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以雷声闻名。
据说雷公老母门的祖师陈天水就是在雷州出生的,他大半辈都是一个傻子,苟活在街头巷尾,还要被一些老女人偷偷骑着揩油,结果忽然有一天,他在雷雨中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雷公老母乘坐着一团巨大的雷云降临在他身边。
据说那日,陈天水醒来时,真的看见一团和梦境中一样的雷云飘在头顶,云团缭绕中,他甚至能看到雷公老母巨大的身影。
也在那时,雷声忽然大震,天上落下暴雨,雷雨中又夹杂着无数异铁,隐隐中,陈天水觉得有一只巨大手掌抚摸过了他的头顶。
之后,本来痴痴傻傻的他一下子全身通泰,大彻大悟。
当时,陈天水抬起手来,那些落地的异铁便纷纷汇聚过来,然后被他用手搓成了两根中空的铁柱,插入了头颅。
至此,陈天水就能时常听到雷公老母的“教诲”,之后真的神功大成,创立了雷公老母门。
当然,这已是很久很久的事了,真假难辨。
毕竟段云堂堂一身侠气的少侠,都已被人传成了老魔,那这么久远的说法,肯定有更多不真实的地方。
不过陈天水忽然从傻子变得正常,更是领悟到神功的事却是真的,不然也不会有雷公老母门这个宗门。
自陈天水开始,雷公老母门的历史已有上千年。
这个宗门在江湖上着实是一个异类,它并不像其他宗门,喜好占山圈地,形成一个密闭的集体,割据势力。
他们相对分散,同门间的联系也不紧密,他们一辈子仿佛都在雷声中追寻雷公老母的脚步。
相较于大部分又杀又姦的江湖势力,雷公老母门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残忍好杀。
或者说不衷于此道。
可是这也得看时候。
比如段云第一次遇到他们,就被一个雷疯子拿来当试功的材料,江湖中时常出现一些耸人听闻的传闻,比如一个镇子的女人全被剥了皮,这些人皮被当作风筝般放在空中引雷,也是雷公老母门的人干的。
按照江湖传言,雷公老母门的人做出这些骇人听闻的事,大都会说是雷公老母的指引。
在段云眼中,这群人就仿佛一颗颗为祸江湖的定时炸弹。
平时还好,一旦炸开,少不了无辜之人遭殃,比如他这样无辜的英俊路人,比如那一个镇子被剥了皮的女人。
是的,雷公老母让他们吃屎还好,可保不齐会给出些害人的指引。
段云这次来雷州是有使命感的,他不只是要拔除掉这些“定时炸弹”,还要把这些“定时炸弹”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雷电之力这种危险的东西,只有他这一身正气的少侠才能把握得住,也只有他这样的少侠拥有,才有益于维护江湖和平。
段云的计划是先搬运点雷疯子的雷电充充电,补充补充亏空的雷电真气,之后,再去找那些什么长老、门主,杀个干干净净,顺便看能否掌握雷公老母门的奥秘。
总之,侠之大者,为己为民。
可惜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即便是雷州,依旧有季节原因,自从离开琼灵派后,他就没怎么遇到过雷雨天,也没遇到过听雷的雷疯子。
这几日,他依旧在向雷母山靠近。
据说雷公老母门的山门就在那一带,而雷公老母门的现任门主因为得到一块老母神铁后,也久居其中,四年未出。
段云此行主要目的,就是要杀他。
如果说雷疯子是一颗颗随机爆炸的炸弹,那这位门主就是最大的一颗。
他最该拔除的也是这一颗。
那次剥皮之举,就是他一个人干出来的。
段云前行得并不急迫,优哉游哉的,全当在雷州旅行了。
不得不说,雷州的风土人情和云州已有了不小的差别。
这里既有山丘,大多并不陡峭,最多的是连绵的草甸,据说雷母山后面,更有一大片神秘的沼泽和连绵的沙漠。
而让江湖中无数俊男闻风丧胆的玉观音就居住在那片神秘的沼泽中,而沼泽后的沙漠之国,据说也在她的掌控中。
段云优哉游哉骑着马,行在路上。
这马是于真真让人送来的,很好骑,很听话。
此刻,他手上拿着一枚铁牌。
这铁牌质地不俗,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箫。
这铁牌是从玉箫太子那搜来的,那铁牌上刻着的这支箫应该就代表着玉箫太子本人,可这铁牌上更引人注意的是箫后面的那只手。
那是一只长着九根指头的手,手背上刻着一只眼睛。
其中一根指头上有一条丝线垂下,缠住了箫。
“这具体代表着什么呢?”段云看着这铁牌,沉思道。
在和慕容兄弟分别前,他们就曾讨论过这件事。
可即便是慕容兄弟这老江湖,也不知道这铁牌的具体来历和说法。
不过他们分析,这玉箫太子像是加入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里,玉箫太子地位应该不低,可终究不是老大。
从这铁牌的描述来看,真正控制一切的应该是这一只拥有九根手指的手。
其中一根手指上的丝线缠住了箫,代表着这幕后黑手控制了玉箫太子,那这只手总共有九根手指,是不是代表着它控制了九个类似玉箫太子的人?
这只手无疑是可怕的。
毕竟玉箫公子已是极其厉害的人物,也要受制于此人。
铁牌上有很多刻意的划痕,这些划痕基本都划在那细丝和怪手上,这是不是代表着玉箫太子想要摆脱这只手的控制?
玉箫太子在十年前忽然失踪了,江湖上便没人知道他的去处。
要不是段云和于真真钻地窖的意外发现,恐怕他的行踪依旧是个谜。
玉箫太子一直躲在琼灵派中,不惜以观音像装神弄鬼隐藏行踪,会不会就是在躲避这只手,并尝试摆脱它?
当然,这只是段云的猜测,毕竟玉箫太子已死。
死人如果不爱写日记,是不会说话的。
不得不说,在冬天骑马赶路并不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冷风呼呼刮过,一夜的寒霜还未散去,总有一种鼻子要被冻掉的感觉。
这时,段云路过了一个小镇。
这小镇依着一处轻缓的山坡而建,时不时有人进出,看起来颇为热闹。
段云下了马,买了四个热腾腾的大包子,吃了起来。
这包子刚吃掉第二个,他已停了下来。
这包子配冷水的滋味着实一般,而这里刚好有一个茶馆。
茶馆很简陋,可架不住茶是热的,并且还有一个说书人。
老实说,在这大冬天行了好几天路,能看到一个说书人说书,段云还生出了几分亲切的感觉。
茶馆里听书的人不少,段云也坐了下来。
你别说,这台上说书人的神情,和老郭还有几分神似。
只是要年轻一些。
这云州的说书人爱说云州的趣闻,渝州的爱说渝州的,那这雷州的自然说的也是雷州之事。
作为一个外来者,段云还挺乐意听听这雷州的新鲜事。
本来初始还好好的,说的是雷雨寺方丈和青水庵的庵主本是一对痴情的恋人,后面却发现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于是先后出家,恩怨情仇的故事。
结果这故事一说完,这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说道:“接下来老夫要说的,那可是最近发生的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你还没说方丈和尼姑在地窖具体怎么怎么滴呢。”
一位只想听细节的听客不满道。
“老夫接下来要说的,可是琼灵派女剑仙的事。”说书人开口道。
“什么,又有新的女剑仙接客了?快说!”
这一下,听客们一下子兴奋起来。
可见琼灵派女剑仙不管是在哪里,都有很高的人气。
“新的女剑仙接客?你想得太美喽!老夫得到消息,女剑仙都已从良了!”说书先生袖子一挥,说道。
“怎么可能!”
“女剑仙从良?欲火难收,怎么从良?”
“放屁!老子攒了两年的银子都备好了!”
一时间,茶馆里更热闹了,有的如丧考妣,有的跳脚质疑。
“林剑仙从良的事,你们听说过了吧?”说书先生说道。
“那是段老魔搞的鬼!不是还有三个吗?据说琼灵派内里更多女剑仙已快把持不住,到时候出来接客的只会更多!”
这位听客俨然是琼灵派的忠实粉丝,侃侃而谈道。
“这位兄台知道得不少,可惜消息慢了太多。你们可知道,段老魔已来雷州了!”
“什么!”
听到“段老魔”三字,茶馆听客都是一惊。
“段老魔不止来雷州了,还去了琼灵派。你们都知道,琼灵派女剑仙从玉女变**,相传是段老魔所为,大伙儿对此喜闻乐见,毕竟冰清玉洁的女剑仙接客那是头一遭,谁不想花点银子就能尝到冰清玉洁的女剑仙滋味。
可这一次,段老魔不当人啊!”
说书先生此话一出,听客们一下子紧张起来。
“琼灵派在数日前已专门派人澄清,说她们欲火难控之事和段老魔无关,说段老魔是冤枉的。而更可怕的是,她们也在段老魔的帮助下,重新变得冰清玉洁。
也就是说,琼灵派的女剑仙们不会再接客了!”
“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这说书的,胡说八道!绝对谣言!我叔前段时间还在那里当门房!”
说书先生露出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大家的心情老夫能理解,可事实摆在眼前啊。我有线报,据说这群琼灵派的女剑仙不止不再欲火难控,甚至变得十分下头。”
“下头?”
“琼灵派的女剑仙本就高傲,可最近高傲得过分了。她们去买烧饼,烧饼老板好心给她们包好,她们就怀疑老板是想刻意讨好她们,还说山鸡岂能配凤凰。
还说老板眼睛乱晃,一看就居心不良。老板告诉她们,他已老眼昏花,看不清才这样,结果又是被骂了一顿,说是狡辩,敢看不敢当。
可是那卖烧饼的确实是天生瞟眼,再加上了年纪,眼睛更不好使了。”
说书先生描述道。
“这么下头?”有人惊讶道。
“这只是其中一件,据说路上的行人知道她们的作风后,故意撇头不敢看她们,也被她们说成鬼鬼祟祟,心里装着龌龊想法,不然为何不敢看她们。”
通过这么一描述,听众们知晓如果这是真的,那代表着琼灵派的女剑仙们彻底变了。
要知道之前,窥视琼灵派的人很多,就没见过这种情况。
那些窥视着无不描述,琼灵派的女剑仙们日益迷茫,浑身散发出一股媚意,恐要不了多久,就会先后步去接客的前辈后尘,沦落风尘。
结果这么一看,她们的火不仅被浇灭了,甚至还结了一种叫“下头”的冰。
“这是段老魔干的?”有人问道。
“不是他还有谁!这魔头能把女剑仙们从玉女变**,自然能把她们从**变得下头。还有琼灵派女弟子们到处宣扬,她们十分感激段老魔拯救她们于水火。
可怜的女剑仙,江湖上再也难见她们的风姿了!她们已然变成了段老魔的专属!”
“据说女剑仙们被段老魔种魔的时候,一个个全被吸在老魔身上,不断喷水!琼灵派的大师姐于真真亲口表示,段老魔还狠狠打过她屁股!
可段老魔即便这样狠狠对付她们,她们依旧感激段老魔,对其恋恋不舍,刻骨难忘,不是段老魔专属是什么?”
说书先生情深切道。
“那宗主孤雪不管吗?”有人问道。
“你说好巧不巧,段老魔一来‘治病’,孤雪就去世了。”说书先生说道。
听到这个,好些人脸色发白。
“好一个段老魔,真是心狠手辣,为了霸占了琼灵派的女剑仙们,连孤雪前辈都没逃脱魔爪!”
“真要如此,如今琼灵派说是姓段也不为过。”
“狗日的,女剑仙们全成他的了,岂不是比皇帝还享福。”
“皇帝要是知道,恐怕也是羡慕不已。”
“狗日的,真一口汤都不给我们留,我的银子白存了啊!”
“孤雪前辈去世,那琼灵派岂不是失去了顶梁柱?”
“怎么,失去顶梁柱你就敢去惹了?孤雪厉害还是段老魔厉害?”
这一下,众人彻底没话了。
段云也没话了。
于真真,你就这么给我澄清的?
是的,这些澄清的话听起来都是真的,就连打屁股的细节也是真的,可是就是这些真的,连起来这么怪呢?
“段老魔可以说霸占了琼灵派,他到底要干嘛?”
“莫不是想当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
这个说法一出,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段老魔如今有玉女剑宗,玉女剑宗还分为了两系,据说不少不堪重负的男人,全部雌堕加入了其中,发展迅猛,后面他又弄出了一个大侠门,里面的人都是癫子,什么杀尽天下龟男、杀恶女、杀恶主,可谓祸害无穷,据说好些个龟男高手都惨死了,寻常龟男更是一死死一片。
如今他又把琼灵派变成了他的形状,可以说三派都是他的势力,他如果再搞出什么来,说不定真的要当武林盟主了!”
这时,说书先生点头道:“上一任武林盟主岳不善不就是练成了一门绝世剑法,以五大剑派同气连枝为借口,之后强行五剑合一,占为已有,登上的武林盟主之位。”
“是啊,我想起来了,段老魔在渝州把白袜子教杀了个对穿,当时还有人吹嘘说他是行侠仗义,如今看来,他是深谋远虑啊,他是在和白袜子教争锋,是要积累声望,组建势力好当盟主啊!”
“这武林盟主已空了一百多年了,老魔凭什么相当就当?”
“他如今说要当武林盟主,至少琼灵派、玉女剑宗和大侠门三个势力支持,谁敢反对?”
“是啊,谁反对?这老魔最是小心眼,到时候谁反对就杀谁。你看黄山剑派掌门的女儿都被老魔弄得尿洒金剑而死,黄山剑派也没敢放个屁。”
“对了,据说段老魔还收了一个小弟,正是江湖上如今凶名赫赫的绿刀老魔。”
“什么!绿刀老魔是段老魔小弟!”
这一下子,众人更惊吓了。
“怎么办?总不能让这邪魔当盟主吧?”
“什么邪魔,那是段巨侠,先说,我黄石门是认可段巨侠的。”一个中年男子忽然说道。
众人一下子反应过来,段老魔这时恐怕还在雷州。
这时他们说了段老魔的坏话,要是被段老魔知道了,段老魔后面还真当上了武林盟主,以段老魔那小心眼的劲儿,别说他们自己了,就是师门恐怕都要被牵连清算。
是的,先不说段老魔的雌堕之法,道心种魔,吸人吸得倒立的邪门功法,就是让小弟绿刀老魔来一刀,那都是生不如死。
“就是,英雄不问出处,这武林盟主自然是有能者居之,段巨侠如果众望所归,那也是很自然的事。先说,我寒山腿没说过什么胡话。”
“说得好,这江湖上,如今敢称一声侠,并且让人服气的,恐怕只有段巨侠了。”一人咬牙切齿附和道。
其实这种表面附和,实则咬牙切齿的人还不少。
段云坐在那里,有些懵逼。
武林盟主?
这江湖以前还有过武林盟主?
这时,只见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说道:“哈哈哈想你们还是雷州的江湖人士,竟然怕一个远道而来的老魔!”
“你不怕!”有人反驳道。
这时,只见说书先生手一抖,抖出一条红绸巾,缠在额头上,大声说道:“我一个说书的,怕什么?”
“即便老魔把我雌堕,姦了,我也要说!”
“你们一个个看老魔霸占琼灵派女剑仙,恨得咬牙切齿,恨得跳脚,结果一想到老魔可能当盟主,会小心眼针对你们,弄得你们连真话都不敢说了。”
“先说,段老魔想当武林盟主,老夫第一个反对!”
“我也反对!不把琼灵派女剑仙归还江湖,段老魔便与我不共戴天!”存了几年银子的人士叫嚣道。
“还记得吗?一年前,段老魔曾胡乱杀我雷州江湖雷公老母门的门人。这简直就是和我们雷州武林作对!”
“雷公老母门一向与世无争,不就听雷有所悟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电死几个人云州平民吗?他一个云州人就因此杀了雷公老母门那么多好汉,实在不给我们雷州江湖面子!”
“对,这到底是雷州的地盘。他要是还敢留在雷州,雷公老母门恐怕都不答应!”
“他在云州逞强,凭借天时地利杀了雷公老母门的一位长老,可在这里,他就知道雷公老母门的厉害了!”
一说到地域之分,一说到雷州武林,好些人忽然挺起了高傲的胸膛。
段云甚至发现,这些人里有人根本不会武功。
于是乎,他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雷州江湖如此看好本土宗门雷公老母门,那他只能多花点心思,让雷公老母门灭门了!
他要让这群愚昧的人看看,什么雷州云州,什么愚蠢的地域之分,只要是他小本本上的邪魔外道,本少侠就是追到天涯海角都要去杀个痛快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