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桂芬若是能冷静下来,明兰说的这些她也能想明白。
即便是公主,在一直怀不上子嗣的情况下,也没有阻止驸马纳妾的道理。
曹思雨嫁入安阳侯府也才三四年,她官人也才二十刚出头罢了,因此曹思雨并没有什么紧迫感。
过个几年哪怕安阳侯夫人不提,曹思雨都会主动为她官人纳妾。
可是安阳侯夫人却等不急了,只要贺老太太为曹思雨看看,若是曹思雨身体真有问题,能治好最好,治不好让曹思雨死心,她也就不会阻止纳妾了。
不过因为赵兴告诉张桂芬,这件事是曹皇后对她的考验,她有些过于紧张了,总想着要把这件事处理的很完美,有些钻牛角尖了。
“太子妃过誉了,奴婢也就随口这么一说。”明兰说道。
“你啊。”张桂芬笑了笑,说道:“本宫听闻殿下曾因为你太小心谨慎,发过几次火。本宫也不是刻薄之人,只要你守本分,懂规矩。本宫也愿意把你们当姐妹相处。”
“是,奴婢明白了。”明兰应道。
张桂芬见面明兰还是有些拘束,说道:“你打马球的时候那叫一个干净利落,那笑容本宫看了都觉得很舒心,也不怪殿下对你那么喜爱。平常要是也如那般爽利,就更好了。”
明兰闻言沉默不语,她虽然接纳了赵兴,对赵兴的态度改变了,却不意味着她对待别人都改变了。
长久养成的性子,让她不会轻易信任一个人。
在没有真正了解清楚对方的脾气性格,她不可能在对方面前展现真正的自己。
张桂芬微微摇头,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奴婢告退!”明兰行礼退了出去。
“太子妃怎么想着找她来询问这些事的?”钱妈妈有些疑惑道。
张桂芬闻言看向钱妈妈问道:“钱妈妈对这个盛六姑娘怎么看?”
“看着像是个老实本分的,可是这东宫妃嫔才几人,就有盛家两个姑娘,这个虽然只是陪嫁,但是殿下甚是喜欢,将来肯定也能得到册封。
而且殿下平常除了太子妃这,去那双兰阁的次数最多。刚刚有宫女来报,殿下今晚又去了双兰阁。太子妃,不得不防啊。”钱妈妈提醒道。
“钱妈妈都说她是老实本分的,还需要防什么?殿下乃是太子,将来妃嫔更多,我哪里防的过来?”张桂芬摇头道。
在她看来,赵兴若是喜欢她,根本不需要防。
要是赵兴不喜欢她,防也没有用,还会让赵兴更加厌弃她。
而且张桂芬也有着自己的骄傲,赵兴喜欢她,她也愿意放下身段去侍奉讨好赵兴,经营好夫妻关系。
但若是赵兴不喜欢她,那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去讨好赵兴。
看似很矛盾,其实一点都不矛盾。
简单来说,就是赵兴喜欢她,她才会为了赵兴去付出。
在她看来,委屈讨好得来的喜欢,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我的姑娘唉。”钱妈妈闻言急的,都顾不上称呼太子妃了,说道:“那些妾室刚开始的时候哪个不是老实本分的?日久才能见人心呐!”
“好了。”张桂芬摆了摆手道:“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我心里清醒着呢,让让准备一下,我要沐浴歇息了。”
“是!”钱妈妈见张桂芬这么说,也无可奈何。
翠娥不用吩咐,福了福就准备进卧房为张桂芬准备换洗的衣服。
“翠娥。”张桂芬叫住了翠娥,脸色微红,抿了抿嘴道:“把前些日子殿下让人送来的那个旗袍找来。”
“嗯?”翠娥闻言一愣,惊讶道:“太子妃不是不愿意穿那件衣服么?而且太子殿下今晚不来,太子妃穿了太子殿下也看不到啊。”
余嫣然把旗袍做出来后,赵兴就让她教东宫的绣娘旗袍的做法,让绣娘们给东宫的妃嫔每人做几件。
前些日子给张桂芬的最好了,赵兴便让张桂芬穿上试试。
因为练武的原因,张桂芬不仅身材高挑,身形方面也是东宫妃嫔中最好的。
在赵兴看来,整个东宫的女人中,也就张桂芬和盛淑兰穿旗袍最好看。
张桂芬是因为身材高挑,而盛淑兰则是年纪带来的韵味。
其余人个子方面差了点,年纪也过于青涩,总归差了些味道。
可是张桂芬看到旗袍不仅露着双臂,下摆还是开叉的,哪里肯穿。
无论赵兴怎么哄骗,就是不答应。
翠娥作为贴身丫鬟,自然知道此事。
她不知道自自家姑娘怎么突然想要穿旗袍,可是太子殿下都不在,穿了也没人欣赏啊。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拿你就拿!”张桂芬瞪眼道。
赵兴之前说她穿上肯定好看,可是她抹不开脸面,私底下也没好意思试试。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穿上试试,本就够羞涩了,翠娥还在这叭叭叭的说一堆。
“哦。”翠娥也不害怕,笑嘻嘻的进了屋子。
…………
英国公是以代官家巡视北方边防的理由来的北方,携带的五万兵马则是以换防的名义。
虽然理由是假的,样子却是要做的。
到达北方边境后,英国公便忙着巡视北方边城的防务。
这一巡视下来,他发现北方边境的守备问题,确实有些严重。
城池年久失修就不用说了,储备的器械许多都已经老旧,一些甚至都已经不能用了。
这些还只是外在因素,军队从上到下都有问题。
檀渊之盟后,北方五六十年间一直没有发生大的战事。
长久的和平,导致北方边军从上到下都有种松懈感。
其实这也正常,古代十几岁就成亲生子了,五六十年,军中上到将领,下到士卒,几乎都没有真正的打过仗。
辽国也不曾大举入侵,唯一的一次,还是十几年前,辽国大军压境,逼迫大宋增加岁币。
大宋答应后就退走了。
长久的和平,已经麻痹了北方的将士。
英国公对这种情况却很是忧虑,各城守军知道他代官家巡视边境只是一个借口。
在他巡视时,都是这么一副状态,平常时候岂不是更加松懈?
一旦辽国准备充足,突然发动偷袭,这些城池如何抵挡?
怕是援兵没到,边境的这些城池就丢的差不多了。
不过他只是代官家巡视,而且还是假的,并没有插手北方边境防务的权利。
不过他还是把自己在北方的所见所闻,和自己心里的忧虑写了一道扎子,命人送往了汴京。
霸州城,英国公站在北城的城楼上,目视着西北方向怔怔出神。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英国公回过神来。
“英国公!”庆元侯方舟拱手一礼,看向西北方向,说道:“英国公在城头上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如今天凉,还是要注意些才是。”
英国公微微颔首,目光再次看向了西北方向,神色忧虑道:“庆元侯,你说若是当初雁门关未丢,如今会是什么情形?”
方舟闻言脸色微变,道:“英国公慎言!”
其实大宋北方并不是一直都无险可守。
燕云十六州丢失后,雁门关就成了大宋防御辽国的重要关隘。
大宋在雁门关沿线,构建了防线。
可惜当年太宗皇帝北伐失利,丢掉了雁门关,导致大宋防线南移。
檀渊之盟后,宋辽以白沟河为界,进入了和平期。
但是白沟河毕竟不是长江黄河,作为屏障有些太过勉强。
可以说要是没有丢掉雁门关,大宋如今不至于如此被动。
可是当初那一战乃是太宗皇帝御驾亲征,虽说事后有人背了锅,但是雁门关的丢失,也成了一个禁忌话题。
“这里就我们两人,说说也无妨。”英国公说道。
他敢和方舟说这些,自然是信任方舟的。
“英国公,雁门关都丢了,如今在这假设,还有什么意义?”方舟反问道。
英国公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唉,到底是老了啊,有些东西就是看不透。”
“英国公是朝廷柱石,老当益壮。你不是看不透,只是忧心朝廷罢了,这一点我不如你。”方舟说道。
“许久不见,怎么也学会了这些拍马屁的话。”英国公笑骂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方舟笑了笑,看了看四周正色道:“英国公,犬子书信中常称赞太子殿下有雄心壮志,你说将来殿下会不会…”
“方舟!”英国公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严厉道:“即便你们是父子,也不能打探交流关于殿下的事!”
“英国公误会了。”方舟苦笑道:“我从未打听过,犬子也从未说过。就是犬子书信中对殿下偶有提及,每每提到,都敬佩有加。”
英国公脸色缓和了一些,说道:“太子殿下如今只是太子,以后会如何那都是以后的事。你我身为军中将领,这些不该我们操心的事,还是少操心为好。”
“英国公说的是,是我孟浪了。”方舟说道。
“报!”
就在这时,一个士卒一边大喊,一边急匆匆的往这边跑来。
“该死,肯定是辽国崽子又来袭扰了!”方舟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