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是在第二日上门来通知莫家上堂的,虽然有李有地事先报信,和大家一起商讨了对策,但在接到通知时,莫庭雨还是免不了一场担心,忐忑的问道:「差大人,咋他偷了我们的东西反倒还来告我们呢?」
来的人是衙役杨毛子,已经了解了事情的起因后,对范家两口子这样倒打一耙的行为,他都替莫家两老不值,但案子还没审,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宽慰道:「大叔你就放心好了,大人肯定不会冤枉好人。」
有了杨衙役这话,莫庭雨当真是放心下来,「那就好,我们一没偷,二没做对不起他们的事,就是他们去告,我们也不怕。」
杨毛子附和道:「莫大叔你这没做亏心,不怕鬼敲门。」
一天很快过去,记挂着去衙门的事,莫庭雨和宋南枝早上早早的就醒来,麻利起床后就进到灶房里忙活。
只是他们早,杜氏两人比他们更早。
进到灶房的宋南枝见到灶房里的两人后,宋南枝就说道:「我还说我起来的够早了,你比我起来的还早。」
灶间烧火的杜氏望向宋南枝说道:「心里有点事就睡不着。」
宋南枝笑了起来,「咱们就是个劳累命。」
杜氏道:「婶子是勤快人,闲不住。」
「你说城里的那些太太小姐们,她们一天到晚在屋里都做些啥?成天干坐着不不无聊么?」
「她们可会玩了,出去逛街买东西,请人来家里说话,还办啥花展看花,反正花样多的很。」
杜氏在大户人家里待过,对太太小姐们玩的也知道一些。
宋南枝一听,「这就是闲着没事找事,要我这样过日子,我还不如去地里扯把草,挖会地。」
杜氏道:「我也是婶子这个话,我宁愿做事也不想坐在屋里和人说闲话。」
「婶子你不知道那些官太太小姐们,当面都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喊着,人一走就变脸,有些人还没走就开始算计,那日子,我就是看着都累,都害怕,要我比起来,我还是愿意去上山砍柴,去地里种庄稼。」
「干活累了,倒头睡一觉啥都好了。」
两人说笑着把早饭做好后宋南枝才去叫莫紫菀起床,慕容清远和莫离没等她去喊,两人就已经起床。
饭间,宋南枝叮嘱着莫紫菀,「菀菀,一会我和你爷去衙门里,也不晓得啥时候才能回来,晌午你们自己吃饭就是,不用等我。」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莫紫菀见奶奶不打算带自己去衙门,忙开口为自己争取机会。
「你去做啥?有你干爹和有地叔叔他们陪着,你和你清远哥哥,还有莫离姐姐就在家里。」
「再说了,你不是还要教你大岗哥哥他们读书么?」
「我昨天就和他们说了今日不上课,让他们在家做作业。」昨日衙役来家里通知今日去衙门后她就和李大岗,李林子他们说了今日不上课。
宋南枝不知道她早做好了打算,要知道肯定早些给她说她不去,「你咋也不问我们一声,去的人够多了,你就不去了,再说你一个小娃子去做啥?」
有韩书贤,李有地,李有材,李有树,李有贵,还有后来知道的李长雨一起陪着去衙门,莫庭雨和宋南枝便想着让孙女就在家里。
可一心想跟着去的莫紫菀怎会轻易妥协,「干爹和有地叔叔他们是证人,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被告,是受害人,我去了才能帮我们家说话。」
莫紫菀放心不下,是一定要跟着去的,所以挖空了心思想法子去。
没理都能被莫紫菀说出理来,何况现在听上去还有理的很,莫家夫妻两人也就只得同意了带孙女一起。
莫紫菀跟着,慕容清远也要跟着。
慕容清远道:「我也要去,到时估计还要签字画押,我去了正好帮着签字画押。」
莫庭雨,宋南枝听了慕容清远的话,也拒绝不了,最后也只得带上。
莫离眨着眼睛抱着宋南枝的腿哭道:「奶奶,万一他们又打你咋办?我要去帮你!」
宋南枝被莫离哭得心都紧了,这娃还记着那一次范家两口子来家里闹事的事,生怕他们又来欺负她,抱着莫离,「不怕,这次村里这么多人都要跟着去,衙门里还有县令大人,他们不敢再打人。」
「他们都敢去告状,肯定也敢打人,奶奶你肯定打不过陈肥婆,我要去帮你。」
宋南枝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拒绝,望向莫庭雨,「菀菀和清远都去了,就让莫离也去。」
莫庭雨只好道:「去,都去,去衙门壮壮胆子也好,以后胆子大了,也不受人欺负。」
莫离都跟着了,李林松也就带着一起了。
反正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再多一两个也没啥。
等着韩书贤,李有地等人来莫家后见着莫庭雨,宋南枝把屋里四个娃都带上,李有地看着一屋子的娃,问道:「叔,婶子,娃们去做啥?」
「去衙门里壮壮胆子,免得以后被人欺负。」莫庭雨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理由,还真是头一回听说,不过倒说的有道理!
于是一群人带着四个娃就往县衙走去。
路上,碰到也往衙门赶的范大力和陈氏。
李有树见着两人走来,讥笑道:「哟!这是谁啊!这不是偷了人东西还倒打人一耙的杀猪匠么!」
李有材也跟着起哄,「啥杀猪匠,这是咱们村的能人,谁能有他们厉害,偷东西都偷的有理了。」
李长雨和村里人也熟悉了,不过不管熟悉不熟悉,他都是要为莫家人撑腰的,他倒是没有直接开骂范大力。而是转向李有贵喊道:「有贵大哥,还好你实在哦,不然我可还得回家一趟,我一个人可打不过你们两家人。」
李有材不干了,「长雨,你什么意思?我比你哥他们劲小还是咋的?」
「对啊!你说有材劲小没啥,这不是还有我么?」李有树也紧跟着说道。
李长雨嘿嘿笑后,「我这不是还没习惯么?以往亲家大叔家有啥事,我们都习惯一家子上!现在有各位哥哥们就更好了,咱以后不管说话做事,还是打架都多一个帮手。」
「这还还差不多!」李有材,李有树说道。
李有贵也有话说了,「长雨,你这不是笑话我么!我娘糊涂,做了糊涂事,我们已经很对不起莫叔和宋婶子他们了,咋还能再做糊涂事,这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么?」
范家两口子被李有材,李有树,还有李长雨一顿嘲笑后,腔都不敢开,只管在后面磨蹭着,想要离他们远一些。
可惜他们的想法没能实现,韩书贤和李有地是走在一起,两人边走边小声的说着话,在范家两口走上来,李有材三人开始讥讽他们的时候,韩书贤的脚步就慢了下来,韩书贤走慢了,李有地也配合着走慢下来。
韩书贤,李有地的脚步都慢了下来,李有树几人就更慢了,只差站在两口子面前指着他们骂了。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范家两口子在被李有材,李有树,李长雨嘲笑讥讽后不出声,但是在李有贵的话落后陈氏尖锐的声音就骂出来,「李有贵,你才是连畜生都不如,自己婆娘闺女都不要了的,你才是猪狗不如!」
李有贵被陈氏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李有贵心里也有气,要不是她来喊自己娘去割莫叔家的云英草,娘也不会去割,现在陈氏还有脸来骂他,而
且还骂的是他不要婆娘闺女,是他不要吗?
陈氏这一骂,李有贵本就一肚子气,现在更是如火上浇油,当即就提高了声音吼道:「我是连畜生都不如,连猪狗都不如,所以才去偷莫叔家的东西,当了贼偷了东西还不说,还要去告主人家,你说我是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李有贵这一通骂,骂的大家都齐齐的看向了他。
莫紫菀在心里点赞骂得好。
李有树,李有材两人更是一脸意外的看向李有贵,这还是李有贵么?莫不是被鬼附体了,一下这么的能说会道了。
莫庭雨道:「有贵,以前的事,啥都不说了,这一次你能和你娘一起去衙门帮我们作证,是我和你宋婶子该感谢你。」
宋南枝跟道:「对,是我们该谢你才对,你别理那些畜生都不如的人。。」
莫紫菀怕还没走到衙门就激动的打起来,忙接话:「有贵叔叔是好人,不和坏人计较,等到了魏叔叔的衙门后,让魏叔叔打他们板子。」
「菀菀,魏叔叔是那个?」李有材纳闷的问道。
「魏叔叔就是我们沧溪县的县令大人啊!」莫紫菀回道。
「你咋认识县令大人的呢?」李有材继续问道。
「他是我魏叔叔啊,魏叔叔很好的,一点都不凶!」莫紫菀纯粹是想给范家两口子施加一些心里压力。
除了韩书贤和莫家人,其他几人都开始相信他们的县令大人真的和莫紫菀有关系,不然她咋喊叔叔呢?
范家两口子也有些懵了?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起来,以前没听说莫家和县令大人有啥关系啊?
不过陈氏还是很会自我安慰,想着莫家要是和县令大人有关系,以前怎么可能看莫家一家过得那么惨而不帮一下?
莫紫菀又接着说下去,「等魏叔叔帮我们把案子断好了后,我们就回家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到时请叔叔们,还有干爹和舅舅一起来吃。」
「菀菀,到时你做什么好吃的给我吃啊?李有地在莫紫菀的话后逗她道,也不理范家两人了。
莫紫菀仰头,佯装想了想后才认真回道:「我会炖肉。」接着还天真的说起了怎么炖肉来,「锅里装水后把肉放锅里炖。」
李有地哈哈大笑,「对,可不就是锅里加水后再把肉放进锅里去炖。」
一行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走到衙门,一路说笑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去衙门,倒像是去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