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时,云铭带着三个惴惴不安的街溜子回到了村里。一路上,三人里为首的牛二可没少跟云铭旁敲侧击,意图问问“鬼打墙”的情况。作为亲历了“旷野鬼事”的唯一当事人,牛二一直处在强度极高的担惊受怕当中,但奈何云铭压根不理他。得亏云铭出门时就把那柄雁翎刀挂在了腰上,使得他在外型上颇具杀伤力,不然混惯了的牛二保不齐就要对云铭这个雇主动用武力了。
一行人被云铭领到了碣塘村外围的一户农居。跟班们本就是当地的村民,立即就认出了这栋宅子的主人:“嗯?这不是孙老汉家么,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
云铭一边大大咧咧的推门,一边回道:“哦?原来这家的前户主姓孙啊。”
为啥云铭要在“户主”前面加个“前”字呢?好说,因为此时此刻,这几间瓦屋已经归了濮车侍了。
昨晚,云铭和濮车侍连夜翻窗出户,仔仔细细的将这碣塘村上下摸排了一遍,后者的地形地貌、商住方位也已经了然于胸。经过这么一番打探,两人意外发现——这村民孙老汉家的地基位置打的是真不错。
孙家八口人居住的祖宅坐落于碣塘村外围的一座山坡上,地势居高临下、俯瞰环宇;周围又没有什么草木作为遮挡掩护,便于观察周遭环境;距离村中心和京津道也不远不近,实在是一个用作贼巢的好据点。于是,本着物尽其用的心态,云铭和濮车侍双双化身匪员长,堂而皇之的扣开了孙家大门。
濮车侍算是过了回霸道总裁挥金如土的瘾。他潇洒的给前来开门的孙家人丢出一沓金额可观的银票,示意你们家连屋子带家具小爷我都买了,人就赶紧滚;而孙家人也是很上道,他们眉开眼笑的收下了十倍于实价的money,美滋滋的打包行李,披星戴月的离开了。
也就是说,云铭和濮车侍压根没在客栈里休息,他们开的所有房间都是烟雾弹;并且换家一事发生在大半夜,牛二等人当然不知道孙宅已经易主了。
“耶?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晚啊?”
出声之人是濮车侍,此刻他正坐在院落内的一张藤椅上,百无聊赖的观察蚂蚁。
“啊……比起那个,你居然这么快就找回三个帮手,这件事可更令我惊讶。”云铭一进门便看到了屋子里的谭裳等人,礼貌的拱手道:“不知几位前辈如何称呼?”
“我也没想到,原来我运气还挺不错,在茶铺候了没多久便等到了合格的人选。”濮车侍拍拍衣服起身:“来,云铭,我来给你引荐一下。”
“这一位,崆峒派的谭裳,谭掌门。”
“久仰大名。”
“这一位,四象门的鲁令远,鲁掌门。”
“久仰久仰。”
“这一位,玉烟剑薛玉欣,薛女侠。”
“女侠大名,在下如雷贯耳。”
在经过一段主客双方都很不走心的对白后,濮车侍转头向江湖客们介绍起云铭来:“列位,这位就是我先前提到的云铭,他是我故交好友,绝对可以信任。”
濮车侍在这里留了一手,他有意没向谭裳等人描述云铭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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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感觉不到后者身上存在内力的江湖客们,自然也没把云铭当成一个战斗力去看待。这个误会,是云铭和濮车侍乐得看到的。
身处这个低武位面,云铭感受到了久违的扮猪吃虎的快感,在真实世界里可没这体验——他就没遇上过孱弱的对手或能力者,猪头竟是我自己。
又是一段没什么营养的寒暄之后,云铭这才想起来,门口还杵着三个茫然无知的小流氓呢:“我都差点忘了。欸,濮车侍,那哥仨交给你了哈。”
“得嘞。”
领命的濮车侍招呼牛二等人随他走,准备寻一个荒僻的地方对三人下手。
大伙儿别误会,濮车侍不是要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虽然对牛二他们采取封口措施是必须的,但濮车侍也不会做到杀人灭口那一步。和几天前,bts三人组在曼谷市郊区的种植园抢劫那次一样(详情请见第三十三章),濮车侍用催眠技能使几个无关人员脑袋里的敏感内容都忘光光后,就放他们回家了。
濮车侍在给三个工具人洗脑时,云铭也没有闲着,他很积极的与江湖客们攀谈起来。鉴于濮车侍称云铭为心腹,显然说明对其信任有加,既然同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谭裳、鲁令远和薛玉欣对云铭的态度自然友好。四人在一团和睦的氛围中聊得天南海北,云铭借机套出了京城里的一些情况,其中就包括薛玉欣昨晚亲证的丐帮凶案。
“使刀的武林至尊级别的超级高手?”云铭一边听着薛玉欣的描述,一边在脑海里苦思冥想:“肖琪的笔下有这个人吗?”
这会儿功夫,濮车侍也忙完回来了,择机加入了四人的对话:“我们现在已经无从得知濮府的群豪们生死如何了,真要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所有人全军覆没,大半个武林彻底沦落。”
云铭点了点头:“我同意。不管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就算有不少人仍在与锦衣卫和东厂抗衡,我们一时也无法和他们团聚,还不如只当我们五个是硕果仅存的幸运儿,接下来的一切布局与谋划全部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展开。”
底线思维是云铭一贯行动的基本方针,他非常喜欢把心理预期刻意降至一个相当低的程度,从而建立起一道深不可测的心理防线。在低至谷底的期望值面前,之后发生的任何“坏事”到了云铭这里都会转化成为相对的“好事”。不能说云铭就是一个天生悲观的人,但他确实在用这个方法硬刚墨菲定律,妥妥的蝙蝠侠作派。
这个大前提的确立没有遭到三名江湖客的反驳,一来他们对其它武林同道的结局心里有数,二来他们关注的重心是另一件事:“二位少侠,我们还是即刻启程吧。从这里到天津卫至多不过两天,我们去了港口便可乘船走海路直下,是最快离开京城范围的方法了。”
应该说,脑子机灵点儿的人都会想到这条撤退路线,事实上,云铭和濮车侍一开始也是这个打算。古时不比现在,缺乏通讯条件和基建交通设施的封建王朝,很容易就会出现政令不出首都圈的情况,信息差的漏洞任由有心人去钻。
但书内世界的“规则”使得云铭和濮车侍不能采取这个点子,他们倒也无需编纂些借口搪塞三名江湖客。只见濮车侍从怀里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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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沓银票来,数都不数就万分豪横的将它们全塞进谭裳的手里:
“列位武林前辈,恕晚辈直言相告,我与云兄弟还要留在这碣塘村。至于原因,我暂时还不能告之,但可以向诸位保证绝不是有损于武林的恶行。”
“不过我们俩做事缺乏人手,还想劳请三位暂留两日,帮衬一二即可。这些黄白之物便作为展现濮某诚意的订金,待事情了结后,我必另有酬谢。”
俗话说得好,自古财帛动人心啊,何况濮车侍一出手就是每人五百两的雪花银。三个江湖客里有两位是高门大派的掌门、一位是出身自江南世家的嫡系子辈,按理说都是不缺钱的主,但饶是如此,三人还是被濮车侍的钞能力砸得晕头转向——五百两的银票还只是订金,那尾款起码又是一个五百两吧?拢共才需要多逗留碣塘村两天,这一票要是干了,保底就是一千两起步啊,简直赚麻了。
当然了,谭裳、鲁令远、薛玉欣好歹也是吃过见过的,不至于在这笔巨款前理智全无。三人交换了下眼色,依然由谭裳起这个头:“濮公子,兹事体大,我们需要时间商量一番,你看……”
“好说,好说。”濮车侍大手一挥:“三位先在屋里合计着,我与云兄弟出门转转,一柱香后再回来。”
…………
户外,濮车侍和云铭并未走远,两人在田埂边交谈着,前者对江湖客的质量感到满意:
“我带回来的这三个,云铭你觉得咋样,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啊。”
云铭则想的更远:“他们的实力我不怀疑,问题是这仨人强的有点过头了。薛玉欣或许可以加入,两个掌门可怎么说服入伙儿呢?”
“我们也没准备让他们鞍前马后啊,摆出平等合作的态度,谭裳和鲁令远或许不会在意由我们发号施令一段时间。”濮车侍耸耸肩,他也清楚让两个位高权重的武林名宿给他打工有点令人难堪:“我是没招了,整个京城的江湖客保不齐就溜出来这三个,不行也得行。刚刚跟他们对话时我也用上异能了,效果到底咋样,等上十几分钟回去听答复就知道了。”
“唉,强求不得。”
两人跳过了这个话题。随后,云铭向濮车侍讲述了他上午进行的“鬼打墙”实验结果与个人猜测。限于条件,他们确实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但起码有一点成为了二人共识——最好还是别试图翻出墙外,可能会遭遇不幸。
“就先这样吧,当下的第一要务还是增加人手。我估摸着那三人要么全留下,要么一个都不留,只能看他们内心是怎么权衡的了。”云铭摁压着太阳穴,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嘴里挤出下面一句话来:“如果三人全跑了……我们居然还拿他们没办法。”
“是啊,毕竟打不过嘛。从实力比较上来看,谭裳和鲁令远可是能在那个林鹤手上走上十几个回合的;薛玉欣固然要弱一些,但一手玉烟剑加上紫气东来剑诀,即使是女流也不容小觑。”濮车侍介绍道。
“唉。”云铭难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声叹气,他甩着脑袋往回走,失落之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我真讨厌这种拿捏不了任何事的感觉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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