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看着惴惴不安的顾钧儒,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难道顾院长还能吃了我不成。”
顾钧儒沉声道:“隋朝,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已经做好了最坏的那个打算,但爷爷的心思我同样清楚,若是被他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你觉得你还会平安无事地走出来吗?”
顾钧儒清楚爷爷向来是个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若是他知道隋朝一定要维护那两人的性命,届时争吵肯定是避免不了的,甚至隋朝还会被爷爷关押起来。
而隋朝同样不是个坐以待毙之人,况且以他眼下的实力若要真闹起来,肯定会闯出弥天大祸。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顾钧儒才会提前赶来,希望爷爷能够做出让步,最起码看在隋朝两次拯救圣诺亚斯的份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爷爷却将自己拒之门外,这算是拒绝了自己的“求情”。
隋朝耸耸肩,“放心,我吉人自有天相。”
说罢他就轻轻叩响了紧闭的房门。
“进来!”
半晌后,终于有一道威严的嗓音在办公室内传来。
隋朝推开房门,看到了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顾小白。
而顾小白闻声看去,也见到了站在门外的隋朝和顾钧儒。
“钧儒,你先回去。”顾小白沉声道。
“院长...”顾钧儒原本还想坚持,但隋朝扭头冲着他使了个眼色后,他这才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身朝宫余色走去。
隋朝走进办公室,如今他早已经不是当初圣铭中学的那个动不动就被叫去办公室挨训的学生,而他将要面对的也不再是一纸可以改正的错题。
老话都说一步错,步步错,若是今日他“错”了,大抵就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了。
“院长,听宫指挥说你找我?”
这是隋朝走进办公室后说得第一句话。
很明显顾小白也没想到两人的开场白会是这样的一句话,所以对于隋朝的询问他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既然他要跟自己装傻充愣,那自己就奉陪到底。
“听余色说那两头荒兽是被你带出马戏团的。”顾小白淡淡说道。
“是。”隋朝平静解释道:“我觉得他们可以为我们所用,所以就将他们劝降了。”
“是这样。”顾小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隋朝又继续说道:“钦原原本是天狗这支荒旗的副使,而魑黎则是御使的身份,两人都是身居要职,肯定掌握着众多有关荒兽的辛秘,所以这两人若是能够心甘情愿地将这些事情吐露出来,那对于我们战胜荒兽也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心动了。”顾小白看向隋朝,但语气中却听不出半点欣喜。
“但天枢阁却要将他们处决。”隋朝不冷不热地说道:“而且还是为了平息受灾群众的怒火。”
“那么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顾小白终于是问出了这句话,他眼眸微微眯起,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隋朝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一手捶在左胸心脏处,满脸肃穆神圣地说道:“我当然是无条件支持高层的命令。”
要不是顾小白事先跟司老通过电话,说不定他就真得相信隋朝的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辞了。
“真的?”顾小白狐疑问道。
隋朝头颅高昂,正色道:“报告院长,绝对!”
“可是我听说你跟他们的关系很好,当初为了护住他们甚至还与余色争吵了一架。”顾小白双手交叉,淡淡问道。
“污蔑!这是对我**裸的污蔑!”隋朝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我跟宫指挥那是情同姐弟,怎么可能会为了两头畜生而反目呢?”
“如此就好。”顾小白虽然嘴上这般说,但脸上的神色非但没有缓和却更加凝重。
因为他知道隋朝愈是这么说,就愈有可能采取行动。
“天枢阁作为圣诺亚斯的最高审判之地,从那里下达的命令即便是我都没办法违背。”顾小白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幽幽开口道:“抱歉了。”
他怎么可能不清楚那两头荒兽与隋朝的关系,也知道钦原和魑黎活着会比死掉更加有用,更明白隋朝为了圣诺亚斯的牺牲和付出,但秩序就是秩序,规则是不能更改的。
最起码于他这个被规矩束缚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伙而言,上层的命令高于一切。
隋朝也从顾小白的那声道歉中听出了对方的无奈和选择。
这对隋朝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最起码他知道面前的这位老人也是迫于无奈。
“院长,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隋朝沉声应道。
他没有接受老人的道歉,因为他根本不用对自己道歉。
对方并不欠自己什么。
“嗯,你先回去吧。”顾小白摆摆手,道。
隋朝对着他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然后默默走出了办公室。
顾小白独自坐在寂静的办公室内,闭目养神,他猜到了隋朝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他没办法阻拦。
正如第一见到隋朝他们时司老同自己说得那句话,“世界时我们的,但迟早会是他们的”。
规则能够束缚住半只脚已经迈进棺材的自己,但却无法拘禁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他们。
“都他娘的是狗屎。”
半许过后,在悄寂无声的办公室内突然响起一道咒骂声。
听到办公室的房门被打开,守在楼梯口处的顾钧儒和宫余色近乎同时闻声望去。
当他们见到隋朝面无表情地从办公室走出来后,顾钧儒快步迎了上去。
“怎么样?爷爷怎么说的?”顾钧儒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让他感到困惑的是他并没有听到房间内传来的争吵声。
按照爷爷的脾气,不该如此的。
难道是隋朝临时改变主意了,但这怎么可能?!
“没事,就是聊了聊家常。”隋朝随意说道。
“就这些?”顾钧儒皱眉追问道。
隋朝叹了口气,“院长还跟我道了声抱歉,对于这件事他无能为力。”
“爷爷他知道你要动手吗?”顾钧儒问这句话时声音都特意压低了些。
这时宫余色也走了上来。
“你觉得院长会不知道吗?”宫余色反问道。
“那他没有阻拦你?”顾钧儒继续追问道。
隋朝伸了个懒腰,极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没有。”
“而且他还让我多加小心。”隋朝笑眯眯地说道。
顾钧儒眉头拧成一团,“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院长虽然不反对,但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支持他。”宫余色抱臂环胸冷哼一声,不屑说道。
顾钧儒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隋朝捉弄了。
“他都不操心你这么关心他的事做什么?”宫余色质问道。
像顾钧儒这种聪敏沉稳的人大概也只有在关乎隋朝的事情上才会自乱阵脚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得,叫做关心则乱。
隋朝看向宫余色,然后一把揽过顾钧儒“你懂什么?我们这叫兄弟情深。”
宫余色闻言报以冷笑。
“说正事。”隋朝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问道:“钦原和魑黎两人现在被关押在哪里了?”
宫余色环顾左右,“如今他们被关押在噬犬监内。”
“多谢了。”隋朝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我陪你一起去。”顾钧儒立马说道。
隋朝冲着他眨了眨眼,“你不陪我去我怎么找过去?我对这又不熟。”
顾钧儒听到他这番措辞眼角一阵抽搐,“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还占理了。”
也不知道是谁已经进入圣诺亚斯将近二十来天了,可是却连半堂课都没有上过。
自知理亏的隋朝讪讪一笑,然后对着宫余色打了声招呼后就拉着顾钧儒赶忙跑开。
宫余色目送着隋朝和顾钧儒远去,然后轻轻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院长。”宫余色看着窗前背对着自己老人,轻声喊道。
“他们都走了?”双手负后的顾小白淡淡问道。
“嗯。”宫余色点点头,“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告诉了隋朝关押魑黎和钦原两人的地点。”
顾小白穆然转身看向宫余色,板着张脸说道:“余色,话不能这么说,这可不是我的吩咐。”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宫余色莞尔一笑,“是余色不小心说错话了。”
“顾爷爷,您就真的不拦一下他?”宫余色试探性问道。
结果没想到顾小白却反问道:“怎么?你也来替他试探我?”
不等宫余色开口,他又紧接着说道:“我倒是想拦,可我怎么拦?连司老都默认了他这种做法,难不成要我派你去?”
“我...”
说到这,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宫余色,“你狠的下心来对那小子下手吗?”
宫余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你是这样,钧儒也是如此,合着你们是打算让我一个孤家寡人去拦他?”顾小白佯怒道。
宫余色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好了,你先回去。”顾小白主动下“逐客令”,说道:“你们这群家伙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宫余色“哦”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如果那小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能帮就帮。”顾小白又叮嘱道。
“院长,这是命令还是?”宫余色闻言转身故意问道。
“建议!当然你可以不采纳。”顾小白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