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回头看了一眼喝多的苏志强,和跟司瑶闲逛的任玉芬,今天司学忠这么一反常态的,要带他去司家宗祠看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司家老宅里,要说最神秘的地方,应该就是这祠堂了。
他离着老远,看过一眼,里面摆放着十几个牌位,但也就仅限于如此,可按照祠堂的面积来估算,里面应该不止有十几个牌位。
“好,既然司董邀请,我当然不拒绝!”
司学忠面带笑容,回过头来:“怎么,刚叫一声司伯伯,这会又变成司董了?”
苏阳背着手,苦笑一声,他跟司学忠的恩怨,牵扯这么长时间,说到底,他还是跨不过去心里那个坎。
上一世十五年的牢狱之灾,全都是拜司学忠所赐,现在他能安安稳稳的和司学忠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已经算是他给司学忠面子了。
“司伯伯,我改了口,你都不准备点见面礼?”
司学忠哈哈大笑:“等你什么时候改口,管我叫爹,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说完,司学忠,转身进了祠堂。
苏阳有些无语,不过要是他和司瑶结婚的那天,还真得给司学忠叫一句爹。
但值得庆幸的,最起码不是今天。
跟在司学忠身后,苏阳走进了司家祠堂,这是他第一次到这来,里面开着几盏暗灯,外面虽然亮着,但这里,却连窗户都没有一个。
随着苏阳走进,司学忠,关上了外面的门,连最后一点照进来的阳光,也消失了。
在苏阳面前,是一排牌位,最上面,一个司姓的名字,旁边写着一个女人的姓氏。
再往下,牌位上,基本都是两个名字,这十几个牌位,代表着司家二十多位先人。
只是牌位两侧,还有两条过路,倒是显得有些奇特。
司学忠拿过三支香点燃,插在案台之上,他回过头,朝苏阳道:“这外面的,是我们司家的祠堂,其实我们司家的祠堂,以前并不在这,而是在四里村。”
“我买下这院子之后,后来,才把牌位都挪了过来!”
“我带你进来,并不是想让你看这个,而是想带你到后面来。”
司学忠说着,朝着后面走去,苏阳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实在是这祠堂里,黑得很,即便有灯,也多少显得有些阴暗,这地方,没有太华丽的装修,灰砖铺地,甚至还有一股淡淡发霉的味道。
苏阳跟在司学忠身后,只是转了个身,一股子的热气,扑面而来,再抬起头,看着左右两面墙上,每一个小格子里,都放着一个牌位,再走进去,一排排的蜡烛,随着他走过的风而摇摆。
正中间,三十几个牌位,从上到下,依次排列。
苏阳只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愕然,因为这些牌位上的名字,不是姓司,而是姓程,再往上,就是司学忠嘴里提起过的成佳氏。
司学忠站在苏阳身边:“我在外面说的,都是真的。”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司家的老宅,会有放着这么多程家的牌位。”
“你也一定很好奇,我一个四里村出身的普通人,为什么能三十年,坐稳江城市首富的位置。”
司学忠直视着苏阳。
苏阳眉头紧锁,这些事情,他的确,好奇,后世对司学忠发迹,也是多有猜测,虽然主观上分析,还是他凭借个人能力居多,但第一桶金,的来历,却始终不清楚。
司学忠能踏足房地产行业,最缺的就是本钱,但是一个四里村的普通人,本钱从何而来?
就算是司学忠能借遍整个四里村,那也买不到地,贷不到款,盖不起来房子。
司学忠站在牌位前,微微叹了一口气:“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到处都在上山下乡,大批的知青到农村来,跟我们这些娃娃一样,耕田,喂牛,犁地,收庄稼。”
“我和老二,还有如云,我们三个,就住在四里村,当时来我们四里村的知青,差不多有二三十人,他们住在大队的院子里,你也知道,生活相当艰苦。”
“但我们四里村,还算是富庶,打出来的粮食,还基本够吃,维持生存不成问题……”
“当时第二批来的知青里,有几个,跟我和东恒,如云的年纪,都差不多大,其中有一男一女,和我们家,关系最好。”
“这个女人,就叫黄韵。”
苏阳猛然一怔,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司学忠:“司瑶的母亲?”
司学忠点了点头:“对,瑶瑶的母亲,黄韵,就是当年来我们四里村,下乡的知青之一,我也是那时候,跟瑶瑶她母亲认识的。”
“但其实,那时候的黄韵,已经有了男朋友,只不过一直没有公开……”
“那个人,叫做程英杰。”
司学忠思绪有些凝重,这会酒意上头,连目光都有些浑浊。
他思绪仿若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在四里村田埂上,埋头苦干的日子。
黄韵和程英杰的面容,在他眼前浮现,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他哽咽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那时候,程英杰和黄韵,吃住都在我们家,我父母也对这对恋人,喜欢的紧,程英杰闲暇的时候,会教老二念书,并且让他好好读书,说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那时候的程英杰,有文化,有本事,开朗,乐观,积极向上。”
我以为日子,会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可没想到,七零年初,程英杰的父亲,被打倒了……
苏阳微微一怔,他再看向司学忠,拧紧了眉头。
司学忠缓了口气,才继续道:“他父亲被关押起来,原本意气风发的程英杰,也一下子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他沉寂了很久很久,突然有一天,程英杰找到我……”
“他说,要把黄韵托付给我,他要去京城,为他父亲平反,救他父亲出来。”
苏阳有些难以相信,他怎么也没想到,司瑶的母亲,居然是这么跟司学忠在一起的。
司学忠低下头。
“他走之前,告诉我,说他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就让黄韵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