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帅听着像是在批评但事实上就是在炫娃的谈话中,一行人都各自满意地结束了这顿晚餐。
当然周某人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生了一阵闷气,最后还是被他父亲巧妙的几句给哄好了。
在这过程中周元帅也压根儿没用什么技巧,不动声色的说了几句就给人顺了毛。
看着后半段又开心起来的某人,姜洄对于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有了新的认知,这父子俩处着真蛮有趣的——
周修文这两年肉眼可见地紧绷了不少。虽说人的成长各有轨迹,但是姜洄向来信奉一切还是循着自然规律来走比较好,拔苗助长反倒不美,还容易破坏璞玉原有的样貌。
前阵子对方更是莫名各种焦躁,虽然隐瞒得很好,但是他的情绪就明显不对。姜洄本还想着等闲下来了再找对方谈谈心,看看他为什么烦恼,如今想来估计是那时候已经获知桓宪失踪的消息,只是一直瞒着而已。。
这样看来对方是真的成长了很多,这样大的消息也是能瞒得密不透风。
其实周修文没有姜洄想象的那样泰然自若,一路走来他也不容易。这几年他逐渐担起事来,也逐渐蜕变成一个相对成熟稳重的形象。
他父亲身边的那些叔叔伯伯、兄弟战友们都觉得他长大不少,眼看着也开始有了周元景的一点模样。
周修文自己也意识到他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了,必须快些成长,肩负起未来,成为大家的新的羽翼。
所以他必须得更努力,过往的那些幼稚的情绪以及习性都必须抛弃,留下那个更适合生存的自己。
但是他明明由此获得了成长,也得到了人们的认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修文却感觉自己似乎越来越不快乐了。
他想或许这就是成长的烦恼,又或者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纯粹的快乐。从前他之所以能无忧无虑快乐成长不过是因为他的父亲替他负重前行而已——
如今终于到了他接过这个担子的时候,还是这样一个他从未设想过的重担……说实话,周修文内心深处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可以说是惶恐。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真的依照身后一众人的所思所想走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或许自己会让人失望,或许会走了岔道,但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咬咬牙一步步往前走。因为周修文身后不仅只有自己,还背负了无数个人的理想、无数家庭家庭的未来,他不能怯懦。
但是正如姜洄所预料的那样,他还年轻,他的经历不足以让他学会如何舒展和排解如何在高压环境下化压力为动力。年轻的他也只能逼着自己尽量的消化,无所畏惧地往前走。
但是高压环境下还是留下了点痕迹,姜洄他们这些朋友也察觉出来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能帮他而已。
所幸还是长者相较有智慧,先他们一步出手了,或者应该说知子莫若父。
有一阵跟周修文没见的姜洄发觉对方的情绪又稳定下来了,而且比之以往又添了几分气度,跟他的父亲越发像了。
到底是谁替他调整的状态便不言而喻了,除了亲爹还能有谁?果然姜还是得老的辣。
除此之外,了解孩子的校园生活也是一大,显然姜洄这个朋友兼同学就是很不错的中间人
周元景借着她这个“切入口”让周修文精神稍加松弛地讲了不少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有成熟的也有幼稚的,有让他最近烦恼的也有他的一些新想法……这家伙就差没把底儿都给倒出来了。
而周修文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表现得十分活跃,那位周元帅就一直都在耐心倾听,一点没有对这些小孩子事不耐烦的模样
最后还是周元景的副官有事来报一行人才结束这场会面。周修文将她送回去,这才朝他父亲那边赶去。
姜洄看对方行色匆匆的背影这才转回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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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文在门口徘徊了下,不等他跟视窗打招呼,里头的人便自动开了门让他进去。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指挥室内除了周元景没有其他人,现在他进来了,就只剩他们父子俩人。
“法里亚叔叔他们呢?”周修文有些奇怪地看了一下周围。其他人不在……想来是这事比较简单,周元景一下子就安排下去了。
但是法里亚也不在就很奇怪了,对方是周元景的近身副官,通常肩负着料理周元景身边各种事务,一般很少离开。尤其现在还在外边,对方这些天更是寸步不离,怎么自己一拧头走开人就走了?
“主控室那边有些事情,我让他去代为处理了。”周元景道,看着越发高大挺拔的周修文缓缓走到他身边,然后屈膝半蹲在机械轮椅旁。
少年长大了很多,脸上仍有几分少年人的意气,但是已初具风采,神情坚毅。对方确如他说的是个很好的孩子,作为父亲,周元景其实一向都以他为豪。
“怎么不跟你的朋友多待一会儿?其实不必过来的。”周元景微微低头,看了眼蹲在一旁的孩子。
“父亲……”周修文垂眸,声音略显的低沉,似乎含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怎么了?”
“我从不知您对我的学校生活这么感兴趣?其实您可以直接问我的。”他的声音有些闷。
头上传来长者难得爽朗的笑声:“那可不一样,我要问你……你肯定不会跟我说你因为太饿连吃三个餐盒结果导致肚子不舒服这样的事。”
不是,您竟然还记住了这个?这周修文觉得更纳闷了,埋头的耳朵都有些红了。他不知是逃避还是别的什么,头肩微微俯下靠在冰冷的机械轮椅旁,仿佛这样他就可以感受到某股在过去时刻失去的温度。
“好了,开玩笑的,我是说……我竟也从来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委屈。”周元景的声音骤然沉沉起来,他伸出手,瘦削的手掌最终缓缓落到对方的颅顶,揉了揉:“辛苦你了。”
这些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