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伪秦之中,除了郭嘉之外,还是有些智谋之士的。”
话锋一转,萧方却说道:
“不过依臣之见,曹操必不在略阳城,或者说,略阳城内的秦军,并非秦国主力。”
“若臣推算无误的话,城中秦军不过万余人而已,只是在打着曹操的旗号虚张声势而已。”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惊。
“丞相何出此言?你何以断定,曹操不在略阳,城中只有万余秦军?”
刘备惊奇的目光,转望向了萧方。
马超也是面露质疑,说道:
“据我斥侯送回的情报,我军兵临略阳前几日,每日都有近万名秦军进入略阳,算起来没有九万,至少也有七八万人之众。”
“怎么丞相却说,城中只有一万秦军?”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怀疑。
萧方不多解释,却笑问刘备:
“陛下可记得,当年董卓是如何使障眼法,镇慑住洛阳各方势力,窃夺了朝政大权的吗?”
忽然间提起当年旧事,刘备神色微微一怔,一时茫然困惑。
法正却眼眸精光一闪,似是蓦然被点醒。
“当年董卓原本只带了三千兵马入洛阳,他惟恐兵少不足以镇慑各方势力,便令这三千兵马每夜出城,白天又大张旗鼓的开回城中。”
“如此往复,则使城洛阳公卿士民,以为董卓兵多将广,西凉军正源源不断开入洛阳。”
“董卓正是用这等小伎量,才骗过了袁绍等公卿,成功的窃取了朝廷大权!”
法正道出当年旧事,尔后看向萧方:
“丞相莫非是推算,略阳城中的秦军也只有万余之众,乃是仿效当年董卓的手段,入夜将兵马悄悄开出城外,白天又开进略阳。”
“如此一来,我斥侯方才会为其蒙蔽,带回了秦军主力尽在略阳的假情报?”
萧方一笑,默认了法正推测。
刘备与众人方才恍悟。
“丞相,超还是不太懂,就算用这障眼法,确能营造出大军进驻略阳的假象。”
“可丞相又是如何断定,曹操用了这障眼法的呢?”
马超挠了挠额头,眼神疑云依旧。
刘备刚刚明悟的眼神,因马超这番话,又重新蒙上疑色。
“为曹操献上此计者,确实是有些本事,可惜百密终有一疏。”
“他只顾着营造兵马源源不断前来的假象,却忘了去营造粮车也源源不断的假象。”
萧方羽扇向南一指,说道:
“臣昨日根据斥侯另一份情报,得知这几日以来,每日从南面前来略阳的粮车,只够装载一万兵马所用。”
“若曹操主力尽在略阳,秦军的粮队的规模,就该满足九万人所用才对。”
“由此臣才推算,曹操主力并不在略阳城,曹操本人也不在城中。”
“城中的兵马,只有一万余人,其目的旨在蒙蔽牵制我军,令我们以为曹操全师在此罢了!”
萧方不再铺垫,直截了当的点破了自己判断依据。
刘备幡然明悟。
马超眼中疑云尽散。
在场众臣无不如梦初醒,尽皆啧啧赞叹,佩服的目光齐望向萧方。
“原来如此啊,通过粮车多少,来判断略阳城中敌军数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丞相之智,正是自叹不如呀。”
法正啧啧慨叹,对萧方是由衷的心悦臣服。
明悟过来的刘备,眼中却又现不解:
“诚如丞相所判断,曹操主力不在略阳,那又在何处?”
马超也再生困惑,跟着问道:
“是啊,这略阳城乃是冀城以北,唯一可拱卫的城池,曹操理应以重兵屯扎在此,阻挡我军直取冀城才对。”
“他现下却只派一万人在这里虚张声势,其目的又是什么?”
众人再次心生不解。
“幼常,你怎么看?”
萧方未道出心中判断,却给了马谡表现的机会。
马谡沉吟良久后,缓缓说道:
“略阳虽乃冀城以北唯一屏障,但曹操应该很清楚,其与我大汉兵力悬殊,光凭区区一座略阳城,绝难挡得住我三十万大军。”
“哪怕他使出这以冰覆城的手段,最多也只能支撑一两个月,待冬去春来冰雪融化之时,略阳城墙依旧要暴露在我汉威炮的轰击之下。”
“到那时,略阳他依旧守不住,九万秦军依旧要遭受大败。”
顿了一顿,马谡接着说道:
“于曹操而言,若真想据守,上上之策便是将兵力收缩至冀城一线,依托渭水为屏障,背靠益州为后盾,来拒挡我军。”
“如此虽胜算不大,却远比北上据守略阳的胜算,要大上许多。”
“只是若曹操若放任我军兵临冀城,则其兵马动向,便将无处遁形,尽皆暴露在我斥侯监视之下。”
“一旦如此,曹操就难以出奇兵以制胜!”
深吸一口气,马谡语气变的笃定起来:
“而在臣看来,曹操想要守住陇西乃至凉州,想要以九万兵马击退我三十万大军,唯一的机会就是出奇兵!”
“故臣推测,曹操所以令这一万兵马佯装主力,据守这略阳城,其用意就是以小股人马牵制吸引我军,却另率主力出奇制胜!”
马谡滔滔不绝,条理清晰,一口气道出了自己的推算。
萧方微微点头,面露赞许。
马谡的推算,正与他所想不谋而合。
或许是经由街亭一役的实战淬炼,马谡现下的智谋眼界,又精进了一层。
众人恍然大悟。
“不错,马幼常分析的极是。”
“于曹操而言,唯有出奇制胜,才是扭转乾坤,以寡敌众的唯一机会!”
法正重重点头,赞同了马谡的推算。
众臣立时一片议论。
明白过来的刘备,脸上蒙上一层阴影,一脸警惕道:
“那依幼常之见,曹军主力现下身在何处,曹操又打算如何出奇制胜?”
“这…”
马谡被问住,面露惭愧:
“恕臣智计浅薄,臣只是推测到曹操可能要出奇制胜,至于曹贼怎么个出奇法,臣一时片刻间却未能想到。”
刘备再看看其余谋臣。
法正,刘晔等人,皆是眉头深锁,显然都未能想破。
刘备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萧方的身上。
萧方的目光却转向了略阳城,望着那一层银色的冰墙,眼神若有所思。
“冰墙,冰墙,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