星这个人的救命绝招就是蝎子摆尾,倒反天罡。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他多数练功的时候都是倒过来的,此刻绝招算是派上了用场,他猛地一展蝎子摆尾,右脚借力打力,蹬到了洞穴边上的墙壁。双手的束缚为之一松,他猛地一甩军刀,准确地削断了绳索。
再极其迅疾地向前伸展身体,这一番连环操作,终于把自己支撑在了洞穴的半空中。刘星的身高有1 米85,刚好顶格了这个洞穴的直径。此刻,缓过神来的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目测了一下洞穴的深度,足足有五米多。他么,没有技巧了,还得靠老子性感的屁股。
他略一思忖然后毫不犹豫地向下跳了进去。
“哎唷!”的一声狂吠,比他叫得还大声,和他想象的一般,刘星是屁股着地,但是却摔在了一个肉垫之类的东西上,他着实又被吓了一跳。
随即反应过来,这叫唤之声怎么这么象戴苏。戴苏叫起来的声音那还真不是一个盖的,完全可以说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当年这小子结婚,警院的朋友们都故作很老实地一直等到他优哉游哉地进入洞房,然后集体躲在他们家的别墅外边听里面的“墙角”。
大家都憋着呼吸,这时突然听到里面哎呀地一声痛苦的叫声。
猴子有些纳闷:“这应该张梦叫才对啊,戴苏这破锣嗓子一直叫个魂啊。”
然后里面的对话让大家绝倒,“梦梦,出血了!”
“废话,第一次当然会这样。”张梦的声音天籁一般,也有些娇羞,但是小妮子火辣劲道依然不小,旋即连续的好几声“啪啪”,估计戴苏是挨了不止一巴掌。
“呃,误会!不是你,是我,我出血了,我那个啥筋好象断掉了!”
“靠。”外面的人和里面的张梦异口同声。
戴苏大惊地喝骂道:“姥姥的,谁,是谁在外面。”
等他提着裤子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作鸟兽散了。此刻的情况和当年颇为相似,不,应该说这声惨烈的叫声和当年有些相似,刘星苦中作乐地开起了玩笑:“戴苏,是我!一支穿云箭,千山万水来相见。”
“见你妈个头,刘星,老子上辈子一定欠你很多钱。”戴苏继续痛苦地叫唤了数声,然后仰面无奈地道:“老子不就是比你小子帅一点,也不用嫉妒成这样,被扔下来做肉垫吧?黑鬼,你这是迫害,对帅哥阶层的迫害,喜欢我的万千美女们是不会饶过你的。”也不知道他是在搞笑,还是在搞怪,刘星倒是没他那么聒噪,压低声音地对戴苏说道:“戴苏,我们会不会在洞穴里认识一位独孤九剑一般的绝世高人,然后被打通任督二脉,成为一代豪侠。”
“侠你个大头鬼,我早就和这里住客认识过了,一共是三只老鼠,两只蝙蝠,其中一只还是死的。”戴苏很是悲观地看着刘星哭丧个脸道:“还他么缺氧死的,所以你别关心大侠了!。”
“苦中作乐嘛,你研究这些玩意干什么?”
“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要是对方不给我们送粮食和水,这些玩意很有可能就是我们接下来日子里的饭菜。”说完之后,这小子已经呕得不成人形。
看刘星很是悠闲地哼着小曲,戴苏有些不服气,他歪着脑袋问道:“刘星,你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某很佩服,不过一点都不作努力就放弃不是你的风格吧?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尖锐的石块挖挖地道?毕竟这直线距离就他么的五米,应该有机会的。”
他的这个建议没有得到刘星的响应,洞穴因为深度够深,里面的空气有些稀薄,刘星在尽量减少呼吸的频率,防止出现缺氧的情形出现。
戴苏不理他在洞穴里来回走动,寻找他需要的工具,他要为之一搏。
特警二班的两个憨货都是精力十足的家伙,第一天的关押并没有让他们感觉什么。睡不着,二人开了一个长长的卧谈会。次日,他们开始轮流休息,保持体力。
戴苏醒着的时候,他还是坚持用手中的小石块挖着地洞,刘星醒着的时候更多是在摸索着怀里的什么物件,然后脸上还露出了点笑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上面的洞穴口被人突然打开,发出“咣咣”的声响,一丝久违的光线折射了进来,两个人很是不适应地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贪婪地呼吸上面新鲜的空气。
“挖地道?亏你们想得出来?两位,你们也算是精英?不嫌幼稚么?”对方笑得极其让人崩溃,然后道:“别挖空心思了,这洞穴建在深山的半山腰里,你们乱挖,要是引发了泥石流什么的,可别怪某没有友情提醒啊。”
还是那个可恶的黑衣领班,戴苏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兄弟,老子是揶揄了你两句,可是玩归玩,不致于搞出人命吧?”
“你真不了解我,戴政委,我这人有两个特点,一是睚眦必报;二是喜欢往死里整人。哎呀,年纪大了,改不了了,我这么说,是不是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啊?两位,好好享受这空谷幽兰吧。半山的空气还真是不错,不过关于明天的太阳,你们就别想了。”这厮关闭穴门之后长笑几声走了。
“一百块,赌他是华夏人还是日本人?”戴苏虽然愤愤不平,也知道于事无补,他于是反而镇定下来,和刘星开始了交流。
“华夏人,不过我赌他是汉奸。”戴苏很是干脆地道:“沉默表示你弃权,直接给钱就行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点钱。”刘星为之气急,他也知道戴苏是苦中作乐,是想把恐惧的气氛降至最低,“钱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玩屁啊。”
“别他妈的提死字!老子有些慌!再来五百块,赌救我们的人是谁?”
刘星苦笑着看着他,宛如在看一个白痴然后道:“我还真知道来救命的人是谁,但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不知道这半山腰里有无讯号,他们什么时候能够找到我们!”
看着刘星有些悲催的表情,戴苏倒是很没头脑地继续问道:“你的崇大督察?”
这半山的洞穴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止境的黑暗。
已经整整两天过去了,刘星的上下眼皮不住地在打架,知道自己这一沉沉睡去也许此生都不会再见到太阳,于是继续陪着戴苏聊天,心里渴望对方来救援的速度快些,更快些。
“戴苏,我们都别睡了,相信我,我的直觉告诉我今天一定有人来救我们。”
“听你丫的就惨了。”戴苏灿然一笑道:“可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不想听些好听的,好辩证的人类!”
“哥们,算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和我在一起,你的确没有讨过什么便宜。参加个聚会,被万恶的张长明父子盯上;去唱个歌,又被崇译文给掴了好几巴掌,被迫卧底,然后整个人生也与她纠缠不清;就说这边见个领导吧,还被人给塞山腰就快噶了,你说这叫什么运道!”
应该说黑衣小领班的手段还是相当高明,这五六米深的山洞空气的储备大概就够两个人三天的用量,刘星的这个直觉带有不少的自我安慰成分,他直觉对应的那个人是张梦。
当初张梦去美国生孩子的事情戴苏和他是浑然不觉,就在她回来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给了一部某洋洋的手表手机给刘星,她压低声音有些害羞地道:“我逛街的时候心血来潮就买下了,号码是用你名字登记的,等孩子周岁的时候你自己给他,算是你们的一个信物。”
如今整整一年过去,小家伙已经满了周岁吧!开小差的刘星这些天正好把这手机带在了身上,他准备过一阵子去西雅图看自己的孩子,这些看上去精明的搜身的家伙看到这塑料结构的手表,以为是玩具便放过了它,这疏忽刚好救了刘星一命。
他被人推入洞穴的时候想到了这部手机,连忙就按下了SOS键,此刻张梦应该带人在赶赴救援的途中。
甚至,刘星对她的思路了如指掌,脑补了接下来的方案,定位手机位置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找猴子帮忙,猴子肯定能帮上她的忙,刘星略有隐瞒地一笑道:“戴苏,我来解密吧,猴子在我的手机上装有追踪软件,我方才按了SOS,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他么,神神秘秘的,你说的是猴子啊,我还以为哪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他若有所悟地笑笑道:“这么说老子命不该绝,刘星,我算是服了你了,虽然前期发展的时候猥琐点,但到是什么时候都有福星高照,后期的发展很是不错。看来我们俩组合在一起特衰是我的缘故,你放心,只要老子留得青山在,出去请你喝铁壳的茅台。”他知道刘星的喜好,说出来的话让刘星无法拒绝。
“不对,你是个大忽悠!都听你承诺过百八十遍了,茅台现在还在酒厂生产线上呢吧?”
“小看我?别说一顿茅台,一吨茅台都成。”
“这可是你说的。”
“是的,我承诺的有效期在我生命的尽头。现在老子已经没力气再说一遍了,那傻猴子再来晚一点,找到的可能是我们的尸体!明年的清明,他可以烧点茅台给我们。”
又几个时辰过去,洞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戴苏的眼帘已经开始罢工,上下眼帘不停地接吻,他很是失望地看了刘星一眼道:“兄弟,来不及了,还是我拖累你了,要不是我要见NO.1急于表现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你说不定不会陪葬的!哎,想想都为你可惜,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我老戴这个瘟神。”
“去你丫的。”刘星的声音也变得异常虚弱。人与自然规律是无法斗法的,刘星的失望情绪并不亚于戴苏,然后他心里想道:“好在这么死去,不用再愧疚你些什么!”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张梦的模样,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是他记忆中永远都无法磨灭的一个女人。
她美丽热情,如同一个炽热骄傲的小太阳,在他的心空里支撑起一片晴朗温润的天空,很多时候他压抑着自己的想法,此刻刘星才知道自己对张梦的依恋并不下于对霍青蓉的。他很是愧疚地看了身边的戴苏一眼心道:“兄弟,原谅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和你想着同一个女人!”
不是同一个!
戴苏也在想一个女人,在他生命最后时光最为重要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不是张梦,她的图象清晰明亮,象是暗夜世界的一道佛光,她是顾楠。
就在刘星他们的眼睛要磕巴上的时候,上面传来了清晰的吼叫声:“就在这附近,给老子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猴子,真他么墨迹,到现在才来,还有,尸你妈个头。”刘星和戴苏不约而同地叫出了声音,这声音太过孱弱,上面听不进。戴苏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将手中的石块扔到了洞穴的顶部,发出了“碰”的一声闷响。
“在这里,在这里!”显然上面的人接收到了这一提示。
“妈的,真可恶!居然把洞穴挖在山腰上,都是些什么鬼啊。”猴子在上面指挥,大叫道:“快快快,动手动手,准备绳子。”
猴子天生不是领袖,他做总指挥历来混乱,刘星和戴苏差点没等到窒息,才在恍惚间看到了他壮硕的身影。
“相信猴子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戴苏好不容易再度睁开了眼睛,看着刚落下来不久的的石块,轻声说道:“刘星,我猜测的答案没错,救命的人是我们自己,你欠老子五百块。”
的确,没有他那力脱前的奋力一击,自己和戴苏也许就交代在这里了,刘星有气无力地答道:“算了,那茅台我请吧!”
戴苏眼睛一亮,脸上竟然也多了一丝红润,中气十足地道:“你说的!”
“狗日的,多少年的茅台。有没有算上我一份。”猴子身上系着绳索从天而降,问:“有没有觉得这一刻,老子威风八面,简直是酷毙了?”
话音未落,绳索一个控制不好,落地时猛一个趔趄撞在了洞穴的墙壁上,顿时鼻血长流,他一副哭丧脸的表情,边擦鼻子边道:“靠,失误失误,上面的人听着,老子负伤了,快派几个漂亮的护士MM过来抢救。”
“臭猴子真是作死啊。”戴苏和刘星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洞穴的顶盖已经被人掀开,空气开始流通,这两人野外生存的能力也是不低,很快地恢复了一点元气,哭笑不得地又每人给了猴子屁股一脚,脚力都是不佳。
“这脚力尚可,我确定他们还活着,不是鬼魂。”猴子破锣嗓子大叫。
外面的人员虽然不多,但是该来的都来了,张梦担心的眼神在刘星身上流连片刻之后,开始去搀扶戴苏,崇译文和赵小曼则一左一右架着刘星。
“还有没有人情味啊,老子也受伤了,来个抱抱的。”众人白了他一眼,把他定位之功忘在了九霄云外。
猴子刚要发飙,刘星轻轻地几个字:猴子,茅台,陈年20载带铁壳的。
瞬间,他咧开了个大嘴就笑了起来,他倒是极为满足:“坯胎质量不好,没那么多风流韵事,既然10(色)不行,那9(酒)来也凑合了,都是人生的大数嘛!”
“站住。”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刚要下山,一群身着军装的人端着AK和MP5冲锋Q,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并且沉声道:“这里是军事重地,不容窥探,你们犯了擅闯,是要掉脑袋的,快都举起手来,不准反抗,否则,格杀勿论。”
“格杀?”猴子大叫一声道,“没搞错吧,老子是来救人的!”
“搞错什么,肥头大耳的,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靠,您一看就是件好东西。”猴子也不示弱,和他针锋相对起来。
“好了,猴子,我来!”崇译文挤到了众人前面,掏出了警官证:“这位同志你好,我们是苏省的特别行动小组,这次是为了解救人质才误入军事重地的,请你们网开一面。”
对方接过证件之后,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通过无线电台沟通了一下,仍然摇头道:“不行,你们还是要跟我们走一趟,有什么情况,你们和我们师长说去吧。”
“你... ”
崇副部长拦住了刚要发作的崇译文,“解放军同志,我是华夏公安部的副部长崇远山,这是我的证件。刚才这位姑娘说的没错:这次解救人质的行动是华夏公安部门的一次紧急行动,我们事先不知道这里是军事重地,也没有对基地造成实质性的侵扰,你看...能不能法外容情一下。”
看完了证件,把崇部长的信息输入了随时携带的精致电脑,迅速地得到了准确的答案。
“首长好。”战士们立正恭敬地敬礼,旋即然后露出了为难的神情,简单地低声商议了下道:“部长,这位小姐还有两位伤员可以先行下山,我们部队在山脚处有医务室。不过这个猥琐的家伙我们要带走审查。”
“哪个猥琐?不会是我吧。”猴子一幅想死的表情,在众人忍俊不禁的嘲笑下,他终于发作起来:“老子也是警察,这证件...我去,没有证件了。 ”
猴子已经辞职了,当然不会有什么证件,还是崇部长给他解围了:“这样吧,解放军同志,我们跟你们一起去见你们的领导,你们能不能先安排我们的伤员接受治疗。”
“这个...当然可以!”
为首的战士倒是雷厉风行,他留下八名战士组成了担架队,负责送刘星和戴苏下山接受治疗。
其余的人则有着若信若疑的深情,枪口虽然垂下,但是看得出子弹还是上膛的紧张状态,他们谨慎地保持了两个人“保护”猴子他们一个人的队形,向着大山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