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铭为自己着手办理的第一件宗门重要事务,无比上心。
每隔七日,定要准时前往那五峰上,询问各峰上弟子的修炼情况。
每每前往,都会带些好吃的、好喝的,尽自己所能带些修炼用得着的灵材。
转眼,三个月时光已过。
这天,他准时来到宿环峰,归海无敌、慕仁清等人的晨练也刚结束,一起向他行礼。
他从几人游移不定的眼神中察觉异常,开口问道:“诸位师弟,这七日来,有什么事发生?”
慕仁清回道:“风师兄,昨日黄昏,峰上来了一男一女。”
风铭的双眉挑起来,嘴唇微动。
慕仁清看向归海无敌,归海无敌接话道:“男的是一位中年人,穿一身灰衫。”
风铭打断道:“女的可是身穿一袭白衣,御空时身周围似有雪飘?”
慕仁清忙道:“师兄,正是。不过,二人没有跟我们说话。那女的自始至终没有说话。那男的临走时说了一句‘元始门又要出一位了不得的人’。”
“他们是本门的两位前辈。”风铭按下愤怒,口气随和许多,“以后,你们见了那女的,要行礼拜见,叫一声‘陆长老’,她是仙鹤峰首座长老。那男的,就叫一声‘前辈’吧。”
风铭如往常,先问问众人的修炼情况,有无疑难或障碍,再将食物分配下去。
他先后去过华彩峰、灵境锋、御兽峰、紫阳峰,确定那二人只到过宿环峰,怒上心头,离开紫阳峰,直接前往流云峰。
流云峰。
竹海怒涛从蒸腾云雾中升起,似是绵绵不绝的将过峰云朵挽留。
蓦地里,云雾中冲起一青一紫两道法宝光芒,拦住风铭的去路。
一人喝问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流云峰。”
风铭应道:“玉虚峰弟子风铭,前来拜峰。”
风铭看清此二人,在余望古城东城门口见过,但他不能确定二人叫什么名字。
那二人互相看了看,好像非常震惊。
左边那个长方脸的浓眉少年沉声问道:“风铭,前来拜峰,可有宗门要务?”
“流云峰,难道不属于元始门?成了谁家的私产之地?”风铭怒道,“今日,我已是先礼后兵。”
右边那个圆脸细眉的少年笑道:“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闯山?”
风铭朗声道:“我想试试!”
他双手负后,身上萦绕起一道道玄青气,渐成附身的铠甲。
“九龙神铠?”圆脸细眉少年大笑道,“玉虚峰上的雕虫小技,焉敢在流云峰上放肆!”
那二人待要施法,忽觉泰山压顶,再觉身周围被掏空一般,纵使丹田紫府中灵力汹涌澎湃,全无可着力点施法。
风铭向前踏出一步,那二人立时跌落丈余。
“萧镇元,都没有这么嚣张过。”
云海中传来愤怒的女子声音,紧随而来的是一道破天剑气,至纯至阴的太玄灵力。
风铭身后迅即升起一道若隐若现的剑影,俯冲斩落,与那道破天剑气相撞,竟是破其锋芒,使其折返。
风铭向后退开一步,身子摇曳几下后才站稳。
“算了呗。”
云海中传来一道悠悠的声音,还有一声轻微的淡笑声。
风铭缓缓落入云海,落在一处菜园子上空丈余的高空,向下俯视。
灰衫客坐在菜园子边上,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身边有刚锄掉的野草。
陆婉清长老与那两个少年站在菜园子入口处,两个少年双拳紧握,圆脸细眉的少年呲牙咧嘴。
“张师叔,什么时候对元始门的事开始上心了?”
风铭诘问道,愤怒之意尽在一字一顿中。
圆脸细眉的少年怒道:“风铭,你这是在跟我爹爹说话?”
风铭怒视向圆脸细眉的少年,那少年不敢与他对视似的,微微撇过头。
风铭沉声道:“陆师叔,自我师尊执掌门户五十余年来,您已先后拒绝执行掌门调令十三次,至今从未为元始门做过一件事。
哪怕是魔教攻山,您二人袖手旁观,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
师侄今日要冒昧问一声,二位师叔昨日前往宿环峰、华彩峰等五峰,意欲何为?”
灰衫客瞥了一眼白衣女子,笑道:“怎么样,还是我看得比较准确的样子。”
陆婉清淡然道:“元始门,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弟子问罪一脉首座长老的境地了?”
风铭沉声应道:“陆师叔,您这是要耍赖吗?”
她旁边的两个少年噗噗笑出声,怔怔看着一脸认真的风铭。
正在此时,六道剑芒齐至,落在风铭的右手边数丈开外,顿成三足鼎立之势。
陆婉清正色道:“你现在想打赢我,擒我回玉虚峰问罪,还是不可能的事。”
“哼,未来十年,要打赢张、陆二位师叔,或许还稍显欠缺。”
风铭蔑视地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两个少年,一句“但是,打你们的儿子与弟子,随时随地,手拿把攥”还是没有说出口。
“哎呀,风师侄好大的火气。”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人戏谑而笑道,“什么人惹得风师侄前来兴师问罪?天弼、天鼎,你俩是不是惹事了?”
“玉虚峰弟子风铭,拜见宋师叔、定静师叔、郑师叔、何师叔、杜师叔、穆师兄。”
风铭很有礼貌地向刚来的六人行礼拜见,随后不太客气地说道:
“宋师叔、定静师叔,恕师侄直言,陆长老与张师叔对宗门中与己无关的事,关心的有点过了。
师侄请二位师叔,多加开导教诲二位师叔,劝导二位师叔秉承五十余年来对元始门上下不闻不问的言行一致的行为规范,宗门上下不该插手的事,就不要插手了。”
“风师侄,我刚知晓昨日之事。”宋伯符为人沉稳,沉声道,“师侄能为师门遴选收揽天下英才,实是大功一件。”
宋伯符,包括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风铭占了所有的理,是对的,说什么都白搭。
风铭朝宋伯符等人再行一礼,道:“宋师叔,师侄今日闯峰一事,待家师出关后,师侄定会主动领罚。师侄告辞。”
说罢,再行一礼,御空离去。
仙鹤峰长老定静道:“这孩子,单凭礼数这一节,同辈中无人能出其右。”
流云峰何长老道:“听说,他在玉虚峰行走时,连五十个铜板的事,都会仔细请示常师兄。”
流云峰郑长老道:“啧啧,我都能感觉到,萧师兄闷了五十余年的闷气,要让这小子出个酣畅淋漓。”
“三师兄这话应该是说对了。”灰衫客从菜园子边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从风铭刚刚碾压天弼与天鼎的情形来看,那件事很有可能是他的手笔。”
宗天弼与张天鼎面面相觑,流露难堪,忽听灰衫客如此说,皆骇然变色。
张天鼎道:“爹爹,那不可能。那日,那人施刀,喊着什么‘雪飘人间’,全然非本门的真法。此事,是我们九人亲眼所见,如何有假?”
“因为,你们所见,不在于人,而在于刀。”灰衫客看向宋伯符,神态甚是恭敬,请示道,“大师兄,我想猎魔刀的传闻,十有**是真事。请允许我去一趟余望古城。”
张天鼎不服气地争辩道:“爹,我们亲眼所见,还不如您相隔万万里猜的吗?一路上,风铭都没有现过身,肯定是偷偷躲在那里,根本没有去东州查探魔踪。”
“天鼎,假如他去了,而你们连他的踪迹都不知道,你们不觉得后背上发凉吗?那三颗妖丹打向谁,可不是由你们说了算。”灰衫客轻轻摇了摇头,突又淡然一笑,“我大胆猜测,近五十年来给元始门上过眼药的大大小小的修真势力,很快都要倒了血霉。”
灰衫客看向陆长老身前的两位少年,惨然一笑,叮嘱道:“你俩要死死记住,你们的师祖在世时,把元始门的门楣看得比他的性命重要无数倍。风铭这个人,与齐御风、海刚峰他们不太一样,他有着向外扩张的视野与野心。”
灰衫客重新看向宋伯符,轻声道:“大师哥!”
宋伯符沉声道:“七师弟,你可不能忘记在师父灵前许下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