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花不常在,好景不常在”
学校的大喇叭里面,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又唱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搞到了一盘邓丽君的磁带,然后被广播室拿到了。
最近这些日子,到点了喇叭里就开始放她的歌。
春节以后,李长河觉得他好像生活在了两个空间,一个是外面风平浪静的社会上,一个是身边思想突进的学校里。
京城外面的社会,除了街上人多了些之外,跟原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大家依旧忙碌的工作,辛勤的劳动,依然是闲暇之余街边巷口,发表对国际形势的见解,这是老京城人的传统。
但是学校里面,就不一样了,从春节过后开学回来,很多学生的思想都有了大变化,尤其是南方的同学。
李长河宿舍,何晓峰回来都带了两条牛仔裤回来,说是从港岛那边过去的。
讲起南边的一些变化,滔滔不绝,听的老陶他们一愣一愣的。
这个时候,在粤省那边,一些私货已经出现很多了,而且很畅销。
学校里面,一些同学的穿衣打扮也更加放得开了,就好比何晓峰,一开始牛仔裤还不好意思穿出去,后面也无所谓了。
当然,这种变化也仅限校园周边,去市区一般他们还是穿的很板正的。
不过这终究是一种变化,一种思潮上的变化。
“没放邓丽君的甜蜜蜜,看来是还没发行?”
李长河一边走着,一边听了一会,随后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到了傍晚,陈建功来到了李长河的宿舍。
“长河,听说你找我?”
“我听王晓平说,是为了咱们那个大学生文学社的事?”
陈建功来了之后,好奇的问道。
李长河站起身来:“建功,咱们出去说。”
两个人随后出了宿舍楼,来到了外面的小路上。
“长河,全国大学生联合这事也不是我们不通知你,主要是这个太突然,然后你又在忙《大国崛起》那稿子,我们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陈建功以为李长河是因为这事不开心,所以下楼之后,急忙解释了起来。
李长河摇摇头:“建功,伱觉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嘛?”
“我找你不是因为这个。”
“那你是?”
陈建功有些不解,不知道李长河因为什么。
“这事其实我跟王建也同样说过,经济系这边,也有人想搞全国大学生经济研究会,被我阻止了。”
“建功,大学生是最有激情的一群团体,但是也是最冲动最容易上头的。”
“全国大学联合这种事情,国家都不敢说轻易搞,你们大胆的搞,在我看来,你们敏感性太差了。”
“这不至于吧,我们就是搞个文学杂志,跟《人民文学》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陈建功有些迟疑的说道。
李长河随即反问道:“人民文学是国家杂志机构,它是听国家指令的,你们文学社的杂志,到时候也听国家指令吗?”
“你们写的,社评,能完整的审核?能领会国家方针意图?”
“未名湖杂志社评这块我是主审,我打回去的稿子,多少是肆意批评国家政策和方针的?”
“这还只是北大,等放大到全国,你觉得你们能控制得了?”
“有人如果在上面煽动一下,你们恐怕都没考虑过后果和影响吧。”
李长河淡然的说道。
陈建功此刻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长河,应该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是不是夸张了?”
李长河叹了口气:“算了,我已经尽力的提醒你们了,你们不听,如果执意要搞,那就随你们。”
“这样,我回去跟学校的老师再商量一下,看学校是什么态度!”
陈建功也没一口否决李长河,毕竟李长河说的,其实也不是没道理。
只是之前,他们都没考虑过这些而已。
“行吧,总而言之,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得慎重!”
李长河估计就他们搞的这个,学校恐怕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前些年没这么玩的。
就是不知道,前世历史上到底有没有这出事!
李长河不知道的是,前世确实有这些情况,但是就像李长河猜测的那样,都没办起来。
不管是十三个大学文学社联合举办的《这一代》,还是大学经济系联合举办的《大学生经济日报》,都在第一期印刷过程中被上面叫停了。
理由嘛,上面也是随意找了个理由而已,比如说《这一代》有几篇诗稿不合适。
结果就是,《这一代》印刷了一半,印刷厂不给印了,最后出了个残缺版,然后就此成为了绝响。
至于《大学生经济日报》这个,都没来得及交给印刷厂,就被终止了,整个一出师未捷身先死。
跟陈建功说完,李长河就没再管了。
该说的他也说了,该劝的他也劝了,人吧,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又能怎么办呢?
很快,又到了周末,眨眼间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五月份。
时间过的真空,恍惚间李长河还觉得刚过完春节,结果就到五月了。
算算时间,他的白银期货也该换手了,如果没记错的话,等到了夏天,亨特兄弟就该向全世界的白银机构发起战书了。
到时候,这兄弟俩会通过期货交易所下达4000万盎司的买入指令,然后彻底拉开这场白银风暴。
现在已经五月份了,价格估计已经上涨了不少,该换手了。
李长河决定这个周末就下达指令开始让团队对合约进行换手,换取新的合约。
其实伴随着这一年多金融知识的学习,李长河也很清楚,他现在这个操作模式,其实于期货市场来说,是挺扯淡的。
可是,耐不住李长河开挂,现在白银市场有人在控盘。
老美的两大交易所,芝加哥交易所和纽约交易所的白银期货,在亨特兄弟俩和沙特王室的操控下,整个价格都处在上涨的区间。
这就好比股市的大牛市的时候,所有的股票都在涨,你再弱智的操作,都能赚钱。
果不其然,当周末李长河跟港岛那边通话的时候,白银价格,已经上涨到了9美元左右,市场其实已经开始有嗅觉灵敏的入场了。
李长河跟那边下了全部换手买入的指令,同时让他转告包钰刚,如果有兴趣,可以下场了。
如果包钰刚有胆子下场,那么收益肯定比李长河赚的要多。
至于对方到底下不下场,李长河就管不了了。
等周一,李长河再回到宿舍的时候,此刻宿舍里又开始讨论起了新的话题。
这个话题还是跟李长河他们经济系有一定关联的,那就是关于日本给国家贷款的问题。
最近报纸上发表了一些新闻,其中有一项,就是中日正在磋商关于援助贷款的事情。
“我觉得这贷款不能要,咱们这些年一直奉行的是不贷款不发债的策略,别忘了,当年苏联撤回专家资金,给我们造成的影响,太严重了。”
宿舍里,寇魁阁正认真的举例。
国家早期大规模的外资涌入,其实就是苏联,苏联的资金和技术援建,给了当时新成立的国家第一笔援助,也强化了咱们的工业底子。
但是后面苏联的反悔违约,也给了当时的国家重重一击,不但许多工业项目停滞,还要筹措资金勒紧裤腰带还债。
也正是从那以后,这将近二十年来,我们一直走不举债不借债的思路,关起门来自己干。
“我倒是觉得,如果能借日本的资金和技术强化自己,是件好事。”
“说实话,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都没想到,外面发展的那么先进了。”
“看看追捕里面的城市,感觉跟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
海文坐在那里感叹的说道。
李长河发现了,这家伙好像对西方的元素很感兴趣。
“我现在倒是好奇,小鬼子会这么好心给咱们贷款?说起来,他好像还没给战争赔款吧。”
老陶这时候皱眉说道,恰好李长河走了进来。
“长河,你来说说,这个对日贷款你怎么看?”
现在他们都知道,李长河在国际经济上的视野,远超他们,所以这种国际上的事情,都愿意听李长河的意见。
“对日贷款?是小本子的ODA吧!”
李长河笑着说道。
ODA,就是Official Development Assistance,即日本政府发展援助。
“你果然知道,跟我们讲讲,这事到底行不行的通?”
老陶他们几个此刻都看着李长河准备倾听。
李长河见状,点点头坐下来。
“行,给你们讲讲。”
“说起这个,你得先从二战说起,鬼子败了以后,签署了投降战败协议。”
“但是这里面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签的战败协议,是给了当时的国民政府。”
“然后根据战败协议,日本的工业体系要被完全拆解,其中百分之五十二的工业设备,是作为赔偿要赔给中国的。”
“但是因为那时候咱们打败了国民政府,这个事又是被老美主导的,结果可想而知,他肯定不给咱们,给了对岸。”
“不过对岸也没拿到手,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本子这个位置,美苏都想要。”
“苏联如果争取到小本子,就可以控制整个太平洋的出海口。”
“而反过来,老美如果掌控了小本子,就可以在这里钉一个钉子,把苏联的远东舰队锁死在日本海内部。”
“因为再往北的海域,都是冰天雪地,没有合适的不冻港了。”
“我知道了,所以当年老美打北韩,其实也是这个目的。”
寇魁阁这时候反应了过来,诧异的说道。
“别打岔,听长河说。”
老陶制止住了寇魁阁,然后示意李长河继续说。
李长河点头说道:“当时老美控制住了小本子,但是小本子那时候战败,整个经济都崩了,你不能看他们去死啊。”
“老美一开始给经济援助,后来发现,光靠经济援助那是个无底洞,重要的是还得恢复他们的国民经济。”
“然后在1952年,老美联合西方欧洲国家就开了个会,会议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反正意思就是,二战的赔款,他们不要了,给本子免了。”
“所以对日本的工业拆除,从那以后就停止了,理论上来说,小本子这货虽然战败了,但是工业基础几乎没有受到影响,毕竟当时拆除的份额还不到百分之一,聊胜于无吧。”
“也就是说,它没有战争赔款?”
海文又忍不住插嘴问到。
李长河笑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老美他们是免了,他们损失不算大啊,可是亚洲这些国家不同意,他们是受害者。”
“尤其是东南亚,包括对岸,都不愿意啊,到嘴的鸭子飞走了,肉都烂在锅里了又没了,谁能同意?”
“所以这事,亚洲这边是都不同意的,但是那时候欧美是老大,说了算,这事就拖下来了。”
“然后等到这些年,本子经济恢复了,他的经济得外扩,最近的肯定就是咱们和东南亚,但是战争赔款这个事,又是个重要矛盾,你不解决不行。”
“这帮家伙,就搞出了现在这个ODA,用长期低息贷款的名义,给这些国家送钱,顺便把自己的产品输入进去。”
“拖了这么多年,有些国家领导人都换了好几茬了,本子给送钱,他们当然愿意。”
“然后,这个ODA模式就被本子扩散了开来,表面上是援助,其实呢,算是变相的赔偿,但是本质上,它们也拓展了经济市场。”
小本子后世为什么敢不承认二战,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因为它都没战争赔款,所以它就不承认自己发动了战争。
没证据,你能拿我怎么滴?
“这帮家伙鬼心眼子就是多。”
寇魁阁这时候又恨恨的吐槽了一句。
“那长河,你觉得,这东西咱们该不该接?”
“接啊,为什么不接!”
“咱们有一个尴尬的地方就在于,本子的投降战败书上签的是民国,跟我们不一样。”
“所以对咱们来说,这事处理起来更麻烦。”
“对我们来说,国计民生才是第一要位的,十多亿老百姓要吃饭要工作要发展要生存,这可不是我们喊喊口号就能解决的,这需要实打实的工业基础和科技!”
“难啊!”
李长河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时期的国家,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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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