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境南下的山道崎岖难行,长长的一队苦役拉着车驾艰难的行驶在山道上,稍稍放缓脚步便会遭到一顿狠狠的责罚。
坐在马匹上的年轻将军看着那群衣衫褴褛,连脚都被磨得鲜血淋漓的苦役们,不忍的朝着马车里开口劝道:“楚老爷,要不咱们还是换些马匹替下这群劳役吧,此去东邑路途遥远,让他们跟着好好歇息歇息,若是遇上山匪也能帮帮忙。”
“陆丰将军,你多虑了,咱们选的这条路远离大燕的控制范围,那宋唯昭如今自顾不暇,怕是也无心顾及咱们。”
马车里的楚父探出头来,冲他笑了笑:“若是遇上山匪,凭着陆将军神勇,也足以应付。”
一旁的楚郢也开了口:“陆丰,你是不知道陛下没派人前往北地前,我们一家老小被这群畜生折磨成什么样了,我家小妹就是因为他们不给吃的,病了也不请医师,活生生死在了他们手里。”
陆丰无奈叹了口气,想要报复他们也不急于一时吧,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
将这些个小吏、衙役折磨得怨声载道,若真是遇上土匪,不仅要防着这些人反击,还得对付土匪,实在得不偿失。
好在路上还算顺利。
侥幸的念头刚刚从心头落下,就见一群土匪冲了出来,陆丰吓得赶忙吩咐一波人前去应付。
可这些土匪实在狡猾,而且个个身手不凡,猛烈攻击一番之后迅速撤离,自家弟兄伤亡不小,土匪硬是一个没抓着。
之后连着遭遇了好几次同样的攻击,陆丰手底下的护卫个个累得够呛,伤患一大堆,再也无力承担护卫之责。
接下来遇上攻袭,楚郢只得逼迫那些拉车的小厮去和土匪拼命。
眼看着快要接近漓阳时,又遇上了一大波拦路的土匪。
瞧着那些拉车的小厮早已被折磨得精疲力竭,陆丰亲自带领护卫们拼杀了上去。
只是这股土匪来势汹汹,哪里是陆丰这点人马能够招架得住的,楚郢便冲着正在偷懒的拉车苦役们吼道:“还不快去帮忙,谁敢胆怯,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楚父也道:“和他们废什么话,慢一步的直接砍了。”
小厮们诚惶诚恐的纷纷起身,正要上前帮忙,楚郢却嫌他们手脚太慢,一个手起刀落直接将一人砍倒在地。
长刀举起正要挥向令一名大汉时,那人却顺势夺下了楚郢手里的刀。
“兄弟们,你们还给这队狗父子卖什么命,横竖都是一死,咱们不如拼死一搏,将这一家人杀个干净,寻个地方逍遥快活去,省得再受这窝囊气。”
那人号召一声,楚郢冲着所有苦役怒吼道:“我看谁敢,整个天下往后都是大宁的,纵然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只有死路一条。”
那人直接一刀将他砍翻,大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活一日是一日,等到陆丰解决了土匪,到得漓江,他岂会给咱们活路。”
见楚郢已被斩杀,所有人都不再犹豫,纷纷将矛头指向楚父和楚家的家眷们。
陆丰被土匪们困得脱不开身,马车周围已是血流成河。
“住手。”
陆丰嘶吼一声,却无人肯再听他的,楚家上下几十口人瞬间就被看管营那群小厮杀了个干净。
眼看着这些人劫掠了楚家人的家当准备跑路,陆丰立即带领人马回去追赶,好不容易抓了几口活口回来,土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四下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只得命人整理好楚家人的尸体回去复命。
……东邑城里,陆临初和满朝文武正沉浸在锦阳王和傅家子弟攻破云都的喜悦中时,便见陆丰狼狈不堪的逃了回来。
“陛下,末将失职,愧对陛下和纯贵妃。”
陆临初和楚怀夕面面相觑一眼,楚怀夕急着询问:“发生了何事,我父亲与兄长呢?”
“都在外面。”
陆丰颤颤巍巍的禀道:“可楚大人和楚家上下都只有尸体被末将拼死带了回来。”
“什么?”
楚怀夕只觉眼前一黑,也顾不得皇帝、皇后还在,踉踉跄跄的就冲出去查看。
陆临初蹙眉道:“怎么回事?”
陆丰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
虽然是件很悲伤的事情,可傅归云听着却想笑。
满殿上下,一片哗然,虽然不敢明着称贺,但无一不在窃窃私语着楚家父子的愚蠢。
陆临初正暗暗捏紧了拳头,楚怀夕忽的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柄刀,愤怒的指向陆丰:“分明是你护佑不力,还敢冤枉我父兄。”
说罢,连忙跪倒在地,哭着恳求道:“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陆临初冷声道:“纯贵妃,休得胡闹,也实在是你父兄跋扈,又心胸狭隘,陆丰带回的这些监管营苦役都招认了,你怨不得别人。”
“那土匪如何解释。”
楚怀夕愤懑的望向傅归云:“那样偏僻的山道里怎会突然冒出那许多土匪,必是皇后指使人做的。”
“你休得胡搅蛮缠。”
陆临初半点没有要怀疑皇后的意思,直接让人将瑾儿带了上来。
“礼王的确是有意替皇后行刺令尊和你楚家,只不过已被人将所有刺客拦截了下来。”
话落,又差人将傅琰送回来的刺客带了几名上前来:“皇后和傅琰知晓朕会迎楚家家小南归,近来对前往北境的各处路口都严加盘查,礼王派出的刺客皆被擒获,已经押送了回来。”
这话倒是叫傅归云颇为惊讶。
虽然她早已知晓瑾儿秘密给陆临初送去了书信,也已想好措辞,却没想到傅琰拿住了所有刺客。
这小子当真是聪慧,如此,也省得她多费口舌了。
倒不知这小子是如何知晓礼王派出的刺客走的哪条路线。
还有那些土匪,她听上去也有些奇怪,为何路上突然多出这么多土匪?
正暗自思忖着,陆临初突然望了过来:“归云,你别埋怨朕,瑾儿毕竟是母后跟前的人,她做这些不过是担心有人想要加害你,并非是想背叛你。”
“陛下言重了。”
傅归云皮笑肉不笑的应了声,心里却无语的叹了口气,他竟不知道瑾儿是陆临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