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嘛。翟家数代传承,心法秘籍难道就这样随意地放着,怎么会连个暗室什么的都没有。”
这个神龛里,供奉的是土地神。
这是溪山县民间供奉最多的一个神明。
原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这尊神明出现在翟家,就有些奇怪了。
自古以来,神明都是有排他性的。
尤其邪神,更是如此。
翟家信奉净世邪教,应该供奉净世邪教的神明才对。
即使净世邪教的神明不敢摆到台面上来,表面上,也不该再供奉其他神明。
而这尊土地神像,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台面上摆着瓜果,点着烛火,供奉殷勤,怎么看都不像是仅仅做做样子。
既然不是真心供奉,那就只能是为了掩人耳目了。
这也是徐泾一开始就感觉哪里有些别扭的原因。
他靠近过去,仔细观察,眉毛一挑。
土地神像的木雕底座上,有一道裂纹,像是可以转动,不凑近了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徐泾双手握住土地神像,试着向右转动了一下,丝毫撼不动。
他不气馁,立刻换做向左转动。
依旧沉重,但终归是转动了。
哗啦。
神龛后面的墙壁随之一转,出现一个一尺来高,深约半尺的小洞。
洞里,是两块灰扑扑,银块一样的石头,以及一个卷册。
灵石。
徐泾在县武学曾经看到过灵石,恰好认得。
他来不及细看,立刻将两块灵石和卷册一起揣进怀里,迅速反向旋转土地神像,将墙洞复位。
然后,对书房里的东西,再看也不看,转身就走。
他刚出门,就见一个衙役快步走过来,怀里鼓鼓囊囊的,显然收获颇丰。
他看了看凌乱的书房,又看向徐泾。
徐泾立刻双手一摊,道:“你别看我,我也来晚了。我来的时候,米家和和尹家传两位师兄刚从这里出来。”
那人立刻了然,嘀咕一声:“也对。家主书房里的好东西,哪里轮得到咱们?咱们也就跟着喝口汤。”
这时,后院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紧接着,杂乱地脚步声奔跑过去,有人在大喊着:
“地窖!”
“翟家藏宝的地窖被找到了!”
那人再也顾不上这边了,狂奔过去。
徐泾也做出焦急的样子,顺着人群跑过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见一群人围成一圈。
那地窖,却是已经被人守着,不准随便靠近。
孙涉捕头和秦稻玉师兄亲自在现场坐镇,他们的亲信,则是把一个个箱子,从地窖中搬出,搬上了马车。
那马车,同样是刚刚从翟家抢的。
大家都羡慕地议论着地窖之中有多少宝贝,翟家几代人的积蓄多么可观。
徐泾看到注意力被吸引走,没有人关注书房那边的事情,刚微微吁一口气,就见秦稻玉师兄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虽然秦稻玉表情和善,但是,徐泾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低下头,不敢对视。
却见秦稻玉朝着他招了招手,道:“徐师弟,过来这边。”
众人立刻扭头看过来。
徐泾则是头皮发麻。
他可忘不了,在他击杀那个肉球胖子时,秦稻玉看他的眼神。
再者,那份神秘卷册和那两块灵石,可还在怀里呢。
如果被秦稻玉感知到,让他交出去,他会十分不甘;而且,跟在秦稻玉手下后面捡漏,怕会让对方不悦。
心里忐忑,表面上微微紧张,却也不用故意控制,恰好符合一个初入县武学的农家子弟,面对大名鼎鼎的秦稻玉师兄时的心境。
“见过秦师兄。”徐泾走过去,朝着秦稻玉拱拱手。
“都是同窗师兄弟,不用那么拘束。”秦稻玉上前把住徐泾的手臂,非常亲热,“徐师弟刚才的风采,真是令人神往,以后,咱们还要多多亲近才行。”
秦稻玉说话很直接,主动结交。
到了他这个身份层次,说话已经不需要拐弯抹角,不需要顾虑什么人的情绪,只要说自己想说的就行。
这就是公子风流。
周围众人再看向徐泾的目光,顿时羡慕中带着几分嫉妒了。
秦稻玉师兄何等尊贵。
徐泾,竟然能得到秦稻玉师兄的青睐?这真的是要咸鱼翻身了。
“师兄过誉了。”徐泾赶紧躬身。
秦稻玉却是把着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笑道:
“你我同门,师弟不必如此。而且,这是事实,绝非过誉。此战如果不是师弟大展神威,一击斩杀那个圆球胖子,我们今日即便能成事,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此战的首功,当归师弟。不知师弟,是否得空闲?我在府上略备薄酒,我们把酒言欢,如何?”
他虽是客气邀请,徐泾哪里敢拒绝?自然是识趣地答应,略带诚惶诚恐。
秦稻玉扭头向孙捕头道:
“今天就不邀请孙捕头了,待他日有闲,再特意备酒赔罪,望孙捕头见谅。”
“秦公子客气了。在下正好需要回衙门,向县尊禀明此间事。”孙涉立刻就坡下驴。
他虽是县衙捕头,但在秦稻玉那恐怖的家势背景面前,连小蝼蚁都算不上。
他明白秦稻玉的目的,对徐泾能一击反杀肉球胖子的秘法也颇为感兴趣,可既然秦稻玉盯上了,他就息了争抢的心思。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秦稻玉的住处,也在县武学之中,但并非普通号舍,而是一座宅院,距离学正住处不远。
虽是冬季,外面白雪皑皑,秦稻玉的宅院里,竟然繁花似锦,绿柳垂髫,一条小渠上雾气笼罩,水流淙淙。
恍惚间,直如世外桃源一般。
徐泾呼吸一口,感觉浑身舒畅。
他非修仙者,感应不到灵气,但也意识到,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灵气浓郁的福地。
有丝竹之声隐隐传来。
水榭之上,已经备好了一桌酒席。
在秦稻玉的盛情下,徐泾略显拘束地坐下。
酒过三巡,秦稻玉突然从怀里掏出两本书册来,递到徐泾面前。
徐泾一愣,“师兄这是……”
“我听米家和和尹家传二人说,徐师弟也曾到过翟家书房,似乎对这两本功法颇感兴趣,所以拿来,送给师弟。我愿意成师弟之美,也希望师弟能为我解惑。”
秦稻玉目光炯炯。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