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这账我没算明白。”
许天德揉着憔悴不堪的脸,接受了这个无情的事实。
他干脆合上账册,眼不见心不烦,舒缓了一会心情,接着道:
“但最近这段时间,入账这一块明显不对劲,尤其是‘气血丹’和‘塑骨丹’这两种低级丹药,销售的不是很理想。”
老账房松了口气,这一题他会。
“少东家,万兽山那边不是出了个劳什子的秘境麽?”
“清溪山这块体修都上那边去了,所以最近这两种丹药是有点影响。”
“等过些时日,弟子们都回来了,想必这两种丹药销量就会恢复正常。”
“不可能。”
对这种说法,许天德摇摇头,并不认为是这样。
作为玄清门次峰——赤炼峰,又是‘丹鼎’一脉少主的他,知道的更多。
熔岩洞窟进入的境界要求,需要内壮境三转以上方可。
这一境界气血丹和塑骨丹,已经不能支持体内庞大的气血要求。
所以气血丹销售对象,也就是淬体境界弟子还都在山门内。
为了能进熔岩洞窟,可都卯足了劲冲击关卡,怎么可能反而气血丹销售会变少?
虽然只是微小的数字,他还是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少东家,我等真没做假账……”
老账房只是个算账的,这理由被许天德一否定,他都有些急了。
就要上前拿账本,跟少东家一一对账,自证清白。
就见榻上的少东家摆了摆手,温声道:“老账房,没说你做假账,你先下去安心工作……嗯,还是先休息几天吧。”
看老账房也一把年纪了,叫来赐座都不敢坐,兢兢业业就这么站了半天,许天德还是有点心疼这个老伙计的。
“啊?”
听到被安排休息,老账房腿一软。
什么休息,这不就是要被辞退的前奏嘛!
他急忙道:“少东家你行行好,我上有八十岁女儿,下有……”
“啧!打住打住,赶紧打住!”
许天德打断语无伦次的账房,无奈道:“既然你这么爱工作,你就去接着算账吧。”
说罢,他一拂袖,将账本送了过去。
“多谢少东家!多谢少东家!”
老账房躬身告退,感受着怀中厚实沉甸甸的账本,心里安定不少。
看的许天德直咧嘴。
“要去查一下?”等老账房离开,坐着没个正形的老者,站起身摆了摆衣角,看向榻上。
“还是要查的。”
许天德点点头道:
“虽说山门脚下,丹药的事不太可能是那些邪修所为,但也有可能是坊间散修胡乱炼制。”
“若是销售的丹药药性不错还好,就怕他们丹药危害到山门修士,被主峰知晓,只怕会牵连到咱们。”
“不过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查的时候小心一些。”
“嗯。”孙洪点头领命。
他虽看起来年岁已高,但行走间龙行虎步,颇具气势,只是三两步便出现在丹阁之外。
等到屋子再无一人,许天德再次打起了算盘。
这次一打,又是三个小时,又打了三遍,又多出三个不一样的结果,只能承认自己确实不是这块料。
正自无奈叹气,屋门吱呀一声推开,孙洪回来了。
“孙老可是查到什么了?是邪修不成?”
许天德颇有些好奇,因为回来的孙洪神色竟然有些严肃,这在平常可是少见的很。
“少东家你且看这几枚丹药!”
孙洪将得来的五枚红色气血丹、五枚白色塑骨丹放在桌上。
丹药落桌,药香扑面而来。
“好丹!”
闻到这熟悉的药香,许天德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他虽然不是什么炼丹大师,但自小从丹药香气中泡大的,丹药好不好,他一闻就知道。
许天德又凝神看向丹药表面,才发现这丹药珠玉圆润,凝目细看竟然毫无瑕疵!
而且摆在面前的每一枚都是如此!
许天德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便是这基础丹药,能炼到这种程度,也是宗师级别。
可是谁家宗师会炼这种级别丹药?岂不是大材小用!
至少赤炼峰不会去做这买卖。
由此可见这几枚丹药确实不出自赤炼峰。
“可是别出来的散修?”
许天德从榻上站了起来,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我看此人与我赤炼峰有缘!”
凭借几枚丹药,他能确定对方是丹道宗师无疑。
即使不是,凭此炼丹技术,赤炼峰也愿意砸资源培养一个宗师出来!
“或许对方也正是想加入赤炼峰,所以才以兜售极品品质气血丹,以此引起我们的注意!”
许天德一拍手,觉得大致理清了脉络。
孙洪只是摇摇头:“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这丹药出自清溪山的一位杂役弟子之手。”
“杂役……弟子?”
听到对方身份,许天德想笑。
如果一个杂役弟子能炼制出这种效果的丹药,还要赤炼峰干什么?
又将那些花无数重金资源培养出的炼丹师们置于何地?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但丹药就摆在面前,他笑不出来。
许天德看向孙洪:“还有其他消息没?别卖关子,赶紧说出来!”
他可不信就到此为止了。
“咳咳,确实有,不过消息到这里就不保真了!”
孙洪清了清嗓子,道:“听说这位杂役弟子和主峰剑修一脉的李如忆,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我知道李师姐,但李师姐也不会炼丹啊。”
许天德听到这,眼神中藏不住的失望,“丹药或许是师姐给的?”
主峰上也有丹鼎修士,能炼出这般品质的丹药,也不足为奇。
本以为找了个好苗子,看来又是个半路杀出的关系户。
一想到这,许天德兴致缺缺地坐回榻上。
“不过在这之外,我还打听到另外一件事?”孙洪表情忽然变得神秘。
“嗯?”
见他这番姿态,许天德稍微来了些兴趣:“别卖关子,赶紧说。”
孙洪道:“我打听到周仁礼找人暗杀过这个杂役!”
“呵!”许天德笑笑没有答话,并没有任何惊奇。
“您不好奇为什么麽?”孙洪疑惑道。
“仗着父辈是执事,一个纨绔弟子罢了,做出什么事都正常。”
许天德没好气道:“这家伙不知道从哪打听我来了这儿,这几天天天拜访,我都让人推脱说我不在。”
“如果我哪一天落难了,你信不信他连我都敢杀?”
随即,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露出玩味的笑容:
“劳烦孙老走一趟,去把那位杂役弟子请来丹阁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