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是濮车侍的正常起床时间,今天也不例外。但不同的是,五月初五这天,他刚打着哈欠拉开房门,便看到院子里突兀的站着一个人。
“欸?云铭,你在这里做什么?”
“濮”门立雪良久的云铭缓缓扭过头来,静默了数秒,表情复杂:“啊……你终于醒了啊。”
“怎、怎么了吗?”濮车侍没来由的,被云铭盯的心里发虚。
“我居然没想到,卓婧说你日上三竿起床还是保守了。”云铭发出被欺骗后的悲鸣:“现在可是午时啊,吃中饭都不嫌早。”
书中代言,“日上三竿”这个形容指的并不是一个具体的时间点,后世只能确定它指代的范围是“辰”至“巳”时(即7—9点到9—11点),肯定不到“午”时(即11—13点)。
虽然没有任何历史文献表明“日上三竿”到底是“辰”时还是“巳”时,但结合现实世界中濮车侍的作息习惯,以及卓婧回答问题时的为难,云铭便想当然的以为:濮车侍不太可能在辰时早起,大概率会睡到十点钟左右才醒。
结束对阮丹丹的问询时就已经接近九点半,云铭拜别了纪玲儿,在卓婧的带领下紧赶慢赶来到濮车侍的宅前,独自等待后者开门迎客。结果,他这一等就是两小时,云铭甚至一度萌生了自己正在复刻刘皇叔三顾茅庐这一经典历史事件的错觉。
“等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
“找我干嘛?”
“当然是正事。”
“你说。”
“不能在这里说。”云铭摇摇头:“请公子移驾吧。”
濮车侍狐疑道:“移驾?出府吗?可是我还准备吃饭呢。”
“那倒不用,比你想象中要近的多。而且不影响吃午饭,让下人们把连酒菜带餐桌搬走就行。”
…………
午时已过,云铭和濮车侍两人连吃带喝了一个多小时才算结束这顿漫长的用餐。当然,其中大部分时间云铭都在向濮车侍灌输现实世界的信息,以图唤醒后者的记忆,并且……他成功了。
“我想起来了!”濮车侍拍着大腿大呼小叫:“这里是自赎之书的虚构世界!”
“小点声小点声。”云铭做了个压手的动作:“别这么高调行么。”
“哦,好。那啥……我有一个疑问。”
“嗯哼?”
“我们为啥要在这里吃饭交流啊?我都快热死了。”濮车侍打着扇子抱怨道。
此时,云铭和濮车侍正对坐在濮府小校场空地的中心位置“野炊”。两人铺了垫子席地而坐,指挥府里的下人们在中间摆了张桌子,他们的午饭就是在这上面解决的。
列位,农历的五月初五,换算成公历就是六月天啊。虽然是地处北方,天气相对干爽的京城,但六月里正午时分的阳光直射还是很晒人的,气温也有个二十大几度。濮车侍莫名其妙的被云铭拽到校场吃了这顿离谱的午餐。要不是头顶遮阳伞撑着,手上文人扇摇着,还有酒水畅饮解暑,这顿饭他怕不是要更难熬。
“我也没办法啊,谁叫这个世界的武林高手太强了。”云铭也缩着身子,和濮车侍保持同一个姿势,躲在伞下的阴影里:“就拿那个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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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丹来说,隔着几十米和两道门,竟然可以听到我和纪玲儿的说话内容。”
“所以你就选了这么个地儿和我聊正事?”
云铭对此地的区位优势倍感满意:“是啊,无天无地之所嘛。你家的这个小校场,占地广、视野好,我们又坐在正中央,离最近的掩体——兵器库都有小百米的距离,因此不存在任何被偷听的可能。”
“明白了,虽然可以理解,可是下人们都在用看白痴的目光望着我们……”濮车侍遥指远处,那里候着几个濮府的家丁。本来他们的职责是给濮公子和云小爷端茶倒水、揉肩敲腿,但在饭前都被云铭连呵带骂的斥走了。
“你管那些npc的态度干嘛?”
云铭无所谓的耸耸肩,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张铺平在桌子上,找了快干净地儿准备书写(在搬桌子的时候,云铭就让家丁把笔墨也一起捎上挪来了)。
“写啥呢?”
“实验记录。”云铭头也不抬的回道。
“我看看。”濮车侍拿过写有字迹的宣纸,将上面的简体字读出来:“1、二次登录可能会导致时间线异常;2、现实世界的**损伤不反映在灵魂层面。”
“我现在正在写第三条。”云铭补充道:“3、二次登录可能会导致实验对象记忆加速恢复的情况。”
“等等,你刚刚口中的那个实验对象,指的是我吧?”
“没错。”
“什么意思?”
“就是说,上次我们进自赎之书,我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功夫才说服你和钟义接受现实,而这次才过了一个多小时,你就全想起来了。”
“唔……说不定是你的沟通技巧与话术水平进步了呢?”
“倒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但现在我是没条件去验证了。”将新发现记录在案,云铭撂下笔:“时间是我们最大的障碍,我也不知道几个小时前我派出去的家丁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还在拿阮丹丹做实验,试试看能不能让她自己意识到她所处的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濮车侍都惊了:“喂喂,你可不可以做个人啊……”
云铭无奈摊手:“我正在考虑放弃。因为我与她进行了一个小时的查户口式尬聊,她的回答严丝合缝、前后通顺、条理清晰,实在挑不出一点问题。我只能作出既定假设——自赎之书所营造的书内世界是个完整度极高的沙盒。”
“就一个上午的时间你都已经查出好些事了,这效率略高啊……”连濮车侍本人都分不清自己这话是赞扬还是吐槽。
“总的来说,开局还算顺利。”云铭把笔记塞回怀里:“你恢复记忆后,我就不是单刀赴会了,有人帮衬就是心安啊。”
“欸?赴会?赴什么会?”
“嗯……边走边说吧。”
“去哪儿?”
“先回你屋收拾金银细软,然后去马厩挑两匹壮的准备跑路。”
…………
一刻钟后,濮车侍房间,两人开始了形似抄家般的打包。什么古玩字画固然价值不菲,但不易带走,两人看也不看,一门心思的搜刮珠宝和银票。
在回房间的路上,云铭已经向濮车侍阐述了朝廷那覆灭江湖的计划。濮车侍后怕不已,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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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根据故事发展,整个濮家都是计划的牺牲品,他这个秘密锦衣卫也逃不掉。
“云铭,朝廷的意思是借神宝这个由头一举铲除武林,留下几个会治病的就行对吧?”
“是,肖琪是这么写的。”
“噢……濮家要被兔死狗烹我想的通,但我们为什么现在就开溜呢?不如等临近傍晚再出城?”
“不行啊,你被不少人盯着呐。我们白天出城,其他人会以为我们当天还会回来;换傍晚出城,不是相当于告诉别人我们要远走高飞吗?”
“也对。”
云铭和濮车侍把这独栋的少爷楼洗劫一空,各背了一个不起眼的包袱,带着巨款和几件衣服就直奔马厩了。这两人,一个腰挎雁翎刀,一个背负残阳剑,再加上手上拎的包袱,活像俩打家劫舍归来的土匪。
从牵马,再到出濮府,一切都十分顺利。濮府很大,两人这一路上只撞见了几个下人杂役,他们肯定是不敢问少爷和客人的行踪的。没遇上卓婧或纪玲儿那样的熟人,实是云铭和濮车侍的大幸。当然,退一步来说,云铭也早就编好了借口,只是终归会麻烦一些。
其实,两人的幸运不止于此。就在他们纵马跑路没多久,锦衣卫副指挥使林鹤,就来到了濮府。
这哥们为啥来的这么晚呢?倒也好说。这林鹤摆平那几个江湖客后,刚要离开,却恰好有不明所以的丐帮弟子寻过来。林鹤一不做,二不休,临时改变主意,索性抓了个舌头,问出了那三派弟子的所在地,挨个儿上门杀人。等他忙齐活儿了,再匆匆赶来濮府,可不就得是这个点么。
林鹤是翻墙进的濮府,一路轻车熟路来到东厢房。他先是问了问纪玲儿有关阮丹丹的情况,又让女百户汇报一下白天濮府有没有生出什么事端。纪玲儿自是实话实说,明言今晨云铭来访一事。
“询问杀手的信息和唠家常……锦衣卫的人也在场,好像没什么疑点。”林鹤皱皱眉头,在他这个位子上坐着,千日防贼简直成了本能。“有点不放心,今晚大事将成,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出岔子。”
第六感奇强无比的林鹤,立马找上了卓婧,核对了纪玲儿所言属实。两人随后便去云铭房间,想与其对质,结果发现已是人去屋空。
“人呢?”
“林大人……”卓婧战战兢兢的回道:“卑职无能。”
“算了,一个小角色,指不定去哪儿,你也没有看管他的责任。”林鹤并非多好说话之人,只是他清楚,向部下发泄怒火于事无补。“带我去找濮车侍。”
然而,濮车侍也是不见人影。
这两人的同时失踪,给林鹤带去了一丝不详的预感。经过一番打听,他得知:云铭和濮车侍在半个时辰前,骑着两匹快马离家,不知做什么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林鹤沉默片刻,突然施展轻功往马厩方向冲,卓婧追都追不上。
“大人!大人……”
“我会赶在天黑城门关闭前回来。”林鹤头也不回:“今晚的计划照常进行,你、纪玲儿,以及所有驻府锦衣卫,全部都听从田维城田千户的安排。”
“是!”
很快,林鹤跨上一匹骏马,顺着那几个目击云铭和濮车侍离开的下人们所说的方向,展开了追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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