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反着用是何意?”
钱邕一向冲在八卦最前沿。
从来不委屈自己被蒙在鼓里。
公西仇严肃道:“我也不知道。”
钱邕:“……”
众人:“……”
要不是公西仇名义上还是康国大将军,武官之中品阶最高的几人之一,钱邕都想喷他了。这都不知道,跳出来说个鸡毛。其他武将素质比钱邕高一些,反应没有他明显。
“我只是传达我大哥的话,他知道不就行了?”公西仇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要不是因为这群人无法为玛玛分忧解难,自己才不要费力不讨好,“回头问他,看我作甚?”
钱邕被公西仇两句话怼了回来。
气得他想发作。
碍于公西仇比自己能打,他默默忍了。
公西仇双手环胸,站在沈棠一侧,看众人的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轻蔑。这些人作为僚属却不能为君分忧,一个个吃干饭吗?
钱邕等人被他看得心头冒火,他忍不住阴阳怪气:“这天下何其广阔?敌人又是百年前的武将,我们这一代人不了解也正常,倒是大将军的兄长,为何会知道如此详细?”
公西仇乜了眼钱邕。
“祖上交过手。”
钱邕看热闹不嫌事大,扭头将炮口对准了荀定,笑问:“荀将军刚才为何没提?”
被点名的荀定:“???”
这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干系啊?
北漠战役结束之后,康国的外部压力小了一大截,原先镇守王都凤雒的瑶光卫大将军荀定也奉命调遣到河尹郡。荀定率领一部分瑶光卫兵马抵达时间比沈棠还要晚半天。
一路风尘仆仆,荀定到这会儿连个澡都没来得及洗就被喊来开会,前因后果都还没来得及梳理,怎么就被钱叔和针对了?钱邕阴阳道:“既然公西一族祖上跟这人交过手,族内应该有记载?荀将军作为公西一族的女婿就半点儿不知情?都自己人,不能吧?”
荀定:“……”
他确定自己被迁怒了。
钱邕在公西仇这里吃瘪就为难自己。
永生教那对叔侄组合,荀定还真不清楚,哪怕公西一族的文献他都看过,但真没有这一段。公西仇解围:“相关记载都在旧族地,我都没资格知道,他当然更不知道。”
钱邕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阴阳怪气的模样看得荀定都想打他。
康国这些武将的关系不能说差,但也算不上多好,特别是大家都内卷军功的时候。钱叔和仗着资历深、辈分高,又隶属于七卫之首的天枢卫。天枢卫名义上是褚杰当家,但他沉迷修行,天枢卫事宜大多都是两名将军负责,也就是说钱邕才是天枢卫实际的当家人。
这老东西为了抢东西是能豁出去脸皮的。
荀定也在钱邕手中吃过几次暗亏。
沈棠适时插入,掐灭刚萌芽的火苗。
“即墨大祭司在何处?”
即墨秋不像是公西仇,公西仇名义上还有一个大将军的虚衔,前者仍是自由白身。来不自由,但他想走也没人能拦。前阵子他在伤兵营帮忙,这阵子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在赶来的路上了。”
即墨秋一直没走远。
大军行军他就赶路,大军停下他就去附近山林采药寻虫,偶尔去伤兵营跟杏林医士交流一下医术和蛊术,互通有无、取长补短。沈棠的身边有公西仇护卫,他非常放心。
公西仇给他传信的时候,他与林风蹲守一窝通体雪白肥胖的虫子,虫卵全部端走。
林风是公西仇介绍给他的好苗子。
据公西仇说,林风虽不是公西族人,却有极高的养蛊天赋,靠着简单的笔札就摸索入门了,是自学成才的年轻蛊师。即墨秋跟她交谈一番,发现自家弟弟居然靠谱了一回。
自学成才都如此厉害了,稍加点拨学点正统的,还不突飞猛进?只是这几日,即墨秋看着林风的眼神很复杂,踌躇未决,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林风心中有数,即墨秋应该是不想继续教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跟自己开口。
作为外人,她学的内容确实超标。
即墨秋不好提,林风可以主动。
结果——
这位温和的大祭司面露慌乱,缓慢但坚定地摇头:“非是林女君所想,而是——此事难以启齿,在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风:“……”
不是她想的,那会是什么事儿?
看即墨秋支支吾吾,她心头也有些担心,生怕即墨秋说出僭越的话。倒不是林风自我感觉良好,而是这两年跟她坦露心迹的人确实多,只是林风一心只有事业,对儿女风月暂时没打算:“即墨大祭司尽管说来,但凡是林某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即墨秋:“你对大祭司感兴趣吗?”
林风不太确定:“……对您?”
即墨秋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在下是说——对成为大祭司,林女君可有兴趣?”
林风:“……这,还能感兴趣?”
除了几个公西一族的后裔,林风算是对这一族了解最多的人,自然知道大祭司在公西一族的特殊地位,比族长还要超然。自己作为外人,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不可能。
“林某并非公西一族族人。”
即墨秋道:“也不需要是族人。”
林风:“……”
还能这样???
虽然听着很离谱,但确实如此。
世俗中的世家高门以血脉姓氏为枢纽,有相同血脉、相同姓氏就是一个家族的人,但公西一族不一样。公西一族祖上就不是一个先祖,改成同一个姓氏也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他们对族人的认同更多还是因为信仰,姓氏只是其次。简单来说,只要认可他们供奉的神,愿意改姓保持整齐统一,所有人在理论上都能加入公西一族,如果相貌讨喜会更好。
林风:“……”
她敏锐注意到最后一点。
“相貌讨喜?”
“对于合乎胃口的信徒,殿下的耐心就比较足,多一些偏爱。”即墨秋看着林风,认真道,“你的天赋挺适合当大祭司的。”
林风自然没答应:“虽说如此,但外姓当大祭司总归不好。公西女君不是生了吗?她的孩子才是公西一族的后裔,更适合吧?”
提及此事,即墨秋就犯愁。
“在下替那个孩子问过神了。”
“结果如何?”
“神不喜,貌不可。”
神灵钟爱相貌艳丽风格的,公西一族数百年下来,遗传风格固定,族人相貌多有相似之处,但公西来和荀定都是外族之人。他们的孩子自然不可能跟公西一族风格吻合。
即墨秋不信邪问了三十多遍,不可。
这孩子不可,下个大概率也不可。
相貌遗传不可能突然变异。
即墨秋这几日都在愁继任者的事儿。
他想到了林风。拿林风去问了一下神灵,答案居然是“尚可”,即墨秋不可置信地揉了好几遍眼睛,不信邪又问了三十多遍,从“尚可”、“可以”、“还行”到“还要问几遍”。
林风:“……这都是神的回复?”
这位神选大祭司的方式未免过于任性。
居然只看脸啊。
即墨秋郑重点头。
林风迟疑再三还是婉拒,但也没有将话说死,只是说再想想,即墨秋也不催促。反正自己还能活很久,林风不可能答应,自己就蹲林风的后代。神灵喜欢她的脸,最像她的孩子应该也能博得神灵喜爱,自己很有耐心。
若是林风没有后代,那就蹲一蹲林氏。
林氏之中,总有相貌跟林风相似的孩子。
林风:“……”
这时,公西仇来了消息。
即墨秋简单一看,眉头拧得很紧。
“林女君,先回营吧。”
虽说林风实力不弱,自保足矣,但也不能将人撂在这里先走。他给公西仇回复,二人一道回营。抵达时间比预期还要迟一个时辰,几乎是跟白瞳少女师徒前后脚回大营。
跑出来接人的公西仇都抱怨。
“大哥怎么回来这么迟?”
“走错路了。”
公西仇视线落向林风。
她都在,为什么还能走错路???
林风嘴角微微一抽,她能说他们差点儿撞上敌人的先锋斥候吗?还险些一头扎进高国大营。她是能认识方位,但架不住即墨秋跑得快,她用【追风蹑景】都被甩开一截。
公西仇:“罢了,反正事情不要紧。”
即墨秋没有来,玛玛他们就先跳过了永生教的叔侄组合,在那里讨论分兵作战——高国兵力分布在邑汝郡和天海郡两地,两路并进,夹击河尹,康国准备先下手为强。康国兵马充足,粮草更是没有缺过,准备充分。只是不知道永生教的叔侄会在哪一路……
何人领兵,率多少兵马,从何处进攻……公西仇光是听着就头大,找了借口出来躲清闲。本以为大哥一刻钟就能回来,谁知拖了一个时辰。公西仇总算明白自己当年为何总找不到他了。这么能跑能迷路,谁找得到啊?
林风抱着一窝虫子告辞。
公西仇只是瞥了一眼就认出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炼制噬心蛊的原料?”
即墨秋:“嗯。”
公西仇抖了抖手臂,似有心理阴影。
他小时候没少被这虫子教训。
“大哥怎么不走了?”公西仇要带即墨秋去主帐,走两步发现人没跟上,以为他又走错,一扭头却见对方正看着某个方向。循着看去,才知他在看一名白瞳少女,对方也正面向他们方向,“装瞎的人有什么好看?”
即墨秋收回视线:“此人气息特殊。”
与此同时,白瞳少女也被身边师父拉走,后者絮叨道:“这种地方你瞎看什么?”
白瞳少女踉跄了一步。
压低声:“相生之物。”
“什么相生之物?”
白瞳少女:“之前不是说沈国主身边有相克之人,要寻相生之物?就在他腰上。”
“腰上?”
“那根奇奇怪怪的木杖。”
准确来说是木杖顶端的小红花。
师徒二人很快就噤声了。
因为他们发现刚刚讨论的正主跟他们走一条道,目的地都是康国大营主帐。武胆武者的体格远超常人,靠近之后,他们才发现公西仇兄弟有多高,头顶阳光都被二人遮住。
师徒二人一路安静,直到主帐传唤。
入帐之后,白瞳少女脊背的汗毛几乎要炸开!帐内落座着一个个“相克之人”,被他们克制的沈国主笑盈盈的,像个没事人。
作为寻常庶民,师徒二人何时见过这场面?数十道或好奇或打量的视线落在身上,灼热之余也带来强烈危机感,让他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所幸有人帮忙转移火力。
“大致事宜,奉恩跟即墨大祭司说过。”沈棠就不浪费口水了,单刀直入问即墨秋那对叔侄的具体情报——弱点和应对方法。
众人也提起了好奇心。
文武反着用,怎么个用法?
即墨秋并未藏私,将自己知道的内容一一道来。这对叔侄最棘手的人,不是那个二十等彻侯,而是那个文士。文士有个文士之道,施展之后可让战场中的文武完全颠倒。
文心文士会变成武胆武者。
武胆武者会变成文心文士。
钱邕听傻眼了。
“就……这么个文武反着用啊?”
“是的。”
钱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脑补了一下自己穿着文士长衫在战场挥斥方遒的模样,当即打了个冷颤。这不行,自己对文士言灵了解不多!若是骤然失去武者力量,化身成文士,仗都不会打了。指望他这种水准的文心文士辅佐大军?钱邕跟着又看向同僚武将。
他们也在互相对视。
很显然,大家伙儿都觉得彼此不靠谱。
顾池祈善等人表情麻木。
顾池指着自己,震惊:“即墨大祭司的意思,顾某要成为武胆武者……冲锋陷阵?”
文士们集体陷入了沉默。
即墨秋再一次点头:“是。”
赵奉咬牙:“怕个球!”
钱邕:“球怕啊,咱们被这么一搞,路都不会走了,更别说打仗。咱们拿什么去打对方的精锐之师?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文士之道?这老东西在作弊啊!”
他心里不平衡了!
即墨秋:“他们也受影响。”
钱邕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
公西仇冷冷浇了一盆冷水。
“好个屁,这是人家的能力,就算不临时抱佛脚突击一下,也会提前做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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