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叮嘱完陈越后，火速赶到呛水县。
如今呛水县虽是残破，但已有几分生机。
樵夫、商人、小贩渐渐在街上活动起来。
普通百姓都有生计。
其中一部分被大户人家雇佣做工，另一部分则被呛水县的驻军给征去修建城防。
当然这是要给粮食的，算得上是以工代赈。
一个壮年的劳动力工作一天，完全可以存下足够家中几口人吃上三天的粮食。
这是萧辰离开呛水县之时，陈越定下来的事。
陈越给萧辰报备过，萧辰自然同意。
毕竟这是好事，总不能让这些百姓待在家里，活生生饿死吧？
当人知道只能活生生饿死，没有任何办法生存时。
人性之恶会无限度地放大，为一口吃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如今有生计，自然没有人铤而走险。
这呛水河畔挂着许多人头，萧辰问左右，才知道这人头，大多都是大户人家。
萧辰自然疑惑。
他没有下过屠杀大户人家的命。
他不知道陈越留守在呛水县时，在干什么。
萧辰问出疑惑。
一旁，大头兵摸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之间急得团团转。
军中文书站出来，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回禀将军，这些人头，都是陈百户亲自监斩的。”
“罪名则，这些人雇佣平民百姓做工却克扣百姓口粮！严重的甚至发放都不发放，导致不少百姓饿死，乃至于易子而食……”
“斩得好啊，如今城内有大户人家敢这样做吗？”萧辰满意地点了点头，询问道。
文书微微低头，说，“没有，百户规定，城内那些士绅若想要雇佣百姓做工，每日付给百姓的粮食，至少要够三天所食。”
“哼，这些士绅真是欠收拾，好好收拾一顿才知道该怎么做。”萧辰冷笑一声，对城内那些大户人家，极其看不惯。
从蜀山出来那天，他没少目睹这些士绅平时做的恶事。
最吊诡的，是什么？
这些士绅家训，往往都是什么修桥铺路，为家乡做好事之类。
但实际上，绝大多数恶事都是他们所为。
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真以为士绅们都是青天大老爷，都是善人。
比如，大乾每个城池乃至于州县，都有泼皮。
这些泼皮背后正是这些士绅，泼皮们只是士绅打手，士绅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做什么。
“你们要盯住这些士绅，本将军怀疑他们与魔教有联系。”
“若下次再有诸如此类的事，百姓饿死一个人，砍他们家里的嫡子，若饿死十个，满门抄斩。”
萧辰没有对这些士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想法，那太费事，索性一刀切。
或许士绅里有好人，但萧辰没兴趣慢慢去找。
他反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不懂庶务，能怪到他头上来？
“卑职领命。”文书点头道。
萧辰询问道：“你这文书有趣，考过科举？”
“未曾科举过，只是在下家中，世世代代都是小吏，对这些事有所了解而已！”
“但后来北原乱起来，卑职才参军。”文书低声说道。
萧辰微微点头，“小吏啊，难怪。”
小吏几乎都是祖传，典型的是捕快，反正都是基层，是不入流的。
所有事几乎都是他们来办，任何政策都离不了他们。
甚至，有当地小吏联手架空一县主官的事发生，但朝廷没办法放弃这些小吏。
他们都是本地人，对本地门道一清二楚，离他们当地官府就无法运转。
毕竟，那些官老爷眼睛都是望着天上，没几个能脚踏实地做事。
想到这里，萧辰琢磨着日后，要是北原成功分离出去，这方面是需要改制。
至少要让当地的父母官好好管一管庶务。
官员被小吏架空的局面，真有些过于糟糕，更得给小吏一些希望。
按大乾律法，小吏一辈子都是小吏，他们后代亦是小吏。
小吏是无法入仕途的，只能一辈子不入流。
这种制度当然要改。
至少要让小吏有机会入仕，成为正儿八经的主官。
这样小吏们才有奔头，不至于只有为虎作伥欺压百姓这一条路。
小吏别看是底层，但实际权力其实不小。
多与士绅联手欺压百姓，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怎么第一次见你？”萧辰问道。
在他看来，这文书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按理说，他应该早注意到。
毕竟，他麾下很缺人才。
若不是，这次要到呛水县看看当地情况及带着军队奔赴北郭县。
他都注意不到这个文书。
“卑职是在将军离开呛水县后，主动来参军的。”
“因卑职只懂一些庶务再加上认识几个字，身板不太好，才做文书。”这文书将来历解释清楚。
萧辰随意地摆手说，“回头去找陈越，让他给你升升职。”
这文书一喜，连忙拜谢。
他没想到只是给萧辰介绍一下情况，被升职。
这正是，他不知道萧辰麾下人才匮乏的原因。
识字的都没几个，这文书识字又精通庶务，这不就是人才吗？
——
萧辰来到军营，先是升帐，了解一下最近军队的情况，又留下两百人留守呛水县，其余人则跟他去北郭县。
当然，留下的两百人里，大多是呛水县新招募的士卒。
其余人是先前的老兵油子。
只是，萧辰没有找到由头。
不然，他准备把这些老兵油子全砍杀。
只能说，在萧辰上次大清洗后，所有人都注意到萧辰这上官。
他看上去是怜爱百姓的，若被他找到机会被砍杀，没谁会为被砍之人叫屈。
在呛水县待不足两个时辰。
萧辰点好兵马，又浩浩荡荡朝着北郭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