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
赵兴看完秘报,愤怒的把扎子摔了出去。
他听到江州一带有百姓造反,想过无数可能。
甚至想过是不是有巫师教在背后煽动。
但是看完秘报后发现这次造反背后确实有人煽动的迹象,如今还不能确认。
但是根本原因还是官逼民反。
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大殿内只有赵兴愤怒的喘着粗气的声音。
好一会,赵兴才冷静了一些,说道:“去,召诸位相公过来议事,另外传宁远侯顾偃开。”
“是!”三水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赵兴坐了下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感觉心中的怒火消退了一些。
过了一盏茶左右,韩章几人走进了大殿。
“臣等拜见陛下!”韩章几人行礼道。
“诸位相公可曾听过,民间百姓不敢有钱的说法?”
赵兴看着韩章几人,说道:“朕听闻民间百姓有的张罗着让孀母改嫁,有的手忙脚乱和亲族分居,就是为了把家里的田产分割出去。实在分割不出去的财产,甚至还会白送给亲朋。爱卿们可有人知道为何?”
胡中言几人低着头一言不发,韩章沉默了一会躬身道:“陛下,臣倒是知道一些。”
“朕有些不知民间疾苦,大相公和朕详细说说。”
“回陛下,民间百姓不敢有钱,是因为有的地方官差,会指派有钱的百姓担任衙前,主管仓库以及赋税催征。按照规定,一旦催不上赋税,或是官物有毁坏,统统都要衙前赔偿。”韩章说道。
“大相公所说,倒是和朕听闻的一致。朕听闻这个说法,简直有些难以置信,这不是要逼死那些担任衙前的百姓么?难怪百姓不敢有钱,要是换成朕,朕也不敢有钱!”
赵兴越说越气,拍案而起,指着韩章几人说道:“尔等都是当朝相公,享受着高官厚禄,可知尔等所领俸禄皆是民脂民膏。可是尔等都在地方上任过职,难道不知道这种情况?
朕杀几个贪官,你们跟朕说什么祖宗之法,一群书生堵住宫门,朕将他们下狱,你们在大殿之外跪着死谏,何曾管过天下百姓的死活?”
“陛下息怒!”
“息怒?”赵兴怒喝道:“江州百姓都被逼的造反了,尔等让朕如何息怒?大宋建国至今,百姓造反频繁,朕之前一直想着是何原因,如今才明白,全是被官员们给逼反的。”
因为有百姓造反,申相公在密报中也不敢隐瞒,详细的说明了事情经过。
江州和临近几州洪水退去后,官府按照赵兴的意思组织灾后重建工作。
在申相公临行前,赵兴曾经交代过他,由官府出钱百姓出力,为失去家园的百姓重建房屋。
古代房屋造价不高,大多原材料都是直接采集就行,重要的还是人工。
占大头的花费还是粮食,钱财方面反而不多。
本身受灾百姓就要靠朝廷赈济,这样也算是以工代赈了。
申相公在江州那边也严格的贯彻了赵兴的吩咐。
然而事情坏就坏在了地方官员身上了。
赈灾的时候,因为朝廷派了一个相关下去监督,他们不敢贪,或者说不敢太过分,因此并没有引起什么乱子。
但是灾后重建则不一样了,那都是各县单独重建,涉及四州二十多个县,数百个村庄,赵兴派去的申相公等人也监督不过来了。
这下那些县官胆子大了,他们克扣了朝廷拨发用于重建的钱粮,指派许多有钱的百姓监督重建工作。
却只给了少部分的钱粮,剩下的那部分,就是想让这些富户补上,也算是惯例了。
韩章说什么按照规矩,一旦催不上赋税,或是官物有毁坏,统统都要衙前赔偿。
实际上是官物损坏后,或者赋税有缺口的时候,地方官员直接指派那些富户来担任衙前,目的就是让他们掏钱来填补空缺。
这个富户可不是指的是那些地主乡绅,而是普通百姓中相对富裕的人家。
地方百姓对这种做法其实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然而这次不同,那些富户自己的家园也被毁掉了,如今官府还逼着他们掏钱来填补空缺,他们自然抵触心理比较大。
他们不敢反抗,只能把县官给他们的转移到那些普通百姓身上。
逼着百姓们干活,给百姓们吃的却是几乎连米都看不到的米汤。
汉家百姓有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吃苦耐劳。
甚至被压榨死,许多人都不敢造反。
加上这次虽说很艰苦,却是为他们修建家园,百姓们还是忍耐了下来。
可是却有人在背后煽动,并告诉了百姓这次朝廷下拨了足够的钱粮,不过这些钱粮都被贪官给贪了。
在有心人的煽动下,百姓群情激愤,前去县城讨要说法。
那些县官担心事情传开,直接派出衙役驱逐百姓。
结果却在驱逐过程中,有百姓和官差死亡。
出现了死亡,事情也就闹大了,加上还死了官差,背后煽动的人一宣传,说打死官差等于是造反,接下来官府就要出动官兵坑杀他们。
那些百姓害怕之下,被人煽动着造了反。
同样的事情在江州十几个县同时发生,等申相公得知消息想要平定叛乱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百姓已经被人煽动的劫了官衙,甚至有几个县令都死了。
赵兴既恨背后煽动的人,更恨那些官员。
要不是他们,哪怕有人煽动,百姓都不可能造反。
四州本就因为洪灾弄的元气大伤,需要修养数年才能恢复过来,如今出现造反之事,怕是七八年都未必能恢复过来。
要这道江州附近几州,可是江南比较有名的大州,哪怕比不上苏杭扬州这些地方,却也不会落后太多。
赵兴最担心的还是造反的百姓往别的地方扩散,波及别的州县。
“陛下,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平息此事,陛下想要追责,也得等平息此事以后。”韩章说道。
赵兴闻言道:“朕准备让大相公亲自前往江州,代朕安抚百姓。只诛首恶,其余的既往不咎!”
“陛下不可!”胡中言出列道:“百姓谋反确实情有可原,然国有国法,百姓谋反若是如此轻易放过,以后百姓…”
“砰!”
赵兴不等胡中言说完,就抓起茶盏砸了过去。
茶盏砸在胡中言的脚下,四分五裂。
茶汤溅射到胡中言的官袍之上,弄的十分狼狈。
“胡尚书,你对朕所言,还有疑问么?”赵兴冷冷的看着胡中言。
胡中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来。
此时的赵兴好似一只愤怒的雄狮,他又一种感觉,他若是继续说下去,赵兴肯定会杀了他。
虽然他觉着赵兴应该不会,韩章几人包括太上皇都会阻止。
但是迎着赵兴的眼神,他怎么也不敢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