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铭此番出手不可谓不突然,直叫人防不胜防。莫说背对着他的濮车侍和李贵,就连正面相向的林鹤都没想到云铭会猝然朝着自己发动奇袭。
然,这从身后视界死角砍来的一刀,终归被他躲过去了。林鹤在刀风拂过脖颈的前一秒,施展绝顶轻功向右边平移了数米(云铭攻击用的是水平斩击的挥刀式,雁翎刀的运动轨迹是从左到右),让云铭志在必得的突袭无功而返。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云铭这明显抱有恶意的攻击,箴言对林鹤心智的最后那一点影响也被抹除了,后者可不会自欺欺人的说服自己云铭的杀机是个意外。
“切,这种攻击都能无伤闪避啊,不愧是boss级的武林高手。”一击落空的云铭并未提刀再战,而是拧刀成守势,出言试探道。
“如果你在动手前不说些多余的话,或许可以在我身上添点轻伤吧。”虽然没能完全听懂云铭话里的意思,但林鹤在唇舌交战上也毫不示弱,回应的内容亦是真假难辨。
别看林副使此刻还从容不迫的对云铭画蛇添足的举动吐了个槽,心底那可是警钟长鸣了:
“刚才他使出的是什么身法?我的眼睛居然跟不上他的身形移动,仿佛瞬间就出现在我的背后。”
林鹤的眼力劲儿自是不差,许多堪称“奇玄”的轻功步法他也见过或者听说过。但面前这个说书的,竟有那快到宛如瞬移的能耐,这着实令林鹤理解不能。
“难道……方才的攻击就是他的道术神通?”广义上来说,林鹤的猜测似乎还真不算错。在“古人”的世界观中,“异能”和“道术”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内心因为刚刚那番交手而忧虑不安的并不止他一个。
“不是吧,我知道林鹤作为超一流高手肯定很能打,但他到底是怎么躲过空闪的啊……”同样的,云铭也在困惑于林鹤的实力,感慨自己这回看走眼了:“现在后悔自己因为冒进而错失先机已经于事无补了,还是思考如何击败强敌吧。”
其实,云铭相差了。林鹤能避开那一刀的原因根本不是他反应力多么惊人或是云铭的攻击预告,而是云铭作为一名刀客,他的出刀速度在林鹤这个超一流的武者眼中实在是太慢了,这才给后者留足了反应时间。
从云铭右手捉刀到将其抽出刀鞘,这个过程他可能一秒都没用到。但林鹤就能在这个空隙里完成两件事:意识到云铭即将发起攻击,和御起轻功离开原先的站位。躲过后背一击算是一个偶然,这点只有林鹤本人心知肚明。
这个回合后,这两人对对方的实力都产生了重大误解,思维双双迪化,心里各自做着与事实相差万里的误判:
林鹤想着:“这姓云的会道术啊……我可没有什么手段去对付这帮降妖拘鬼的,而且对面有那个快如疾电的术法在,轻功再高也是逃不掉的。要不然……拼了?”
云铭心道:“这锦衣卫副使强的离谱啊,不知道我和濮车侍合力能不能把他干掉……要不,我编个理由罢手弃战?就说刚刚那一刀是个彰显本领的玩笑……害,谁信啊?”
在濮车侍与李贵的视角中,云铭和林鹤在对话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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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就陷入了沉默,两人各端着架势不知道在等什么。
“多谢林大人提醒,下次出手我会注意的。”
终于,还是云铭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濮车侍。”
“嗯?”
濮车侍再看云铭,发现后者已经不在原地。另一边,云铭再度发动异能出现在林鹤侧面的视觉盲区里,扬刀猛攻:“一起上!”
“好!”
随着一声轻呵,神兵残阳剑被濮车侍提在手中,旋即加入了战斗。
把空闪与普攻结合的打法确实给林鹤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也是在战斗中,林副使确定了一件事:云铭的移动方式是瞬移,而非极速。
云铭的缠斗极其有效,尽管雁翎刀在他手上,也只有劈、砍、削这三板斧式的攻击,但架不住云铭可以做无视距离的移动。换作平时,林鹤迎上这种程度的对手,最多两剑就能取人性命;而目前的情况是,只要辟水剑有一点异动,云铭就立刻闪的远远的,林鹤剑法再高超,也摸不到他一片衣角。
“一鹤三绝是么……”激烈的战斗并不妨碍云铭分析局势:“林鹤的轻功被空闪破了,不足为虑;至于另外两绝,剑术我确实拍马不及,可只要我控制好距离,任他剑舞的再花也是无用功。”
“暗器我也能随便躲,但濮车侍就不行了,得想法子封住林鹤的动作,让他的金针甩不出来。”
念及此处,云铭直接沟通用吼:“濮车侍,正面贴身全力进攻,千万别让他腾出手来扔暗器!”
“知道了!”
“你们……欺人太甚!”被两人险些压着打的林鹤盛怒道:“居然在对手面前堂而皇之的交流战术,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
“林大人你想多了。”因为不断催动着空闪,云铭的声音忽远忽近,但以林鹤的耳功,听清不是难事:“我和濮公子不可能用心音沟通,我俩之间也没有不言自懂的默契,那不只能说出来嘛。”
闻言,林鹤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他说的不是假话。开始交手时两人的出招的确毫无章法,就像是各自为战。但从第二十四合之后,他们的配合渐入佳境,逼的我只能被动防御。只是初次合作,娴熟程度就进步如此神速,此二人的武学天赋竟是不可小嘘吗……”
这,倒也算不得什么天赋。就像找一队专业的舞者来排练一支此前从未接触过的新舞,出成果的用时肯定比找一群没接受过舞蹈教学的小白要来的短。即便是被佣兵行业劝退的穿越者云铭,那一身的格斗技巧底子他也没撂下;濮车侍更不必说,是以冷兵器安身立命的近战能力者。经过前二十几个回合交锋的磨练,两人的配合与战斗手感越来越好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说起来,林鹤也是倒霉。他在开战之初为了防备云铭使些其它什么“道术”出来,留着余力没有全力应对。等他迟迟不见云铭用出新花样,意识到后者恐怕除了瞬移就没有别的手段后,云铭和濮车侍的默契值已经刷上去了。
让林鹤暗暗心惊的还不止于此。就精妙程度来说,濮车侍的剑法仍在林鹤自创的“七七四十九路辟水剑诀”之下,但就目前他出招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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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出来的狠辣、老道,以及对出剑时机的精准拿捏,无不远胜林鹤熟悉的那个“濮公子”。
“濮车侍,你藏的好深。”林鹤咬牙切齿,“自己人”濮车侍在眼皮子底下的“叛变”令他身为大明锦衣卫的尊严受到了莫大侮辱:“你不光隐瞒了自己的实力,还要叛出锦衣卫、叛出朝廷吗?”
残阳剑的剑光连纵,剑尖如棋手落子扼要,直取林鹤要害。濮车侍的声音夹杂在汹涌的剑气中传来:“林副使可别这么说,我们真不熟。”
“何况,就算我还是你印象当中的“濮公子”,今晚你们锦衣卫也没打算顾及往日的同袍情分而放我与整个濮家一马,不是吗?”
濮车侍的辞锋冰冷,一如手里的残阳剑锋。
直到此言一出,林鹤的内心才真正生出了一丝慌乱:“……你怎么可能会知道那种事……”
趁着他刹那间的分神,学乖了的云铭悄无声息的来到林鹤背后举刀,可惜仍未得手。
眼见辟水剑朝着自己的咽喉刺来,云铭也不贪刀,抽身便走,走时还留下一句:“嘿嘿,你猜。”
三人又相斗了十余回合,一时难解难分。林鹤的守势滴水不漏,不动如山,却无暇反击;云铭和濮车侍的攻击奇诡与刚猛兼顾,但缺乏威力足以制敌的杀招。
“能让林大人像野生东北虎一样,被麻醉后拉到保护所检查身体吗?”战斗之隙,云铭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林鹤绝对听不懂的暗语。
而同为现代人的濮车侍理解起来毫无难度:“是在问我能不能活捉对方是吧?嗯……”
“不容易,建议放弃。”综合考虑后,濮车侍劝云铭还是不要指望林鹤能当他的实验素材了。
“明白。”
在考评林鹤的真实战力这一点上,濮车侍这个主攻手比负责牵制袭扰的云铭更有话语权。既然濮车侍认为二人合力之下也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那云铭自不会再动歪心思,还是毫不留手的干掉林鹤求稳吧。
必须承认,濮车侍的判断十分正确。别看此刻两人与林鹤斗的旗鼓相当,且后者处于“久守必失”的不利境地,但林鹤可是只凭眼观就可偷学上品剑法的武道天纵奇才。经过近五十个回合的交锋,林鹤已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适应了云铭和濮车侍的战斗节奏。
这就意味着,林鹤可以预测在结束一合交手后,对面两人后续几式的出招时机、身形站位、剑行角度和力度等等。掌握了这种信息,林鹤随时便可发动反击。如果云铭与濮车侍为了留个活口而稍敛杀意,那只会导致一个相当危险的结局。
然,即便云濮二人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重视与小心,却也仍还不够。林鹤身为浸淫武道多年的武林名宿,战斗中势必会保有那一二成的底力不会轻易去动用的。这是一种自负,也是一层保险,云铭和濮车侍就是在林鹤自束手脚的情况下,与他战了个平分秋色。
而此刻,两人表现出来的实力、手段、配合、以及可能有的未知底牌,都促使林鹤决定解放战力了。
第六十六回合的交锋,林鹤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战机,刺出了扭转局面的一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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