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羽换上了一身普通奴仆的衣服,才从吴府离开,吴家新发给他的护卫服穿出去太过张扬,不适合在平日里出门穿。
吴家虽是枫石镇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也树敌颇多,吴家的族人一般都不会独自出门,更别说像韩星羽这样的吴家护卫了,出门之后很有可能会被记恨吴家的人袭击,这种事情在吴家没少发生过。
倒是吴家的奴仆下人很少被袭击。
一是因为吴家的下人多是外姓卖身进的吴家,身世凄惨,苦苦求存,没有人会把这样的人看作吴家人,也不会觉得那些下人会真的效忠于吴家,这就提不起别人复仇的**。
二则是因为吴家的下人身份低贱,就连吴家族人都会经常打杀一些下人,外人杀了这些低贱之人,起不到报复吴家的作用,还容易暴露自己,所以吴家的奴仆出门反而更加安全,很少出现被袭击的情况。
韩星羽当奴仆杂役的时候,也经常被吴家族人指派出去,帮着出门买各种东西,或者帮着吴家临时搬运货物,对枫石镇的情况还算是了解,知道如何出门才更安全,所以才扮成普通奴仆的样子。
不仅知道枫石镇里一些恩怨情仇,韩星羽也知道枫石镇的大致布局,知道枫石镇里大部分街道和商铺的位置,以及集市和一些特殊的黑市分布,这都是韩星羽为吴家跑腿时积累下来的经验,就算是吴家族人,都不如韩星羽知道的多。
韩星羽出门,就是要去枫石镇里的一些黑市看看,以他手里的资本,在正经的商铺和集市里不可能买到他所需的东西,而同样类型的东西,黑市的价格一般更便宜一点,当然黑市的情况也更加复杂,看走了眼,被骗的概率也大。
枫石镇之所以有黑市,是因为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城镇,枫石镇更像是一个靠近森林边缘的狩猎点,最初是由一些猎人建立起来的。
随着时间推移,聚集到枫石镇的猎人打手增多,这些猎人打手又不断地繁育子嗣,最终扩张成了一个小镇,人口最多时足有五六千人之多。
枫石镇之中没有特定的法律,只有早期几个大家族之间签署的共同管理协定,协定不仅让大家族之间的战争停了下来,由明战转为暗战,也让枫石镇里有了基本的秩序,在几个家族的联手威慑下,不再是混乱的不法之地。
威慑毕竟不等同于法律,没有强制性,各家族在执行上也是随心所欲,所以枫石镇里的规矩仍旧停留在最基本的层面,很多不法情况仍然存在,这些不法情况甚至会暗中依附一些家族,在某些家族的庇护下生存,完全不受协定的影响。
枫石镇里的一些黑市就是这样延续至今的。
韩星羽要去的黑市是位于枫石镇东南方位的黑市,名字也叫做东南黑市,黑市在吴家的势力范围内,不能说被吴家完全掌控,但这个黑市能一直存在,背后少不了吴家的影子,据说是吴家的前家主吴蒙暗中扶持的,吴蒙也经常去那里采购东西。
韩星羽自然不知道扶持东南黑市的人是吴蒙,只知道那个黑市坐落的地方在吴家的势力范围里,相比较其它黑市更加安全,不会被枫石镇里其他的家族盯上。
其实安全也只是相对的,枫石镇里又不限制人员流动,没有关卡路障,除了各个家族的府邸,在外面人流量比较多的地方,仍然是鱼龙混杂,根本就没法摸清所有人的身份,不可能知道每个人的背景或者所属的势力。
这也是吴成给吴大虎安排死士的原因,在外面混杂的环境下,像吴大虎这样飞扬跋扈的性格,若是没有几个死士保镖保护,被人袭杀的可能性很大。
吴家吴府位于枫石镇东北位置,而东南黑市则位于枫石镇东南位置,韩星羽出了吴家,便一直往南走,加紧着步伐,尽快往南赶去,减少路途中所用的时间。
虽然韩星羽不确定能不能从黑市里找到自己所需的东西,但省下来的时间可以让他在黑市里多看几眼,找到东西的可能性就会更多一些。
枫石镇里大多数是坑洼的土路,只有靠近各大家族府邸时,才能看到一些铺着青石板的平整路面,韩星羽就是从平整的青石板路一直走到了土路上,然后在坑坑洼洼中继续行进,不太在意路面的变化。
无论是青石板路上,还是坑洼的土路上,大都铺满了火红色的枫叶,这些红枫树叶像是红毯一样铺在地上,又像是无尽的鲜血流了一地,把大地染得常年通红,枫石镇之名也是如此而来。
枫石镇里除了枫叶出名,另一个出名的就是石头。
枫石镇四周不仅有铁矿、金矿,还有灵石矿藏和一些特殊石头的矿藏,就比如吴家武阁的石头墙壁,就是一种特殊材质的石头,无比坚硬,锻体境乃至炼气境的人都无法轻易打碎,常被人用来盖商铺或者仓库。
韩星羽并不是漫无目的地去黑市寻宝,他去黑市就是想找一种石头,叫做阻灵石,据说这种石头能够抑制和隔绝灵力释放,他觉得用这种石头隐藏可以灵力,使自身的真正灵力境界不会暴露。
大约过去了两刻左右的时间,韩星羽就来到了一个隐秘的街道,街道的四周都是些被摧毁的破旧石房,像个废墟,而黑市就藏在街道之中和那些破石房里,卖家摆着自己要卖的东西,杂七杂八,而卖家光顾着各个摊位,细声询价。
韩星羽进入黑市前,先看到了两个在瞭望塔上瞭望的人,那两人一个穿着青黑色布衣,一个披着灰黄色虎皮。
穿布衣的人手里拿着一块圆形石镜,举在眼前,借此望远,腰间还挂了个号角,像是犀牛的角,牛角镂空,还被钻出了些小眼,显然是能够吹响的,用来向黑市里的人警示危险。
另一个穿着虎皮的人则斜挎着弓箭,如鹰一般的双眼环顾着四周,勘察着四周情况,他腰间也挂了个号角,与布衣人腰间的号角模样一致,也是可以吹响发出警告的号子,为黑市保驾护航。
穿布衣的人和穿虎皮的人都是个锻体境后阶的强者,这种境界在枫石镇里也算是不弱的了,而黑市背后的人能同时请得起两个锻体境后阶的强者当瞭望员,手笔不可谓不大,也能看出黑市经验里有多少暴利可图。
除了两个锻体境后阶的强者瞭望,石房废墟入口,还有两个锻体境后阶的强者守卫。
这些守卫不像吴家的护卫那样穿着整齐的衣服,一直站在门前,而是服饰不一,来回游荡,更像是经过的商旅,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的活动范围是有规律的,从来都不会离开废墟口太远,而且随时观察着进入废墟之人。
韩星羽到达黑市入口前,观察到韩星羽的两名瞭望员没有吹响号角。
韩星羽知道,这意味着自己的到来没有让黑市的人感到威胁,这是个不错的消息。
等到韩星羽准备进入黑市的时候,两个徘徊在废墟口的守卫虽然盯住韩星羽看了片刻,还用灵力探察了几次韩星羽的境界,虽然眉头微微皱起,却并未出手拦截,似乎也觉得韩星羽没有问题,至少是不认为韩星羽有危险性。
韩星羽就这样穿着吴家底层奴仆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入了废墟口,走进了传说中的东南黑市之中,这还是韩星羽第一次进黑市,他原来的经验只停留在黑市门口,进到黑市之中,他就像看到了新天地一样,既好奇,又有些担忧。
黑市里没有叫卖声,摊位零零散散,分布很乱,没有章法,但各自为营,保持着一定的间隔,又把道路留出,让行路通畅。
摊主也各具姿态,有的摊主站着,有的摊主坐地修炼,有的摊主甚至躺平在了摊位后,闭目休息着,只有当顾客问价时才会起身应答,整个黑市里虽然有一些人,但却格外的死寂,不引人注目。
韩星羽在这种诡异的安静氛围里走着,来到了最靠近废墟入口的一处摊位前,望着正盘腿端坐、闭目养神的摊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叫醒,眼神开始往摊位上那些售卖品上扫视。
就在韩星羽扫视商品的时候,摊主猛地睁开了眼,打量了一下韩星羽,用轻巧且平淡的声音朝韩星羽问道:
“你是吴府的护卫?”
韩星羽皱了皱眉头,也打量起了眼前的摊主,只见是一个地中海式秃顶的矮老头,穿着清凉的棕黄色皮衣。
护卫服和杂役服可不一样,韩星羽明明穿着杂役的衣服,对方为何还能发现他护卫的身份,死士确实算是护卫的一种,所以说他是吴家的护卫并不为错,韩星羽因此警惕了起来。
看到韩星羽露出警惕的神色,摊主笑了笑:
“杂役可修不到锻体境后阶。”
听到摊主的话,韩星羽恍然,确实,吴家的奴仆下人里,最底层的杂役大都不是修行者,就算激活了灵根成为了修行者,也因为得不到修炼资源而一直处于锻体境初阶,很难提升,可能一辈子也就提升到锻体境中阶。
像他这样的锻体境后阶,只存在于护卫之中,而那摊主火眼金睛,居然一眼就看了出来,不得不让韩星羽感到佩服。
被发现了真实身份,韩星羽有些担忧,却更想找隐藏境界的手段了,他望向摊主,望向那个地中海式秃顶的矮老头,有些激动,整理着言语问道:
“你这里有没有能遮蔽灵力波动的东西?就是那种让别人看不出我真实境界的东西。”
矮老头看了看韩星羽,微微笑了,回道:
“你不用担心,这里的人就算知道你是吴家护卫,应该也不会对你下手的,何况你只是个护卫,对你出手的价值也不大,从你身上夺不走什么宝物,没人会做低回报的事情,这里可是个算计利益的市场。”
韩星羽听到矮老头的话,倒是安心了一下,不过他也清楚矮老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怕被袭击才突然要买隐藏身份的东西,实际上他就是为买隐藏境界的东西才来的,并非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