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张江告诉秘书蒋凡凡,公司发展逐渐成型,不需要这么多员工,要毕业一人。
这个人,张江心中有数,他把该员工的品德劣迹讲给蒋凡凡听,蒋凡凡很快就约谈了该员工。
此人跟李靖都是同一经理职务,具体工作繁杂,但主要的,是负责客户的对接工作。李靖还是他介绍过来的,现在他就要面临着卷铺盖走人。
蒋凡凡跟他也不用过多客套,她对那名员工开门见山道:“梁经理,你是不是拿李经理的工资回扣了?”
这事李靖不配合,肯定瞒不住。眼见事情已经败露,既然事已至此,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诚实交代了。可他还很不服气地问上一句:“蒋秘书,这事是李靖跟你说的吧?”
“你不能怪人家李靖,是公司做背景调查出来的,你不只这个劣迹,你的生活作风也不符合我们公司文化。依据公司规章制度,你被开除了。”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宣判,如同让他下地狱一般,他忽然紧张害怕得像个丧家之犬,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就这么被开除啦?
于是他诺诺问道:“我被开除啦?”
“没错,你被开除了。”
他就像一根倔强的枯草,他不死心地问道:“这是张总的意思吗?还是你···个人的意思。”
“我们一致决定的。”蒋凡凡斩钉截铁里是无情的冷峻。
眼见回天无望,他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问道:那我在公司投入资金···?”
“遵守契约,到期按时退还,资金收益会一分不少。”
听说资金收益还能一分不少,在不幸中还是给他燃起了点滴希望,他问道:“资金到期,我还能继续在公司投资吗?”
“不好意思,你的道德人品已经被列入了公司黑名单。”
梁鸿只好忍下了这番羞辱,本来心术不正的他,倒还自知之明,便也不再挣扎丢人现眼,只好收拾物品走人。
隔天,他找到李靖诉苦,李靖陪着他去了上城酒吧!两人喝上几杯酒,就什么话匣子都打开了。
谈客户的事,李靖奉陪回应他,议论抨击张总和蒋秘书,李靖只沉默不语。很多时候,李靖只顾喝他的闷酒,还时不时地安慰他几句,劝他赶紧去找下一家。
梁鸿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他便问李靖说:“兄弟,我如今不在东吴公司了,你不会对我落井下石,不给工资回扣吧?”
两人都借着酒劲,相互较量着。
李靖回他说:“兄弟,非常感谢你当年的引荐,我再给你一年回扣,让你渡过难关,也算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一份情意。
我对你够意思了吧!你在我这儿拿走的回扣,比我拿到手的工资都还要多,你想想这事合不合理?”
“李靖,我说,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可能你现在还在进财公司饱一顿饿一顿呢!还好意思问我合不合理。劝你最好是遵守咱们当初的契约,你不能翅膀硬了,就忘了兄弟,人要有最起码的契约精神。”
李靖看他那副嚣张的模样,可真憋了一肚子气,怪不得公司炒了他的鱿鱼,人家眼睛跟明镜似的。要不是跟他兄弟一场,当年受了他的恩惠,背着契约精神,如今哪能受他那鸟气。
李靖猛地灌了几大口酒气,硬是把这股怒气灭了下去。
他说:“梁鸿,契约我可以遵守,但也得分个合情合理,吃小亏可以,吃大亏我也不愿意。只要我在东吴公司一天,我就给你一天回扣,但我最多给你吃一年。一年后,咱们契约作废,恩断义绝。”
梁鸿见李靖讲得如此硬气,也不敢对他多有得罪,毕竟拿钱还得靠他李靖,李靖说不,他也拿人家没办法。
人是会变的,狗被逼急,都会跳墙,何况他李靖,不可能死守他的那份道德不作回应。
他举起手中的啤酒杯,说道:“契约可以作废,但兄弟之情不能说断就断了。来,兄弟!咱们干了它,一切都在酒里了。”咕噜咕噜几声,酒杯就空了。
他醉醺醺地看着李靖,说道:“但是,话又说回来,兄弟我不求你有求必应,但求你务必答应我一件事。”
李靖问他什么事,梁鸿说:“将来我的投资基金到期赎回,东吴公司就不再让我继续投资了,那时兄弟你要是还在东吴公司,你得帮帮兄弟这个忙。”
梁鸿说时摇头晃脑着,但他脑子清醒到,不像是就要醉倒的样子。
他继续说道:“兄弟信任你,比谁都信任你,那时钱一到账,我就全转给你,帮我在东吴公司继续投资。李靖,我的好兄弟,你说好不好?”
李靖看着他,独自喝着自己的闷酒,看似两人推杯换盏,在他心里,实则只有他一人,孤独地喝着酒。
他喝着喝着,就把自己给灌醉了,一动不动地趴在酒桌上,梁鸿的话,自然就得不到他的回应,还得亲自把他杠回去。梁鸿暗暗地给他啐了一句,他奶奶地,关键时刻,给老子装死。
隔天,李靖在上班期间找了蒋凡凡。蒋凡凡对他的评价可不怎么好,他就像一颗多情的种子,一会儿飘到这里,一会儿飘到那里,草原上的牛羊,不也是逐水草而居吗?
这道理她懂,李靖的个人作用也不是什么道德问题,跟公司文化不无违背。现在公司只剩下他这一位客户经理了,她多少得对他和颜悦色。
现在他竟然还想给梁鸿拿回扣,他们真是君子之交呢!他李靖是想把好人做到底吗?在她蒋凡凡眼里,李靖的行为命其名曰是遵守了契约,但实质上却是纵容了坏人贪婪的行为。
蒋凡凡对李靖说,这是他的个人意愿,并不违反公司规定,但梁鸿已经被公司列入了黑名单,到时最好不要帮他投资。这意思已经说得如此明显,他李靖自然也能了然于胸。
这天下午,亦儒鼓起勇气电话张江,说:“老张,这么久没联系,你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冷冷回应:“你找我有事吗?”
亦儒的眼睛,逐渐红润,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要忍住。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传来亦儒的声音。
她强颜欢笑说:“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没事我就挂了,”但他没有行动。
“我···有事找你,现在方便见个面,吃顿晚饭吗?”
“可以。”
从花园酒店38层的餐厅俯瞰城市风景,是一种非常惬意的享受。东吴公司就在楼下,张江先行一步坐到自助餐厅一个视野开阔的角落等亦儒。
不一会儿,亦儒就到了。两人见面,张江一改刚才冰冷的态度,变得暖男起来,问亦儒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他帮忙去拿,亲自端茶倒水,服务绝对周到。
张江的举动使得亦儒大感意外,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感觉从来没过的熟悉、亲切、温暖。明知道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是个歹毒的凶手,但她的内心从没抵触过他的温情。这种不由自主的感觉很奇妙,是她从没有过的情感流露。
张江给亦儒端来一大盘海鲜,几小盘蔬菜水果和酱汁。亦儒大口大口吃着鲍鱼扇贝生蚝,张江给她剥开龙虾,撬出里边的龙虾肉,放进她的碗里。
亦儒见他只顾着自己不顾他,没好气地提醒他说,“你也吃呀!”
“我已经吃饱了。”他手中的活,却一刻都没有停着,几只南美对虾,不一会儿,就光溜溜地躺在盘子里了。
“感情你是吃过了呀!”亦儒插起一块哈密瓜,接着又是一块当地特色火龙果,一嘴的甜汁顺肠而下。
“嘿!谁让你太秀色可餐。”
“不许给我贫嘴,”她带着不可抗拒的口腕,命令道:“你把大虾小虾都给我吃咯!”
“我是给你剥的,又不是给我剥的,我只吃你给我剥的虾。”
亦儒插起一块龙虾肉,“快给我张嘴。”
张江哪敢违抗,张大了嘴巴咬上她的叉子,紧咬不放,这温馨暧昧的一幕正好被蒋凡凡撞个正着。
她愣住了,傻呆傻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互动,不争气的泪水刹那间在眼角打转。
刚才几乎是傻掉了,惊醒过来的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离了案发现场。她像极了刚经历过凶杀现场的目击者,不,比凶杀现场还要凶残。
她以为的强大,遇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场面,就溃不成军了。原来所谓的强大,是纸糊的老虎,是安慰人的,经不起任何洗礼,一点风浪都能把她覆灭。敏感脆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砰的一声,她就灰飞烟灭。
越是把别人看得重的人,就会把自己压得越轻。张江成了她的生命之重,她就得承受自己的命运之轻。
亦儒见他竟敢当众**自己,嗔怒,“你的嘴巴是铁嘴钢牙吗?放开!”她给了张江一个富有情味的眼色。
“我要是不放呢?”亦儒见他得寸进尺,干脆放手,他嘴里含着她的喂食,又叼着刀叉,这在亦儒眼里,真滑稽可笑,她被他的滑稽模样,逗得乐不可支,竟眉开眼笑起来。
张江意犹未尽地拿下刀叉,装模作样地叉起一个南美对虾,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着说:“嗯!食物的质感添加了你的味道,真是人间美味。”
亦儒被他描述得满脸通红,恨不得他是个又聋又哑的傻子,他的伶牙俐齿,才华横溢,只会让她浮想联翩,羞怯难当。
一阵尴尬的安静过后,张江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今天找我,所为何事?”
亦儒不敢抬头,她自顾自地猛吃,姣美的脸颊,虽然从烫红烫红中,冷却了下来,但内心的怦怦直跳,却一时难以停下。
“你不说话,就表示你默认了。”
这登徒子想说啥?默认什么?亦儒停下刀叉,她黑溜溜的眼睛,虽紧盯着盘中的食物,但脑袋,却一刻都没有停着。
静默的时间有些长续,扛不住的亦儒只好问:“默认什么?”
“默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想,警察与犯罪分子,只有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关系。
“你别多想,看在你良好表现的份上,也是看在美食的份上,先不跟你计较犯下的错。”
张江摆了摆手,“你说得太过含蓄,不够诗情画意,我帮你修正一下,也是你心所想的。”他故作咳嗽了两声,“你且听我说得对不对?看在这良辰美景,与君同伴的份上,先不跟你计较犯下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