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是水龙放过我，求求你了”
水龙道人迷糊了，都没听出小羽的声音，只痛苦哀求。
小羽用心之灵眼稍微研究了一下，以纯阳剑气为手术刀，将水龙道人的“小阴气团’从闽山老鬼的“大阴气团”中分离出来。
过程非常复杂。
水龙道人应该是被闽山老鬼给吞吃了，都消化了一部分，两团阴气有一定程度的相互融合。
而且闽山老鬼如今只是衰了，并非死透了。
见小羽想救水龙道人，他还故意将自己的魂体缠绕在水龙身上，假装自己是水龙的一部分，逃避纯阳剑气的灼烧，想好逃出“虎口”。
幸亏水龙被吞食的时间很短。
也幸好小羽有心之灵眼，能感知到极为细微的波动。
水龙和闽山老鬼是两个人，灵魂波动有差别，被心之灵眼区分了出来。
“水龙道长，你太虚弱了，我立即送你去地府轮回，如何？”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凶虎主神终于吐出一条虚幻到“鬼眼”也无法看到的影子。
人看不到鬼很正常，但鬼也只能看到一条朦胧的虚影，那虚影距离气散神消、魂飞魄散也不远了。
“不，我还没死，不能去地府。”
虽然虚弱到几乎消散，可至少摆脱被一点点消化的极致痛苦，神志便清醒了过来。
“我明白仙途艰难，你能有今天的道行很不容易，但道长也要面对现实，人死不能复生，不如早早轮回保住魂体。”小羽劝说道。
“可我真的没死啊！”水龙叫道。
“你都成鬼了——”
话说到一半，小羽忽然反应过来，“你现在还是阴神出窍的状态，肉身还活着？”
阴神出窍和死后仅剩一条阴魂，完全不一样。
阴神出窍是活人。
哪怕阴神受重伤，依旧是活人。
重伤的活人当然可能救不活。
但抢救重伤活人的难度，肯定要低于让死人复活。
“我躯壳完整，尚未失去活力，只要及时回归，并服用凝魂丹，重病虚弱肯定少不了，却不一定会死。”
水龙道人有些急切，又催促道：“羽凤仙，我的三魂七魄正在快速消散，只有回归肉壳，才能稳住消解之势。你要救我，就赶紧带我回天门镇。”
小羽偏头“看”了眼凶虎主神，道：“此地距离天门镇有一百多里，道长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我用纯阳内息温养道长魂魄，能否稳住道长的三魂七魄，坚持更长时间？”
水龙道人迟疑道：“我不确定，你试试看。”
小羽掌心覆盖纯阳内力，将水龙道人的虚幻灵魂抓成一团。
“如何？”
水龙道人欣喜若狂，叫道：“没想到纯阳煞气以剑气伤人十分强悍，融入内息温养灵魂，竟如此柔绵温和。
难以置信，比我的凝魂丹还要强好几倍！
阴神上的伤势立即稳住了，不仅不再恶化，还在缓慢恢复.”
接着他语气变得纠结且忐忑，“羽仙子，能否让我的阴神在纯阳内息里多泡一会儿？”
即便回归肉壳，并立即服下凝魂丹，也只是在勉力阻止魂魄气散神消。
能不能活下来要看天意。
现在刚泡进纯阳内息中，阴神消散之势便止住了，灵魂之伤不再恶化，还在缓慢恢复。
这代表他只要还在纯阳内息中泡着，就一定能活下来。
不用赌天意，不需要着急忙慌四处寻求治疗阴神伤势的灵丹妙药。
但泡在纯阳内息里修复灵魂创伤，肯定会吸收纯阳内息中的纯阳之力。
没有纯阳之力滋养，残破的阴神怎么可能凭空恢复？
这对纯阳内息的主人来说，是不小的损耗。
想到这儿，水龙道人又慌忙补充道：“羽仙子，你放心，我不会泡太久，我就是担心服用凝魂丹也活不下来，先稳住伤势。”
小羽笑道：“些许纯阳内息而已，道长随便泡，想泡多久就泡多久。”
水龙道人情绪激荡，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只说了声“谢谢”，便沉浸到纯阳内息中，不再说话，也不再动作。
小羽倒是没立即将他扔到一边，或者立即动身前往天门镇。
用医道异术观察他阴神中的阴阳五行之气，确定他的情况的确没恶化而是在稳步好转后，她将目光重新投放到凶虎主神上。
“闽山盟主，你现在有何话可说？”
闽山老鬼不是虎天君。
当日虎天君修炼了“幽冥黑煞”神通，阴神中融合了十万“黑煞伥鬼”，她不仅要废掉他的神通，更要超度十万伥鬼，故而用“纯阳火炉”焚烧他小半夜。
闽山老鬼造了多少孽，她不清楚。
但他的魂魄远比虎天君干净，不用焚烧太久，就清除大半阴气，让他虚弱不堪。
“你竟然破老夫的五雷正法，这怎么可能？羽凤仙，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虽被纯阳剑气烧得痛苦又疲弱，他脾气一点没变小，叫声中的憎恨和愤怒，比之前还浓。
小羽淡笑道：“盟主，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你已经死了。
难道你没发现死亡后，你的雷法都变得阴气森森了。
很不巧，我的纯阳剑气不克制雷法，却十分针对‘鬼法’。”
“纵然老夫已成阴鬼，纵然老夫五雷正法只能凝聚阴雷，你凭什么用剑就把它砍熄灭了？老夫有种感觉，你的那套纯阳剑法特别针对雷法。”闽山老鬼怀疑道。
——你还真猜对了，那套剑法就叫“专克闽山老鬼之灭雷剑”！
小羽淡淡道：“我会的剑法太多了，别说雷法，火法、风法、土法、水法、木法，我都有研究。”“你连个师承都没有，怎么研究？”闽山老鬼问道。
小羽笑道：“我和宴会上的蜀东豪侠探讨仙武秘术，你难道没看到？
当时我还向你请教了好几个雷法疑问呢！”
她说的是实话。
“强杀闽山老农之法”的推衍，大半发生在蜀东武林大会期间。
参加剿鬼军的蜀东奇侠，很多都掌握克制阴鬼的雷火秘术。
同样宣称修炼“五雷法”的奇侠，她就遇到至少五十个！
雷道仙武有两三百人。
他们的雷法肯定远不如闽山老鬼的五雷法正宗，但数量够多，资料充足。
哪怕他们没有将自己的核心功法向她倾囊相授，“雷法研讨会”上，大家也的确都拿出不少干货。
小羽也真的多次向闽山老农请教雷法之道。
只要不直接询问《五雷正法》的秘籍内容，闽山老农都是有问必答，且解释得十分详尽。
她能破他的阴鬼雷法，他自己至少占两成功劳。
闽山老鬼激动大叫：“老夫不相信你能如此天才，这么短的时间，只几场秘术探讨集会，就直接破了老夫的五雷正法.老夫不信，不相信天师法能被凡人破解！”
“你的五雷法是天师法？”小羽好奇道。
“没错，老夫的五雷正法是天师嫡传的玄门仙法，能让人成仙，你再天才都不可能破老夫的仙法！你一定使用了什么诡计。”老鬼不甘叫道。
天师嫡传，玄门正宗，能让人成仙.每个形容词，都让小羽眼睛发亮——喔，不对，她这会儿成了瞎子，眼睛都用布条缠了起来——她的心海之底掀起激浪，心中对《五雷法》的渴望越发强烈。
“盟主，我再提醒你一句，你死了！在你被天雷劈死时，你的五雷仙法早废了。”
这也是实话。
“强杀闽山老农之法”始终没推衍完成。
以她现在的实力和境界，无法正面破“五雷正法”。
虽然她始终觉得闽山老农的五雷正法不太纯，但凭此法成仙，应该不是妄想。
毕竟老鬼本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差点兵解成功。
能让人成仙的玄门正法，老鬼还修炼了几百年，即将成仙紫府卡顿也正常。
可一旦身死道消，老鬼的五雷法就变质了。
比当日燧元子死亡，“丐版三昧真火”变质还要严重。
“若非你叫破老夫的机巧，坏了老夫的仙途，五雷法怎会废掉？若老夫成功兵解成仙，五雷法蜕变成‘天雷’，杀你如宰鸡！”闽山老鬼又开始激动。
“盟主，你自己十分清楚，坏你仙途者，非是我.算了，你我已不共戴天、必须死掉一个，你怎么想、我怎么说，都无所谓了。
你还有什么遗言，或者有什么话要我转达给谁？
早点说正事儿，我也好早点送你上路。”
小羽语气依旧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残酷，让老鬼胸中怒气、怨气，都瞬间熄灭大半。
“送老夫上路你想干什么？老夫已经死了。”老鬼有点慌了。
小羽淡淡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的敌人中，只有你一个人练成了阴神吧？
昔日之孔瓒、昨日赤灵子和虎天君，他们难道没有阴神？
难道他们身死之后，我老老实实放他们的阴神去投胎？”
“你，你将他们怎么了？”老鬼颤声道。
小羽冷笑道：“鬼乃阴间之生灵，既然是‘生灵’，当然可以杀，也当然要彻底灭杀，以绝后患。
即便不晓得赤灵子和虎天君的结局，孔瓒你总了解吧？
咱修炼的《虎魄七杀》，目前杀活人已有点力不从心，斩鬼从来效果绝佳。
不过你放心，你我无私仇，闹到现在的地步，纯粹是命该如此。
我现在依旧认可当日的结盟之义，虽必杀你，却会保全你的尊严，不折磨折辱你分毫，让你死得干脆又体面，还给你留下遗言的机会。”
“不，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死定了。”老鬼尖叫道。
“别说这种没用的废话。你若真没什么可交代的，我立即将你搅碎成魂渣！”
小羽低喝一声，已催动凶虎主神。
切身感受到魂裂之痛，老鬼真的怕了，也急了。
“你可知道老夫来自何处？万寿山五庄观！老夫来自五庄观，你不能杀我。”
小羽心神剧震：这狗攮货，背景这么硬？
她面上不显，冷笑道：“我连‘阎王鼻梁’都不怕，还怕你万寿山？”
老鬼怒骂道：“驽愚的沙蛮！万寿山乃天下第一等福天洞地，五庄观就是地仙之祖的道场，阎王鼻梁跟它比你有这种想法，就是大不敬，要挨雷劈！”
“行了行了，你说的都对，阎王鼻梁比不过万寿山一根毛，我信了。”小羽表情和语气中满是敷衍和不耐烦，“你赶紧说遗言吧，哪怕给那啥地仙之祖留言也行。”
“你这无知的蛮夷，竟然——”
老鬼又气又急，想大声威胁她，可她太过无知，对大名鼎鼎的五庄观一无所知。
俗话说，无知者无畏。
这个小沙蛮子就是典型。
“你别杀老夫，老夫现在想明白了，兵解失败的确和你无关。
嗯，老夫之前失态了，抱歉，小凤仙，请体量老夫兵解失败的无奈和悲愤。
作为补偿，老夫可以传授你一套仙法，如何？”
没有酷刑折磨，没有狠话威胁，老鬼自个儿从暴戾凶鬼变成了慈祥老爷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