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招却有极大破绽,当日无瑕子曾问东方未明,此招如何解法,别说东方未明本就无力破解,就是能解也不敢说,无瑕子又问谷月轩,谷月轩沉吟良久说道:“阿棘这一路功夫,全走刚猛一路,若说破解可万分不易,但师父曾言道,过刚易折的道理,以弟子浅见,该当暂避其锋,趁着阿棘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一击中的,方有胜望。”
荆棘自然老大不服气,说谷月轩是胡说八道,自己这路武功,乃是苦心孤诣想了出来的,怎会如此容易破解,若是自己手持双刀,或许师兄所言可行,因之刀身厚重,难以灵便,加之刀背无刃,那便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可是自己右手的乃是长剑,能在危急之中,反撩伤敌,如何能够一击中的?
无瑕子淡淡一笑道:“你师兄所言不错,你用这招,朝为师招呼过来,看我如何破解你这一招。”
荆棘倒甚是踌躇,说道:“老头你可别逞能,我这招只怕不易收转,就算伤不得你,要是闪了老腰,可怎么是好。”
无瑕子哈哈大笑,说道:“你要有这本事,为师还担心什么,我数道三,你要是再退缩不前,为师就不替你改良这一招的精奥了。”
荆棘见师父执意如此,也不客气,跃在空中刀剑一起招呼了过去,口中却并非是大喝一声,而是“老头子,小心了。”
却不料无瑕子足不动,腿不抬,便如脚下有机簧一般,竟然凭空倒退三尺,刚好避开了荆棘的刀锋,而荆棘的力气,尽数运在刀锋剑刃之上,一下便将地上砍出了一个大坑,可无瑕子一腿踹来,荆棘却已无力抵御,只好放脱了双刃,一个筋斗倒飞了出去。
谷月轩早有防备,在他身后用力一撑,先将师父的劲力化解了,然后扶起师弟身子。
无瑕子与弟子试招,本就没运内力,荆棘也不如何疼痛,但却知道这一招“刀剑啸”只怕有些毛病。
无瑕子说道:“这招功夫,原也不是胡思乱想,只是有些自相矛盾,难以自圆其说,且将这一招的精奥说与为师知晓,待为师去芜存菁,将其中的毛病纠正过来,那时再传于你不迟。”
但荆棘从未指望无瑕子,真的会替他将这一招残缺不全的功夫补全,因此从来不敢轻用,哪知今日危急之下,竟又冒险用了出来。
紫阳子与逍遥派全无干系,自是不识此招,迫不得已伸剑格挡,却被太乙剑斩为两截,手臂更是被震得隐隐发麻,不由得甚是惊骇。
荆棘一招得手,二招随至,这时他可不敢再冒险了,一招回龙逆斩,左手刀自下而上的撩了上去,紫阳子连连后退,却兀自避不开荆棘刀上的一股凌厉罡气,又过了二十余招,终于被荆棘一剑刺中大腿,不得不跪了下来。
摩呼罗伽应付夏侯城和青霞子,本来稳占上风,但高手相斗哪能分心,竟没瞧见紫阳子已被荆棘刺中,直至紫阳子大声呼痛跪倒,这才起始发觉,不由得甚是恼怒。
他既恼怒逍遥谷人才辈出,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竟已有能与青城高人的一战之力,更恼恨紫阳子忒也不济,就算不是敌手,给荆棘杀了,怎么全没骨气,竟然下跪哀怜。
紫阳子也是有苦难言,荆棘这一剑劲力不弱,不仅将大腿对穿而过,而且伤重及骨,一条左腿不但力气全失,更兼疼痛难忍,这才跪了下来。
摩呼罗伽分心之时,青霞子拂尘出手,在他面前一晃,跟着长剑疾刺,竟破了他的护体真气,若是夏侯城在后包抄,挥刀将他后路封死,这一下非受重伤不可,但夏侯城少了一臂,刀法难免打了折扣,因此转折之际,难免留有破绽,竟让摩呼罗伽从容退去,两个自诩一等一好手的一派宗主,竟拦不下魔教护法的身形。
荆棘正在志得意满之时,却听得身后风声有异,又是一招“回龙逆斩”这时他左剑右刀,右手刀猛挥而来,竟是应变的甚是迅捷。
摩呼罗伽本想出手便将荆棘制服,然后再去收拾江瑜等人,打定了主意,凭着轻功,先将这些后辈一个个击溃,再调转回来,跟青霞子算账,不料荆棘这招,应变奇速,招数凌厉,虽然劲力远不及自己,但忌惮他手中宝刀不凡,却还是不得不后退闪避。
荆棘一招得手,二招又至,他本是为武而痴,又天生无拘大胆,什么厉害的对手也全无忌惮,只因心无惧意,勇气倍增,执刀之手,自然稳迅兼备,他又左右手一般灵活,时常是左刀右剑,此刻左剑右刀,威力也丝毫不逊,只是他右手用刀,左手剑难免不够灵便,招数上偏重刚猛一路,竟唬的魔教护法不敢直撄其锋。
二人只是电光石火间,拆了一招两式,摩呼罗伽不能速胜,青霞子却已挥拂尘拦住,夏侯城紧随其后,三人品字形,将他围在垓心,各处全力的一击而出。
摩呼罗伽再如何了得,这时却也不由得大是惊惧,不得已时,足尖猛的用力,竟从三人头顶飞过,青霞子虽早就有备,奈何轻功不及,想要拦阻,却无能为力,只能见摩呼罗伽逃下山去。
他临去之时,一声吆喝,隗尸和另一个魔教蒙面怪客立时会意,各自意图脱身离去,隗尸本领不凡,拼着手中尸体不要,自行脱身决无难处,那黑衣人也连连用诈,从身后甩出绳索,竟从山崖一跃而起。
江瑜吃了一惊,西门峰却甚是高兴,骂道:“这老不死的武功真是不俗,最好摔死了他,给咱哥俩出口恶气。”
东方未明见江瑜欲言又止,问道:“江兄有何指教?”
江瑜叹了口气,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没什么。”
西门峰插口道:“姓东方的,你啰嗦什么,是不是你惹的乱子,让我这好兄弟顶缸。”众人都知他胡说八道,见东方未明被他问得窘迫,都心中好笑。
江瑜忙劝道:“咱们是替正道武林出了一番力气,东方兄也是仗义援手,同心同向,那就休分彼此,两位在家父寿诞上已然相识,如今联手行侠,若是吵嘴争斗,岂不是让兄弟难做人了。”
西门峰为人嚣张,但对江瑜却是言听计从,他与夏侯非本有仇怨,但见夏侯城师叔也在,倒还有三分自知之明,贸然去跟人家晦气,吃亏的还是自己,因此便装作观看风景,口中哼着小曲,故示闲暇而已。
最惨的还是荆棘,他与紫阳子一场大战,已竭尽平生之力,剧斗之时还不觉怎的,一歇下来,立时全身脱力,连维持屹立不倒,已是颇为难得。
青霞子收拾战场,众人均知原委,紫阳子吃里扒外,勾结外奸,同党也已尽数擒拿,早就没了争夺掌门的资格,至于肃清善后,也不需这些观礼之人相助。
方云华与荆棘类似,也是脱力虚弱,但他怀中有武当派的秘药,服下之后体力渐复,更有意外之喜,则是绝刀门的聂齐,也在青城山上。
奈何聂齐伤势过重,难以述说别来情由,青霞子取出一剂三顺散,给聂齐灌了进去,半日之后才稍见平顺,青霞子又派出弟子,回报道成都城已然恢复如常,唐门已有人上山拜谒,口上说的客气,其实还是生怕青城派扣住了唐冠男。
青霞子叹了口气,心道此事祸起萧墙,唐冠男虽有附逆之意,终究不是主谋,到头来也没什么作为,终究不能扣住不放,只好亲自解开了绑缚,送他下山,临去时遵遵告诫了一番,也知唐冠男为人奸诈,听不进金石良言。
待得外敌尽除,最要紧的就是青霞子继任青城掌门,除了任剑南和江瑜之外,均没携带贺礼,不免甚是尴尬,临时置办也拿不出许多银子。
青霞子笑道:“各位相助之德,令青城一派得以保全,大恩大德,早已是青城派的恩人,哪有恩人提着贺礼的道理。”
至于他们青城派的繁文缛节,众人瞧的都甚是无趣,荆棘疲累欲死,东方未明一直在他榻前服侍,荆棘威风也威风不起来了,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青霞子虽然事务繁杂,但每日都来诊脉,说道荆棘年轻力壮,只需静养半月,那便绝无后患。
东方未明便问起荆棘,怎生来的青城山,荆棘言道:“老头子收到请柬,本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宝贝大徒弟谷月轩,奈何谷月轩又去协助官府办案,赚取赏金去了,这请柬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你二哥的头上了。”
但东方未明知道荆棘性格孤僻,不是喜好热闹之人,怎么会欣然赴会,定是师父强逼而来,不然干嘛好端端的正门不走,却从后山鬼鬼祟祟的摸上来,只是一来荆棘到的时辰恰到好处,救了东方未明一命,这些有损他颜面的言语,也就不肯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