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婷笑道:“这几天来我和纪纹妹妹,阎帮主打听了一下,天龙教的狗贼,拿我们毒龙教的姊妹试药,早已搞得天怒人怨,连黄娟也是…哎,也是恨得什么似的,眼下正是良机,阎帮主联系了不少旧部,加上兽王庄鼎力相助,这遭定可办成。”
东方未明听她这么说,着实代她欢喜,情知五毒珠之事,势必又多了三分指望,只是这姓阎的,究竟靠不靠得住,实在难说得很,万一紧要关头忽然反水,势必又要陷入苦战。
但谷月轩之事,已令他思考不了太多,好容易有了指望,断不可因一时多心而再起波折,又见蓝婷盛意拳拳,显然已做了十足准备,也就不啰嗦了,心中打定了主意,若到了势危之时,当然是以自保为先,若能救下蓝婷自是上上大吉,其余的人怕是无力照拂了。
从四川到云南毒龙教,原本相距不远,快马疾行用不上一日路程,可蓝婷深知教中布置,哪里防备周密,哪里护卫稀疏,没人比她更清楚,再说了,毒龙教常年毒雾缭绕,她身为教主自是不受其害,可旁人可就没那么容易抵挡,莫不是还没到毒龙教,己方人手先就遭了毒手。
至于破解之法也甚是容易,这些烟瘴一半是天然形成的,一半则是毒龙教的刻意布置,这些布置终究也只有助长之功,因此一遇阴雨气候,威力正堪加倍,可若是碰上正午的太阳,或是狂风大作,任凭再厉害的烟雾,也会云开雾散,正是毒龙教百思不得其解的要害。
蓝婷深知此中厉害,因此每逢日照充足,或是飞沙走石之时,便需加强巡逻守卫,以人数而弥补地利之缺陷,此刻反而被挡在外面,自然也要寻匣抵细,兽王庄没有炼丹炉,而成都又是百草门的地盘,这辟毒之药,就不好制炼,因此绕道广西,购置草药炼制丹药,便能轻易通过。
阎丹生的基业虽远在海外,但他毕竟出身两广,根基虽早已被天龙教捣毁,可毕竟人头最熟,隐藏行迹也容易,因此三人一路向南,只东方未明不明所以,阎丹生可是老江湖了,不论到哪里都能处处占上风,东方未明也不由得不佩服他,寻思自己有求于人,实不该多嘴多舌。
到了广西境内,阎丹生虽不能说一呼百应,但顷刻之间便聚集了二十多人,这些人武功虽然说不上多高,但做起事来,却是加倍的麻利,东方未明见他们采药炼丹,心中着实不解,可一日之间也就准备妥当了。
东方未明拿过一枚药丸,凑进鼻端闻了一闻,似乎有一股辛辣之味,他在神医居所,跟沈湘芸学医已久,知道其中有相当分量的雄黄,知是辟毒之药,阎丹生道:“小兄弟身上也备上几丸吧,闯毒龙教可不是玩的,当年老夫有心与毒龙教建交,就是下属过不得这等烟瘴,你虽有避毒的法子,可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蓝婷也道:“是极,是极,东方公子莫要大意,咱们这番回去,就是要拨乱反正,想来毒龙教的教众也已明白过来,天龙教的野心霸图,必然不会有人再执迷不悟,天龙教的匪徒也未必能够久持,最麻烦的还是百草门的,这些家伙觊觎已久,好容易打开了宝库,岂有不贪得无厌之理,他们人多势众,又为虎作伥,乃是眼下最麻烦的敌人。”
东方未明心中暗暗摇头,寻思她这番话未免太过自信,若是毒龙教中人,如此轻易的便幡然醒悟,那当初附逆的那些人却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他这番猜测无凭无据,说了出来,也未必能让蓝婷警觉,说了也是白饶,也就默不作声了。
至于攻进毒龙教的相关事宜,蓝婷和阎丹生早已商量定当,既然彼众己寡,便不能大张旗鼓的行事,只有悄悄潜入,从内部瓦解,先得到毒龙教众的支持,再一举反扑。
说来甚易,而行动却是极难,毕竟毒龙教外有屏障,内有守卫,又有天龙教和百草门的从旁协助,凭阎丹生筹集这点人,只怕连毒龙教的大门都瞧不见。
蓝婷却另有计较,她身为教主,自是知悉哪里最为薄弱,以及看守何处最为松懈,加之常有传闻,黄娟因不听天龙尊使的号令,已然被关了起来,眼下毒龙教群龙无首,正是一击即溃的时候。
如此又准备了三天,蓝婷和阎丹生选了一个日头最足的天气,选了四五个精壮汉子,画了奇妆就混了进去,只是毒龙教后崖也并非平坦,虽然不是什么高山之巅,却也要颇费一番气力。
不过好在守卫果然松懈,八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混了进来,果然没因此丝毫警哨,东方未明正自窃喜,却听到远处隐隐有哀嚎之声,众人寻声追去,见是一名男子正企图侵犯一名毒龙教的教众。
蓝婷看得目眦欲裂,本想出手格毙那人,东方未明眼疾手快,一颗如意珠掷出,正好打中那男子穴道,阎丹生反应极快,一把将二人拉了过来,那教众一见是蓝婷,心中委屈正要哭泣,东方未明出手如风,一指也点中她的穴道。
阎丹生暗叹东方未明好生了得,而蓝婷已然勃然变色,怒道:“这是我教中的姊妹,你怎的也一并制住了。”
东方未明见她误会,忙道:“蓝教主,眼下虽然是在贵教,可外有天龙教和百草门,内有不明真相的毒龙教众,可不能有丝毫大意,若是他们忽然嚷了起来,岂不坏了大事。”
蓝婷“嘿”的一声冷笑,说道:“我们苗人没有你们汉人那么多鬼心眼。”说着便给那女子解开了穴道,继续说道:“这位姊妹姓舒,跟着黄娟作乱的,可没她的份儿呢。”
哪料到那姓舒的教众,忽然双膝跪地,朝着蓝婷连连磕头,泣道:“教主,属下知错了,黄…黄娟叛乱之时,属下明知其不轨,却并未向教主陈说,中了黄娟挑拨离间之计,她说本教大势趋弱,要不是得人相救,就要覆灭了,属下一时糊涂,信了她的胡说八道,还请教主宽宥。”
蓝婷听她如此说,心中着实一酸,这姓舒的,名叫舒蔓,虽然在教中并非什么要紧人物,可平日待她着实亲厚,想不到她知情不报,着实令人伤怀,可她如今直言不讳,也不好当场派她的不是,更何况怜她险些受辱,也不好当场发作,再说了眼下毒龙教的事儿,还要她一五一十的说个明白。
舒蔓不敢隐瞒,先踹了那三十余岁,适才企图侵犯于她的男子一脚,随即说起了这一个多月来,毒龙教究竟发生了何事。
原来当日夜叉驾临,蓝婷和东方未明不敌遁走,天龙教扶持黄娟坐上教主尊位,第一件事就是开启后山的宝库,这宝库藏有许多外面难以见到的极品药材,那是不用说了,还有许多外国传进来的珍奇药种,百草门不识真宝,只是盯着什么成型的人参,重约三斤的首乌,将这些玩意儿扫荡一空。
本来这也罢了,百草门为了迎合天龙教的胃口,在毒龙教大肆炼丹,熔炉毁了一个又一个,什么稀奇古怪的药丸子,也都搞了出来。
但这些药丸,天龙教的夜叉自然不肯服用,百草门情知这些丹药只是按照古方所炼,吃进肚子里有何麻烦,当即抓过一个毒龙教众,就硬塞了进去。
有人跟黄娟禀报,黄娟起初刚登宝座,压根不理会教众死活,只是沉迷在教主的欢快之中,倒是颇为享受,可时候久了,毒龙教倒有一少半人,成了药下亡魂,黄娟还想诈作不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时夜叉已然回归天龙教,在这里主持全局的已是摩呼罗迦,这摩呼罗迦脾气可比夜叉暴戾得多,见黄娟似有反意,立时出手惩治,黄娟哪里是魔教护法的对手,全无抵御之力,就被关进了大牢。
如此一来,毒龙教中人心惶惶,不知哪日就成了魔教的掌下冤魂,即使不死在魔教手中,也得让百草门折磨而死,可逃又逃不了,只能隐身在密林之中苟且度日。
舒蔓早有所备,一早便往毒龙教东南的密林中逃窜,盖因蓝婷曾命其把手要塞,知道路上可隐蔽身形,就这么躲了半个多月,刚想出来透口气,就碰上了这三十多岁的男子。
这男子乃是百草门的属下,也不知是来偷懒还是奉了巩光杰的号令,误打误撞的见到了舒蔓,见她孤身一人,当即色心大起,企图非礼占占便宜,亏得蓝婷今日从此处入教,不然还真就被他得逞了呢。
舒蔓所知尽皆于此,自蓝婷被迫逃生之时起,她在毒龙教中的半月,那是日日提心吊胆,夜夜魂梦难安,好不容易避祸一时,还撞到了蓝婷的手中。
虽然蓝婷救她一命,然毒龙教教规亟严,这等叛教附逆的罪行,未必便能饶恕,因此虽然感激蓝婷,却也不免心中惴惴不安。
蓝婷见她实在可怜,始终硬不下心肠严惩,说道:“往事不必提了,你如今弃暗投明,若能救下本教姊妹,前事我可不究,还算你一份功劳,你可愿意。”
舒蔓点头称是,说道:“教主容秉,眼下本教大势趋弱,正愁没有领头之人,可就算是眼下毒龙教仍听教主号令,那魔教护法摩呼罗迦,本领实在太强,到头来只怕仍不是此人对手,这件事倒不可不虑。”
东方未明道:“阿蔓所言不错,这摩呼罗迦武功出神入化,当年在青城山上,我曾与此人交手,只怕受不住他一招,如今倒需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蓝婷道:“既然如此,只有把他引到五毒阵中了,凭我,东方公子,阎帮主,阿蔓,还缺一个主持阵法之人。”
阎丹生道:“如今想这些未免太早了些,毒龙教眼下可未必听你号令,还有百草门的那小子,武功不如何了得,却是天下第一等的厉害角色,你想在他眼皮底下捣鬼,也未必能够如愿吧。”
东方未明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事情还没做起,怎的就说丧气话。
蓝婷却点头道:“阎帮主所言不错,眼下还得集结帮众,管他什么天龙教,还是百草门,都得借着地利之便收拾他们,阿蔓,你临去之时,毒龙教是何人执事。”
舒蔓低下了头道:“属下不知,属下临去之时只为自保,不敢有丝毫拖沓,因此没去打听这件事。”
阎丹生“嘿嘿”冷笑,说道:“俘虏就在眼前,正好拷问一番才对。”
东方未明经他提醒,去瞧那百草门的男子,也并非生面孔,乃是百草门中迎宾的那位,要问何以东方未明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为此人脸上有一大块青痣,东方未明当年未与百草门破脸之时,着实受过此人服侍,当时心中想,这么一个丑陋的家伙,怎能迎宾交际,岂不是将百草门瞧得小了。
只因有过一番交集,东方未明不好意思施辣手逼供,只坐在一旁,瞧着阎丹生的手段,阎丹生有的是逼供的法子,也不知他捣了什么鬼,那名脸上生痣的百草门家伙,便如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起来。
原来舒蔓离去之后,摩呼罗迦大发雷霆,说要掘地三尺,也得把这群苗蛮挖了出来,奈何全无头绪,而百草门的炼药又到了紧要关头,已找不到何人试药,摩呼罗迦心头火气,一把便将药喂给了一名百草门弟子,这人服药之后,气急攻心,片刻间就见了阎王。
百草门弟子也是心惊胆战,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与天龙教已是盟友,该当群策群力,真遇到麻烦的时候,还是百草门顶缸,而且这个摩呼罗迦毫无人性,随意使唤百草门弟子,犹如奴仆一般,有时脾气上来,还要他们学狗叫,学猪叫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