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看那陆夫人是否还在。”
不用再维持归鞘式的许太平,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再一次透过门缝朝院外看去。
叫他有些失望的是,那陆夫人依旧还站在门口。
而且就好似发现了许太平的目光一般,那陆夫人还冲他眯眼一笑。
虽然这陆夫人有着一副极为美艳的面孔,但她这道笑容,还是看得许太平寒毛直竖,心道:
“看来还是东方姑娘的做法最为稳妥的办法。”
虽然许太平习有克制阴神的杀生刀,且在蛮荒还有迦叶法师这么个大靠山在,但眼下他面对的是阴神,不是寻常修士,只要一着不慎,便再无还手机会。
所以他决定,如东方月茧提议的那般,坚持半个时辰,静待陆夫人离去。
而就在他准备收回目光时,他忽然发现小院地面的杂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
没有生长杂草的地方,泥土也开始变得潮湿了起来。
不过这些异象,与陆夫人那渗人的笑容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应当是院门打开后,受那鬼仆之力影响,而产生的变化吧。”
于是许太平在低声嘀咕了一声后,便准备收回目光,接替东方月茧阻挡自陆夫人身上扩散出来的寒意。
“嗯?”
但就在他收回目光,准备催动真元拔刀时,他左眼的莲瞳忽然变得无比灼热。
更是有一缕缕金色的火焰,不受他控制的从眼角溢出。
感受到左眼的异样后,许太平一边伸手捂住眼睛,一边在心中问道:
“莲瞳,你若是醒了便好好待着,莫要在这时候生事。”
许太平推测莲瞳应当是提前醒了。
没过多久,莲瞳的声音果真在他脑海之中响起——
“许太平,你都快成那鬼仆腹中餐了,怎还没发现?”
莲瞳这声音十分虚弱,许太平只能勉强听清。
许太平很是不解地在心中回答道:
“我们分明已经找到了那陆夫人的克制之法,你为何要这么说?”
莲瞳语气很是虚弱地回答道:
“用……莲瞳……看看……看看你脚下!”
许太平闻言,当即放下按住莲瞳的手,低头朝地面看去。
这一看这下,许太平顿时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因为他脚下的地面,并非肉眼所见的青石板,而是布满了滑腻粘液的肉壁。
再看头顶和四周,同样如此!
而这堂屋内原本摆放着桌椅,此刻已然变成了一具具泡在粘液之中,正在一点点被融化着的尸体。
同时,一股腥臭**的气味,也在这时涌入他的鼻腔。
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头皮发麻的许太平,面色凝重地喃喃道:
“难道说……难道说我们此刻,是在某个怪物的胃里?”
一旁的玄知法师在发现许太平的异样之后,当即一脸关切地询问道:
“太平兄,你这是怎么了?”
正举着十乌伞的东方月茧,这时也朝许太平投来了一道疑惑目光。
许太平因为担心两人受到惊吓失去方寸,所以并没有向两人道明他此刻看到的这一切,而是摆了摆手道:
“刚刚真元消耗太多,有些许不适。”
东方月茧闻言当即劝说道:
“太平道长,你再歇息一会,我这里你放心,只要有莲子,便能一直支撑。”
说着她又拿出一颗莲子送入嘴中。
许太平点了点头,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那就先有劳东方姑娘了。”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眸。
表面上看他是在运功调息,而实际上,他其实是在心中与莲瞳沟通。
他向莲瞳问道:
“莲瞳,这东西是阴神还是怪物?”
莲瞳回答道:
“阴神。”
莲瞳像是在积蓄力量一般,停顿了片刻后,这才继续道:
“这阴神,应当是曾与某个修士合道,但因为那修士没能飞升,最终又重回蛮荒的某位阴神的残破分身。”
“它最初本体为何,我也无法探查,只感应到了他正在吞噬你等的那道神力。”
“这道神力之下,只要是待在他体内的修士,无论修为战力如何,都将在一炷香内与之融为一体。”
许太平皱眉道:
“我的杀生刀也杀不了他?”
莲瞳回答道:
“只要是在他的腹内,别说杀生刀,就算是那和尚的净法咒,也伤不了他分毫。”
许太平闻言眉头紧锁心中喃喃道:
“既然杀不了,那就只能逃或者躲了。”
说到逃,他脑海之中,立刻出现了院外的陆夫人,于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在心中道:“院门被陆夫人堵了,她不离开,逃不了。”
逃了的这条路被堵死,那就只剩下躲了。
于是许太平睁开了眼睛,目光随之看向了那口大黑棺,心中喃喃道:
“莲瞳,这阴神,应当是消化不了这口镇魔棺的吧?”
虽然挤了点,但装下三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莲瞳在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道:
“你这口棺材的确有抵御神意之能,你们三个靠着他,躲过这一劫倒也没问题,但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说到这里时,莲瞳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与莲瞳打了多年交道的许太平,立刻猜到了莲瞳的小心思,于是直接了当地问道:“摆脱这困局后,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他之所以一直对莲瞳不那么客气,是因为他们之间从来只有交易,没有情谊。
虽然十分虚弱,但听到许太平这话后,莲瞳还是忍不住得意地“嘿嘿”一笑道:
“很识趣,我喜欢。”
跟着,莲瞳在又积蓄了一阵力量后,这才继续开口道:
“许太平,你不觉得这很巧吗?”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莲瞳只一句话,便点出了许太平他们此番困境的不妥之处。
许太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同时在心中喃喃自语道:
“我们落入这阴神腹中的同时,又被那陆夫人堵门,这一切的确来得太巧了,就好似有什么人在幕后,强行将我们聚在了这里一般。”
但马上,他心中便生出了新的困惑——
“可是谁会这么做,又有谁能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