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丹生也说:“老子当年百万金银洗过手,这点玩意儿我还真没瞧上眼,你们随便拿吧,最后剩下的我分上两三件也就是了。”说着便朝西首走去。
花羿见自己不能跟两个姑娘啰嗦,但他可信不过旁人,索性在正中一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站在正中机关处,搬出来的财宝再多,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但铁面跟他是一般的心思,二人争执不下,忽然蓝婷道:“要我说呀,这中间的位置,最应该史义壮士来站才对,藏宝图是他的,要是他不肯分给各位,怎么会邀各位同行,更何况言明在先,只是先行搬了出来,又不是先去拿得有甚么好处,史妹妹,你说是不是。”
史燕见她忽然问上自己,知道这位教主谁都信得过,却唯独信不过自己,心中老大没趣,但她据理力争,怎会错过这等良机,便开始撒泼打滚,说什么也是不依,因之她可是行家里手,金银不甚要紧,可珍宝却有高下之分,极品翡翠和凡品水晶,两者价值便天差地远,可藏宝之人却未必明白,只要她能偷偷的溜进去,必能将几件稀世之珍藏在怀中,那便比别人费尽心思的拣选都要划算的多。
可史义也觉得史燕见钱眼开,要她取宝,那是说什么也不肯的,既然蓝婷、东方未明、阎丹生自谦恬淡,史燕又当不得准,那取宝之人,便要从三人之中拣选,本来他也想守在洞外算了,可转念一想,这两人均是生人,一旦有何异动,未免难以周全,尤其是铁面爆破之术天下无双,要是趁自己不备,埋下什么炸药将大伙一股脑的都炸个挫骨扬灰,那可不是玩的,当下点了铁面与己同行,而要花羿操控机关。
花羿操控的乃是正中土阵,手掌轻轻一按,便听吱呀呀一声轻响,随即两个女子的声音“咦”的一声,显然是机关出了古怪,史义凝目一瞧,竟是东方的木阵,北方的水阵起了变化。
史燕心中好奇,用力也是一按,那边又嚷了起来,原来是阎丹生西方的金阵,和之前变化过花羿的土阵,又起了反应。
如此一来,他可就摸不着头脑了,原本图上所绘,只需分按五个机关,便能开启宝藏,不料这机关不能同时按压,而按压之人的功力相差悬殊,一般的难以处置,这可就难住他了,他又在东方未明位南的火阵上一按,却一无别状,显然他这一关并未启动。
如此一来,史义更是一筹莫展,他祥加研讨过着藏宝地图,知道想要破阵,非精擅机关弓箭之人莫属,又得蓝婷相助,更是如虎添翼,至于史燕虽是见钱眼开,却也不得忽略其偌大作用,却忘了但凡墓室也好,还是什么藏宝所在也好,均有高人布置妥善,至少也得拉一个和尚道士充数才对。
东方未明却想起,师父无瑕子曾经教过这五行的生克变化,奈何当时自己全没在意,不然此刻也用不着一筹莫展了,但阎丹生经验丰富,尝试几次便试出了其中的变化,既然身为五行阵,必然吻合其中的生克变化,虽然一时摸不清楚,但几次变化之后,已被他发现了若干端倪,他坐在地上,将变化一加推衍,果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但奥妙是弄清了,却并非一时可解,必须有一人坐拥阵中,方能指挥若定,便如元帅坐拥三军一般,铁面虽不情愿,但他本领不够,也只能跟阎丹生调换位置,阎丹生画了图形,花羿一按之下,登时起了变化,随即蓝婷再按了下去,可就轮到东方未明去按了,但这阵法乃是相克之道,还轮不到东方未明心急,不免又平添了一番波折。
待得明晰其中关窍,已用了两顿饭时分,东方未明最后一按,水金两阵同时附和,阎丹生一声令下,其余四人同时一压,只听得主室的门缓缓而开,显然阵法是破了的。
史义生怕夜长梦多,忙闯了进去,随手提出两个宝箱,随即闪身出来,也计较不得里面是否更有秘宝,果然五人俱都大惊,手上的机关不由自主的松开,那门又缓缓关了,亏得史义是个急性之人,不然说不定要活活憋死在里面了呢。
两箱子的宝贝,却不知有多少奇珍异宝,但打开一瞧,不由得都大失所望,原来里面的金银却是少的可怜,其余的都是什么古玩字画,又被虫子啃得满是窟窿,可说一钱不值了,此外有一柄怪模怪样的剑,再就是一堆碎瓷片,长了绿毛的青铜爵。
眼见这堆“宝藏”如此不值一提,众人便将目光都放在金银之上了,若是放满整个箱子,少说也得几十两万金子,可眼下也不过七百余两金子,平分七分,每人便做一百两,至于那柄剑却被史燕拿在手中,说什么也不肯割爱,众人见她喜爱这玩意,谁也没来跟她争,倒是字画之中,有一副“早春图”,花羿和铁面二人争了个面红耳赤。
这场寻宝之旅,众人乘兴而来,虽不能说一无所获,败兴而返,却也与所想相差甚远,一百两金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是只是吃用,一生也就安安稳稳的吃一口窝囊饭,要是有何图谋,却还是杯水车薪。
史燕倒甚是开心,因为她将东方未明的那一份,也老实不客气的收入了囊中,蓝婷笑道:“哎呦,史妹妹当真贪心的很了,人家东方少侠,可没说把自己的一份,也转送给你呀。”
史义见她如此不讲义气,本来要说句公道话,可见东方未明笑吟吟的,显然是默许了此事,又何必自己来多事。
史燕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将自己分的财宝也交给东方未明,说道:“这一下可不是我贪得无厌了吧。”显然她与东方未明交情非比寻常,金银不论放在谁那里,均无甚干系。
蓝婷瞧在眼中,颇为不悦,她本就心中烦恼,偏偏唯一的指望也指望不上,还得想法子,怎么把兽王庄的短箭启出来,这件事也大非易事,不由得甚是烦恼。
这“坐地分赃”如此处置,众人俱无异议,奈何来路已被人堵死,外面竟然来了二三十个精壮之人,东方未明大多熟识,都是当年在灵隐寺中会过面的敌人,听书生和丹青曾经说过,他们虽是官府中人,却并非考取功名,封妻荫子的官职,而是为虎作伥,投身东厂的走狗,是东厂的奴才,不知寻宝这等隐秘之事,如何泄露,以致招惹上了东厂的贼子。
东厂中人人多势众,根本不来跟众人废话,上来便强夺各自分到的金银,东方未明这头人手太少,虽然武功上不惧于人,可与人拆解之时,万万难以再顾什么金银细软,眼见刚到手的财宝,转头又成一场空,史义情同拼命,却又有什么用处,东方未明铁棒虽然了得,却也只不过是砸毁几件兵器,伤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兵而已。
财宝尽数被扫荡一空,众人都是没有法子,亏得史燕非要抢这一把长剑,长剑模样太过丑陋,始终无人来夺,而史燕怪剑不离手,着实伤了几人,东方未明见这剑多半淬有剧毒,不然中剑之人,怎会脸色发黑,昏迷当地。
史义费尽心力,到头来竹篮打水,不由得破口大骂,可他也非真的粗心大意之人,片刻间便明白过来,原来一行七人之中,必然是出了内奸,这内奸并非是岛上的阎丹生,而是其余五人中的一人。
东方未明是逍遥谷的门下,虽然不能说就此摆脱嫌疑,可逍遥谷树大遮阴,若说他见利忘义,而致师门蒙羞,按常理度之,该当还不至于,其余四个嫌疑却一个比一个大。
蓝婷虽可说是为友心热,但她被篡教主之位的事,毒龙教中固然未曾到处嚷嚷,江湖上也是知之甚少,史义更是不明其中端的,心中琢磨她一个远在天边的邪教教主,怎会如此甘于冒险,未免为情理之所无。
至于史燕,更是不用多说,此人见钱眼开,见利忘义,为了钱什么事情都敢做,按理说该是嫌疑最大的家伙才对。
另外两人,一个娴熟弓马,一个炸药了得,按理说都是小道之人,但花羿有家有业,为了儿子这才甘愿行险,漂泊到这无名荒岛之中,本就是为钱为利而来,能说的上什么品格高尚不成,至于那个铁面行踪鬼鬼祟祟,之前犹犹豫豫,偏偏废话最多,嫌疑难道还少了。
他心中思量,己方已不知不觉的少了一人,正是那个铁面,东方未明一拍大腿,说道:“我记起来了,这人乃是无影棍游进,先前跟他会面之时,他戴了一个铁皮面具,因此我始终没认出来他,适才有人欺进身来,与我这阴阳铁棍一碰,这才想起来这人的功夫,原来也是铁棒上的,先前会过的家伙。”
史义也道:“先前在洞庭湖上,我去寻他帮忙,他一口答允,却说要准备一些硝石材料,这才肯最后归队,想不到竟是奸细,真是可恨,可恼。”
东方未明摇头道:“他是奸细,也得怪咱们识人不明,但若是没这恶贼相助,连回廊的入口都找不到,到头来也只怕是一无所获了。”
他这么说,其实是还是不想让史义懊恼,毕竟这等身外财,能发笔横财固然是好,不然也没什么可惜,更何况各人都私藏了不少财宝,金银分量太重,不易携带,旁的东西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呢,连东方未明还都藏了几块沉甸甸的绢布,虽然值不了什么钱,但总好过一无所获。
至于史燕她可是鉴宝的大行家,哪个值钱更是一望可知,顺手摸几个缅甸猫眼,随便顺几只秦汉时期的扳指,价值可远在那些黄白之物之上,就连蓝婷也是拿了不少宝物,其余的几人难道会有客气,说来说去,还是东方未明亏得很了。
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回去,史义更是心中着急,既然东厂的家伙能找到这里,那么回程的坐船势必也被霸占,这么一来岂非要终身困于荒岛之中,纵然将那铁面游进骂上千遍,却又有什么用处。
但还没穿过隧道,便听得一阵巨响,原来这个游进当真歹毒,逃走之时,还将后路堵死,眼下众人是被困在洞中,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岂非要活活饿死。
花羿往上一瞧,见只有翻山而去,凭自己的本事勉强可以做到,唯一缺的就是落脚之处,心中已有计较,对史义道:“史兄,你能将我之前射出去的箭取回来吗?要是有那些箭,咱们就能翻山越过。”
史义正自焦躁,听到他这话,还以为他说的是风凉话,不由得甚是恼怒,可琢磨几遍,似乎可行,但他们来时架的这座箭梯,本就没做收回的打算,箭杆插入山壁,已没入了一半,说要拔将出来,那真是谈何容易。
可既然存了指望,史义也就当仁不让,缓缓跃上伸手去拔其余的箭矢,本来颇具指望,奈何这光溜溜的山壁上,全无着手之处,史义一个失闪,竟从万丈悬崖上坠落,危急之际,还是花羿早有准备,在史义落脚之处,抢先射了一箭,这一箭正好射中他落脚之所,虽然箭尖无法击穿山壁,却能将史义的身子稍有凭借之处,史义脚尖在箭腰一点,随即双手死命攀住山壁,东方未明等人大惊,手头却无绳索之类的玩意,只能解开长衫,撕成布条这么结个绳子,缓缓的将史义吊了上来。
可如此一来,想要拔下这些箭矢,那可万分难能了,除了要有极高明的外加功夫,掌力也是丝毫不能差了,不然箭矢没能拔下来,反而累得自己坠了下来,好在已有这条用衣服结成的绳索,倒可多了些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