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心中微怔，望向钟母，感觉有些奇怪。
这种场合...突然这样问是不是有些突兀了？
叶国栋的意思，只是让家长们根据自己刚才的演讲内容自由延伸发挥一下，交流交流教育经验。
这毕竟是家长会，而不是自己的访谈会啊，哪有直接问问题的。
但是白杨表面不动声色，礼貌的朝着钟母点了点头，开口道：“关于未来的规划，我觉得现在的阶段去谈论的话有些为之过早。”
“在我们这个年纪，最重要的目标还是考上理想的大学，在这个过程中，建立起正确的三观，完善对于这个世界以及我们所处的社会的认知。”
“只有在这個前提下，才有谈论更远的未来的基础，不然，那就不叫规划，而是空中楼阁的梦想了。”
他顿了一下，语气诚恳的说道：“当然，我的观点可能并不成熟，还请阿姨不要介意。”
钟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点了点头：“谢谢，不错的回答。”
不成熟？不，是过于成熟了。
完全没有少年应有的年少轻狂，甚至连用词都滴水不漏，不卑不亢。
唯一的问题是，钟母察觉到对方话语间虽然用的是“我们”，但却隐隐有那种奇怪的，好像和自己一个辈分的人才会有的过来人的姿态。
这让钟母第一次对一个少年有种摸不准的感觉。
接下来的流程进行得很顺利，家长会在热闹的气氛下圆满结束，各自去找自家孩子单独交流。
钟溪鹿和钟母并肩往校门口走，她有些犹豫的开口：“妈，你刚才...是在测试白杨吗？”
“就不能是随便问一问吗？”钟母摸了摸钟溪鹿的头。
“你才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钟溪鹿瘪了瘪嘴。
钟母笑了笑：“毕竟是我女儿喜欢的人，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但是也没有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问吧。”钟溪鹿瘪了瘪嘴，“私底下交流不就好了？”
“不一样的。”钟母解释道：“家长会上，我的身份是学生家长，只是正常和学生代表交流而已。”
“而私底下去找他，我的身份却是你的母亲...意味就截然不同了。”
“搞得这么复杂干嘛。”钟溪鹿小声嘟囔着：“白杨才不会在意这些。”
“是吗？”钟母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小鹿，也许你对你的同桌的了解并不全面。”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妈识人无数，眼睛毒得很。”钟溪鹿说道：“所以，你看出什么来了？”
她扭过头，不等钟母说话，紧接着说道：“反正不管伱对他怎么看，都不可以干扰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答应过的，恋爱自由。”
“如果我要干涉的话，就不会以这种态度出现在学校了。”钟母微笑道：“小鹿，我相信你有分辨的能力，也有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的分寸，哪怕白杨是一个普通少年，我也不会对你的恋爱横加干涉的。”
“但是——”
她话锋一转：“这一切都是在我能够掌控局面的前提下。”
“如果超出了这个范围，我就要慎重考虑，要不要让你继续由着性子乱来了。”
钟溪鹿面露不满：“妈，你的意思是，白杨超出了你所定的安全范围？”
“还不确定。”钟母摇了摇头：“小鹿，有机会的话，邀请他来家里坐坐吧。”
钟溪鹿顿感意外，她对自己母亲的做事风格早就已经习惯了，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作风，划好的范围是没有回旋余地的，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钟母口中听到这么模棱两可的话。
而且...邀请白杨去家里？
一想到这个场面，钟溪鹿的脸就有些泛红。
“还早着呢。”她语气羞赧：“我现在是单相思，人家又不喜欢我，兴许你白担心了，人家根本就不会和我在一起。”
“我不觉得这种情况会出现在我女儿身上。”钟母顺了顺钟溪鹿的头发，转开话题：“好了，回去上课吧，我得快点回去，你爹应该等不及想知道情况了。”
“让他急着呗！”钟溪鹿没好气的说道：“反正他闲得很。”
“别以为我猜不到，这次家长会，根本就是他让学校组织的，自己还不敢来！”
“他是不方便来。”钟母无奈的说道：“而且，老吕也是关心你，毕竟这是你第一次说喜欢一个人，你爹反应过激些也正常。”
钟溪鹿只想翻白眼。
而此时，白杨和白德军也正坐在田径场旁边交谈。
“你是说，因为对画画感兴趣，所以你从初中开始，就偶尔利用课余时间自学？”
听白杨说完前因后果，白德军一脸狐疑：“那怎么从来没有和我们提起过？”
“这不是怕你们说我耽误学习吗？”白杨露出一副心虚的表情。
“嘿，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管过你这些？”白德军一瞪眼：“培养课余爱好这种事，我一向是赞成的。”
“您当然没什么，主要是担心我妈。”白杨小声说道：“她最希望的就是我能够考上一所好大学，我要是提到这个，她难免胡思乱想，认为我不好好学习。”
提到白杨的母亲，白德军顿时沉默了。
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白杨，良久才憋出一句：“也是。”
“她常年在外地，工作也辛苦，还是不要让她担心这么多为好。”
似乎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聊太深，白德军又说道：“不过，我还是要强调，虽然你现在也能够靠写小说赚钱了，但是学习不能放下。”
“别像那个比较火的青年作家一样，搞出什么辍学写作的事情，大学对于人生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当然不会。”白杨连忙表态：“我不仅要考大学，而且要考最好的大学！”
“有这个志气是好的。”白德军点头肯定，“不过，尽力而为就行，也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他对白杨的成绩是一直关注着的，维持现在的水平，上个一本没问题，甚至211也能拼一把，但是985，乃至于最好的那几所...白德军根本就没有指望。
他是老师，所以才更清楚有些事情，不仅仅只是努力就能够做得到的。
比如说教育资源...向东一中虽然不错，但也要看和什么学校比，别说全国，哪怕是在省内，在市内，它都排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