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剧团，骆一航和桄桄爷没进剧场，直接绕到后台。
后台这个热闹啊，比外面一点不差。
今天会上台演出的小学员们，全都早早上好了妆，穿着戏服，有的念词、有的清嗓、有的比划身段，忙着临阵磨枪呢。
奏乐的师傅们聚在一堆，拿着自己的乐器一直在擦啊调啊。
没有演出任务的小学员也都来了，帮帮这帮帮那，跑来跑去。
反正看着都挺忙叨。
但更多像是用忙来压抑紧张。
因为骆一航已经看着有个小学员，搬着椅子跑三趟了。
这其中也包括张团长。
张团长之前不知道忙什么呢。
见到骆一航过来，急匆匆跑来的时候，满头都是汗。
“骆总，老爷子，你们来啦，快快快，找地方坐……哎呀，这乱的啊，怎么连个椅子都没有……哎，庞燕玉，你手里椅子拿过来，再去搬一把……”
刚才搬着椅子到处跑的孩子，可算是有地方放了，甩着两条大辫子，噔噔噔跑过来，放下椅子又噔噔噔跑远。
“哎呀骆老板啊，真的全卖光了？我听到消息都不敢信，我们全团都不敢信啊，别是出问题了吧。”
“小小那丫头说，真的卖光了，好多人都没买着，要预定下礼拜的呢，这个……这個，您可太厉害了。”
“我听他们说，来的都是奔着小小的，可咱们安排的是穆柯寨啊，穆桂英的戏，主角是陶陶，小小扮的杨宗保不出彩，要不要换一个，换孔雀东南飞？”
“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好家伙啊，骆一航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呢，就听着张团长话题随处乱飘，语无伦次了都快。
骆一航笑着把他的话打断：“张团长，安心，静气，您听，观众入场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张团长也反应过来。
眼见为实嘛。
赶紧去看看。
众人刚要往外走。
又看见许老师风风火火的快步走来，也是从后面绕的。
脸上还带着病容，却也兴奋的两颊泛着潮红。
“张团长，骆总，老爷子，真的都满座？”
张团长见了许老师就皱眉头，“许老师怎么来了，你手术恢复期，要静养。”
“我哪待的住啊。”许老师再一次急切问道，“真的满座？”
桄桄爷挥挥手，“正要看去，女娃来就来了，一块去。”
——
众人来到舞台侧面，在幕布上撩开一条缝，往外看去。
小小的剧场，一大半已经坐满了，门口处还陆陆续续往里进人呢。
隔着入口处的玻璃门看出去，黑压压一片。
今天肯定能坐满了。
甚至位置还不一定够。
进来的时候骆一航就看见有几个人在问，有没有退票，能不能转让，甚至可以加钱。
原本40块钱的门票，她们能加到60。
怕不是过些日子黄牛都该出现了。
得提醒张团长一下。
正看着呢。
文化馆那边来帮忙的小吴急匆匆找来了，“张团长，门外还有好多人啊，没买着票过来碰运气的，还十几分钟就开场了，是把他们请走还是怎么着？”
“还有人？有多少？”张团长忙问，并补充道：“不能请走，哪能让人走啊。”
盼了多少年的观众，好不容来了还能放走？
小吴忙道：“四五十人吧。”
“那还好。”张团长放心了，“加座，走道上，两边边，最后一排后面，都能加上，四五十人装得下。”
“那票钱？”
“还要啥钱，能来看就行。”
他倒是大方。
骆一航赶紧拦下，“没票的免费，买票的观众该有意见了，收个半价吧。”
“行，听骆总的。”张团长明显没往深里想，直接答应。
小吴赶忙去通知了，张团长也招呼人，赶紧到处去找凳子，啥折叠凳啊，塑料凳啊，小板凳啊，能用的全给找来。
许老师和桄桄爷，看到真有这么多观众，心满意足，脸上都乐开了花，转身回后台，对演员们做最后的检查和叮嘱去了。
反正今天，只要是剧团相关的，全都透着一股急切。
唉~~骆一航摇摇头。
市里也好，剧团也好，都没经历过这样子的宣传力度，考虑的实在是不周全。
——
过了一会儿，一群观众自己搬着各色小凳，在文化馆的工作人员指引下进来，找个空档就往里塞，整个剧场变得满满当当。
幸亏剧场是新建的，县里拨款，没让剧团掏钱。设施还算给力，空调劲够足，不然这么多人挤一起，非得晕死过去几个不可。
骆一航这才腾出空来仔细打量来的观众。
从视频底下的评论分析，骆一航本以为今天来的会全都是小姑娘呢，会喊着口号大喊大叫那种追星族一样。
没想到来的人老中青各年龄层都有，男女比例也差不多。
小姑娘数量虽然多些，但并不算夸张。
没有喊口号，也没叫也没嚷，都安安静静的坐好等着演出开始。
哈，看来网络和现实还是不一样，在网络上一个个都跟女流氓似的。
现实中却都挺文静嘛……
——
当当当当，一通锣鼓响起。
大戏开演。
先从后台转出两名青衣仕女，静立在舞台边缘。
随后一位穿着红袄的女丑上台转了一圈。
这叫垫场，告诉观众，注意力集中。
紧接着。
锣鼓点突然急促起来，陶陶身穿一身大红战袍，单手掐着一根雉鸡翎，压于身前，另一根雉鸡翎在头上高高竖起上下摆动。
伴着锣鼓，从后台快步转出，来到舞台中央一个亮相。
英气中又带着俏皮，可帅可帅了。
然后，她就被干在了台上。
观众什么反应都没有。
陶陶都慌了。
就这样静止了一两秒，观众席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好。
紧接着，其他人这才也跟着纷纷叫好。
声音杂乱，无序，乱乱哄哄，却热烈。
有几个小姑娘的嗓音极为突出，“啊！陶陶！”
只喊了一声，马上又停住。
说明啊，这次来的观众是做过功课的，已经认识剧团里的演员了，至少认得“角儿”。
但是呢，他们之前应该都没看过戏曲，不知道可以喊好，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喊。
新演员新观众，都需要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