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的斗志,瞬间为赵云一席振奋人心之言点爆。
凌统,霍峻即刻将号令传下。
蒲坂津内,四万将士们早已是磨拳擦掌,跃跃欲战。
大汉起倾国之兵伐秦的消息,早已天下震动,人尽皆知。
四十万将士们,无不是斗志昂扬,皆盼望着建功立业。
只是开战数月,各条战线都如火如荼,唯有他们这河东军团,却是按兵不动。
大家伙心里边都急啊。
再不出兵,秦国没准转眼就被灭了,到时候友军兄弟们功劳拿到手抽筋,自己都全程打酱油,这不亏大了么。
今日,苦等了一个多月,终于等到了打过黄河,上阵杀敌的机会,这帮虎狼之士们自然是都憋了一股子劲。
过河号令一到,渡头营门大开,数万将士便如出笼的猛兽,一涌而出。
当他们赶到河边时,却都傻了眼。
原本他们以为,河边必已战船云集,水军兄弟们运送他们渡河登陆西岸。
可河边空空荡荡,片筏不见,这怎么过河?
“还傻站着做什么,黄河已经冰封,随老子踏冰过河!”
凌统立马于冰面之上,挥舞着手中长刀,向着众士卒厉喝。
众将士们迷茫的眼神,霎时间为惊喜取代。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寒潮突至,气温骤降,原本水势滔滔的黄河,竟然已经冰封。
河面都冻上了,过河还用得着船吗?
欢呼大叫声骤然响起,四万将士如梦初醒,挥舞着兵器如潮水般冲下河滩,冲上了雪覆的冰面。
黄河天险,就此化为乌有。
四万将士再无需受船筏运送限制,漫空宽阔的冰面,向着对岸的蒲坂关袭卷而去。
三千白马义从,在赵云的统领下,更是一往无前,如一条银色巨龙,穿过茫茫冰原,一马当先扑向对岸。
西岸渡头。
一座规模不足千人的小营,此刻正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大营内,一千余秦军士卒,正缩在帐篷中围炉烤火,骂骂咧咧的抱怨着这骤降的气温。
一座大帐内,梁兴则在喝着煮酒,大口嚼着刚刚蒸好的羊羔。
作为并州一战中,为数不多逃回关中的幸存者,他和李典得到了曹操的信任,被委以镇守蒲坂关的重镇。
李典身为秦国老资历的大将,自然是作为主将,镇守蒲坂关。
梁兴做为副将,则驻守关前渡头小营。
李典当然不指望他和这一千来人,就能抵挡住汉军的来袭,他的任务只是监视对岸汉军动向,一旦发现汉军有集结渡河迹象,即刻向蒲坂关示警。
如此李典就能率一万镇军,及时出关赶赴渡头,对渡河的汉军进行半渡击之。
至于如何判断汉军将大举渡河,其实也简单。
渡河你就要有足够的船筏,而调集船筏是需要时间的,至少也得数日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西岸监视的秦警觉起来,及时向关城内的李典示警。
现如今对岸的蒲坂津空空荡荡,连一张竹筏也没有,由此判断汉军近期之内,并无渡河来攻的可能性。
故而此时的梁兴,才能悠哉的在这大帐之中,喝酒吃肉,享受难得的轻松快活。
“还好这次是守蒲坂关,终于不用再身处险境,并州之战我死里逃生,也该轮我享受享受了…”
梁兴口中感慨庆幸,又割下一片香喷喷的羊肉,就要往嘴里塞。
突然。
帐帘掀起,一卒狂奔而入扑倒在地,大叫:
“梁将军,大事不好,汉…汉军好象杀过来啊!”
梁兴吓了一跳,手中羊肉吧嗒掉在了地上,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对岸汉军连只竹筏也没有,怎么可能突然杀过来?”
梁指怒目圆睁,冲着士卒质问。
“梁将军,汉军是…黄河冻…冰…冰…”
士卒慌到语无伦次,一时片刻间也说不清楚。
梁兴也顾不得听他解释,抄起兵器几步冲出了大帐之外。
一股凛烈的寒风,夹杂着纷飞的雪花,扑面而来,狠狠的打在了他脸上。
梁兴打了个哆嗦,立时被刺骨的寒气包裹。
他此时才惊讶的发现,自己躲在帐中喝酒吃肉大半天,外面的气温比昨日又降了许多。
仅仅一夜之间,暖冬就变成了寒冬。
“汉军杀过来了!”
“骑兵,是白马义从,是那个赵云!”
“梁将军呢,快去禀报梁将军~~”
士卒们惊恐失措的尖叫声,将梁兴从失神中唤醒。
举目一望,梁兴倒吸一口凉气,一张脸凝固在了愕然恐慌一瞬。
数千白色的骑兵,正飞驰如风,踏着河面狂奔而来,已然逼近了渡头不足七十步。
梁兴眼珠爆睁,惊恐到还以为见了鬼。
汉军这是成了天兵天将吗,竟然能踏着黄河,如履平地而来?
梁兴急是揉了揉眼睛,再次细细看去。
身形剧烈一颤,蓦然间惊醒。
黄河竟已冰封!
就在他躲在帐中享受的短短一天时间,黄河竟已全面冰封,化为一片冰原。
汉军的白马义从,正是踏冰而来!
“不好!汉军这是要趁着河面冰封,趁势踏冰过河,突袭我蒲坂关!”
梁兴幡然惊醒,急是挥刀大叫:
“快,全军列阵河滩,给我放箭,阻挡汉军!”
“速速派人去向李将军示警,叫他速率大军前来拒敌——”
千余秦军士卒,尽皆被驱赶出了温暖的帐篷,哆哆嗦嗦的忍着严寒,抄起兵器往河滩仓促结阵。
零零散散的利箭呼啸而去,向着冰面上的白马义射去。
白马义从无一人中箭。
奔行于前的赵云,龙胆枪一指:
“白马义从听令,给我骑射杀敌!”
三千弓马娴熟的骑士,即刻弯弓搭箭,朝着渡头秦军一顿乱射。
三千支利箭腾空而起,穿破风雪,眨眼间倾泄在了渡头上空。
“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数十名秦卒立时中箭,倒在了雪地之中。
梁兴匆忙舞刀,勉强挡开了袭来利箭,抬头再看之时,白马义从已冲近了三十余步。
“晚了,晚了,挡不住了!”
梁兴心凉了半截,摇头一声无奈的叹息。
汉军踏冰而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又来的是骑兵,光靠他这一千兵马,怎么可能挡得住?
莫说是他这一千兵马,就算是李典尽率一万五千守军前来,仓促间也不可能挡得住三千铁骑的来袭。
还是天下精锐的白马义从!
“我这条命好容易从并州逃出来,岂能折在这里?”
“天子啊,非是我梁兴不能死战,是谁也没防备到,黄河会突然冰封啊!”
梁兴一声苦叹后,再不敢犹豫,拨马转身大叫:
“撤退,全军弃守渡头,给我撤回蒲坂关~~”
号令未出声,梁兴已夺路而逃。
一千秦军士卒立时土崩瓦解,如溃巢的蝼蚁一般,望风而逃。
渡头失守。
片刻后,赵云一马当先,第一个踏上西岸,冲入了秦营渡头。
手中龙胆枪轰刺而将,将那根高悬着“秦”字旗的旗杆应声轰断。
秦旗落,一面汉军旋即高高升起。
白马义蜂拥冲入渡头,杀向了溃散逃离的秦卒。
不多时,数以万计的后续汉军步卒,则如潮水一般漫过冰面,争先恐后的涌上了黄河西岸。
凌统立马渡头,远远望去,只见蒲坂城已近在眼前。
关城上还一片安静,显然守将李典还未觉察到,汉军已踏冰过河,杀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速速向陛下报捷,就说我们已成功登上西岸,请陛下速率主力前来会合。”
“还有,传令后军,将汉威炮尽快拖至西岸,吾要在三日之内,轰破蒲坂关!”
凌统挥舞着手中长刀,连下数道号令。
蒲坂关之中,毕竟还有一万五千秦军,还有李典这员经验丰富的秦军宿将。
踏冰过河只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还有更重要的第二步,便是攻破蒲坂关。
故刘备在萧方的提议下,令他在蒲坂津内,不动声色的先行打造百余座汉威炮作为备用。
汉威炮体型巨大,哪怕是以楼船都无法运至西岸,但现在却不同了。
黄河已冰封。
人马可踏冰过河,汉威炮亦可在骡马的拖运下,穿越冰原直抵西岸蒲坂关下。
号令传下,登岸的汉军将士们,士气高昂,继续向着蒲坂关卷涌而去。
此刻,蒲坂关内。
李典正策马狂奔,风急火燎原的向着关城奔去。
城中已是鸣锣声大作,上万秦军被迫被驱离火炉,向着关城集结而去。
“今年明明是一场暖冬,为何一夜之间就气温骤降,黄河冰封?”
“该死啊,我怎么就忘了,黄河一冰封,汉军就能踏冰过河,黄河天险便形同虚设了。”
“我应该昨日就派兵马去凿碎冰面,以防汉军踏冰过河才是。”
“希望这只是汉军小股兵马来袭,我大军一到,应该能将他们击退,到时再凿穿冰面,应该还能亡羊补牢…”
李典心中思绪翻滚,暗暗捏了一把汗,狠抽了几下马鞭。
前方城门已到,李典急是登上城楼,先远远扫望渡头战事。
登上城楼,举目俯瞰瞬间,李典倒吸一口凉气,身形僵硬成冰。
渡头的千余秦军已然溃散,正向关城慌逃而来。
数千汉军骑兵已攻占渡头,将“汉”字旗升起在渡头之上。
更远的黄河冰面上,无边无际的汉军士卒,正如潮水般漫过冰面,涌上岸滩。
这哪里是小股汉军来袭,分明是汉军的四万河东军团全师而来!
“大事不妙!”
李典脑海中,如惊雷般轰闪出了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