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萱道:“你是凌霄殿的夏昺?”
走进正堂后,她的一双眸子如明镜一般,穿透过人群,直刺向站在风铭身旁的青年。
正当众人惊讶一伙普通村民赶夜路到来时,她的话显得突兀,格格不入。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一个个好似才发现重点一般,目光齐射向夏昺。
夏昺眸光如潮水般澎湃,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正面回答,脸上闪过轻轻的笑意,似是脸上的一层蚕丝被清风拂过。
此刻,风铭与夏昺并肩站立,宛如两件精致的玉人立在那里。
哪怕是与拥有绝世美男子血脉的夏氏后人夏昺并立,风铭的美貌隐隐占据上风。
这种微妙的感觉,仿佛是一件古老传世的玉器,正反两面皆是光彩夺目。
然而,风铭像经常放置在太阳下向阳生辉的一面,而夏昺则是神秘深邃的另一面。
两者并立,自然而和谐,但在阳光的照耀下,风铭灿烂,夏昺幽静。
张天鼎双拳紧握,主动走到齐萱右侧,用半个身子将齐萱挡在身后,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锁定在夏昺身上。
每个人感觉到了强烈的敌意。
“两只羝羊相遇了。”
白小纯轻声说。
他下意识地将身子缩在风铭身后,瞄向齐萱。
风铭不明所以,只好不理睬,向黑氏兄弟与白弼问道:
“三位兄长,老镇长对火獠兽有什么安排?”
黑武瞥一眼齐萱与苏子柒,回道:“爹爹让我们告诉你,‘小心火獠兽’。其它的没说。”
黑文与白弼回道:“是这样。”
白小纯补充道:“爷爷还说,‘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南荒深处的凶险不弱于天鸿城,逞能一定会吃大亏’。”
白弼三人同时点点头。
白小纯又道:“爷爷还说,‘你身上的那股子锐气淡了,这很危险’。”
看起来,一行村民是前来告诫风铭,万事多加小心。
风铭取出十七柄异常锋利的宽剑,递给白弼一行人,叮嘱道:“老镇长派你们过来,一片苦心。”
白小纯大声道:“铭叔叔,我也要一柄锋利的剑!”
白弼剜了儿子一眼,白小纯调皮地扮个鬼脸。
风铭略一忖度,取出一柄一尺二寸长的紫色短剑。
苏子柒挑眉道:“屠苏剑!”
风铭交到白小纯手上,道:“小纯,这柄剑乃是修真界颇有名气与品质的法宝,你要好好保护它。”
白弼颤声道:“铭弟,这……太珍贵了!”
“只要小纯努力,我还有重赏。”风铭淡然一笑,“天亮了,我要进入树林查看。正好,弼哥哥,你与小纯带人将我的商铺经营起来。”
“风师弟,你这是要栽培他们,替元始门镇守西南门户之地么?”
曾天鼐眯着眼问。
风铭看向他,一脸无语。
“季、贺、莫、巴等老师兄,怎么说,也是宗门长老们亲自带上山的材料。
你别想着到处撒豆成兵,走了眼,折了脸。”
曾天鼐不依不饶地说。
风铭道:“曾师兄,我拿自己的东西赠予同村的乡亲,有什么问题吗?”
曾天鼐道:“别装了。
你拿出如此高品质的十七柄剑,还好说。
你竟然将屠苏剑送给这个小胖子,我还是怀疑你看人的眼光。
运气不可能次次站在你一边。”
风铭气笑了,不再理会,撤去连山帐篷的法阵。
金色的阳光洒满山梁,与连山帐篷的法阵余晖层叠,仿佛是两重七彩珠帘熠熠生辉。
凌霄殿的其他人亦赶到这里,与夏昺进入树林。
元始门的苏子柒等人,镇龙殿三位佛徒,先后进入树林。
各方修真势力的人手,不断向这道山梁上聚集。
魔教弟子的踪影亦出现在树林中,与正道弟子几番斗法,互相点到为止,绝不纠缠。
风铭仔细教白弼父子、黑氏兄弟,如何照图辨识灵材,如何按照清单上的价格买卖,等等。
四人本就有经营商铺的底子,两个时辰里已完全熟悉。
风铭一忖度,索性不去了,在正堂上专心炼丹。
此时,堂上只有他一人,黑氏兄弟与白弼一起走进来,外面的商铺由白小纯照看。
黑文:“风兄弟,你可知那盆地为什么会‘长出厚厚的野草灰烬’?”
风铭摇摇头,道:“我在那种奇异的野草灰烬上走过百步,灰烬拥有极强的吸附力。”
黑文:“它很可能是寒鸦城外的‘断头谷’。”
黑武与白弼不禁同时屏住呼吸,瞪着眼睛看风铭。
风铭停下手中的活,仿佛陷入沉思。
黑文:“我爹爹说,‘寒鸦城是在三万年前凭空消失,不知去向。最有可能是直接被深埋在大地之腹中。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当时的情形。只从先人们残存的记忆中依稀可知,寒烟镇是距离寒鸦城最近的地域了。’”
风铭:“黑文大哥,请您继续说下去。”
黑文:“火獠兽,便是寒鸦城历代城主豢养的坐骑。如果要顺利破解寒鸦城,必须要先弄清楚城郭的布局。”
黑文将巴掌大的赤色牛皮递给风铭,继续说:“这是我黑家世代相传的一块牛皮。我爹爹不确定有用,他老人家只是觉得交给你,或许有点用。”
赤色牛皮上有些若隐若现的线条,完全看不出与城池有什么关联。
风铭道:“黑文大哥,你们的祖上与巡天宗有无关系?”
“也许有!”黑氏相视而笑,“传闻,巡天宗的创派祖师叫‘黑夫’,人们信以为真他叫‘黑夫’。其实,‘黑夫’还是一类猛禽。”
风铭忙问道:“这类猛禽与寒鸦古城有关系?”
黑文:“正是。猛禽‘黑夫’与‘火獠兽’一样,是寒鸦古城中富可敌国的一个家族的庭院守护兽,其攻击力与破坏力远在火獠兽之上。”
风铭:“原来如此。”
风铭没有追问那个富可敌国的家族是不是就是“黑家”。
无论是与不是,都没有意义。
风铭叮嘱道:“你们一行,最好不要离开连山帐篷。
这里很快会很热闹,斗法厮杀在所难免。
晚上,我会前往盆地周围查看。”
“他快死了!”白小纯冲进来喊道,“铭叔,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快要死了。他的血在燃烧。”
风铭快步走出大堂,只见一个魁梧壮汉双手拄着熟铜棍,肌肤上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真的燃烧着灰色的火焰。
壮汉瑟瑟发抖地说道:“他们说,只有风铭,能让我活命。”
“壮士,风铭不敢担此重任与美誉!”
风铭略一思忖,取出针囊,隔空将一枚枚金针准确地刺入壮汉的要穴。
壮汉肌肤伤口上燃烧的鲜血很快熄灭,整个人身上渐布一层寒霜。
“好厉害的岩浆火毒!”风铭沉声道,“壮士,你在哪儿受的这伤?”
壮汉欲转身指一个方向,却动弹不得,只得说道:“由此向东南,约一百二十里外,有个小山谷。”
“一个时辰后,寒霜融化,金针会自行脱落,你的火毒也会清除干净。”
小白狐溜达着走过来,它仿佛能感应到风铭要出门,眼泪汪汪。
风铭说时,抱起小白狐,御空而去。
白小纯痴痴地望着风铭留下的残影,直到消失,沉声道:“爹爹,我要铭叔叔教我仙人之术。”
白弼道:“我看得出来,风铭没少杀人。”
黑氏兄弟与白小纯皆是一惊,同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白弼道:“一种感觉。
我与铭兄弟从三岁时一起玩耍,再无那种天真烂漫的纯粹感。
他的心上已落满的风霜。”
风铭腾身御空,飞行百二十里,身形犹如一朵行云流水,凌空飞行至山谷入口十米处轻盈降落。
小白狐在他的怀中挣扎,一丝乌黑的狐眸泛起诡异的血芒,仿佛一双觉醒的血瞳,锁定山谷深处。
风铭依仗强大的护体法宝和精妙的道法神通,缓步踏入山谷。
突然,一阵奇异的灼热之感包裹他,犹如被包裹成粽子,悬浮于滚烫的锅上蒸腾。
然而,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这种神秘的灼热,看似炽烈异常,却并未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他明白,正是这岩浆般的火毒,使那个魁梧壮汉身受火山岩浆般的火毒,血液燃烧起来。
即便如此,他仍小心翼翼地展开搜寻,每一步都像是在岩浆之上踩踏,亦像是穿梭在食人荆棘丛中,留心观察着山谷中的一切。
山谷占地不大,身临其中,给人一种深邃不见底的强烈错觉。
山谷仿佛是一片炽热的领域。
风铭紧握手中的英雄剑,眸子深邃而锐利,时刻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在这神秘山谷中,他渐渐感受到一种独特的能量波动,似乎是来自火精灵的召唤。
渐渐地,他周围浮现一团团火苗,火苗在他的周围交织成奇异的符文,流动的火焰环绕着他,仿佛臣服认主。
突然,一阵深沉的低吟声在谷中响起,如同大地的呢喃,使得风铭浑浑噩噩。
风铭仿佛能听到歌唱声,便凭着感觉前行。
他体内的那道炽热力量,隐隐与周围的火焰苗融为一体,进而有无穷无尽的热灵力沉淀在他的丹田紫府中。
三朵太玄灵胎动了,似含苞待放。
这时,山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悠远而深邃的气息,仿佛是连接着古老神秘的力量。
一块仿佛血凝成的“砖”,在一丛白骨中亮起。
在那迷离的火影之中,风铭似乎看到了一尊火神,单等着他的到来。
风铭的鲜血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