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到了临县的老林子里去伐木,忽得就听见了一阵啼哭声。”“循着哭声,我找到了这个孩子。”
“那个时候啊,他才这么点大。”
说话间,赵木匠双手比划了一下,约莫也就半个枕头的大小。
“这孩子遭人丢了,我老赵家也无后,我索性就把他的带回来当孙儿养了起来。”
“话说这孩子也跟咱也有缘,开口叫得第一句话,不是娘,而是爷。”
“咱家是做木材生意的,我就给他取名为赵金,金克木,也算是希望他将来在木活上的造诣,能超过我。”
“顾先生,你说这算不算是上天赠予我们一家的缘份?”
顾宁安颔首道:“是,还是一个极大的善缘……你老赵家的手艺,也可以说是后继有人了。”
“是啊。”赵木匠端起酒杯道:“顾先生日后可要多照顾照顾咱的生意啊。”
顾宁安举杯笑道:“成,顾某钱虽不多,但二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哈哈哈~”赵木匠一口饮尽杯中烈酒:“这酒是那定制谜门的魏老弟酿的吧,他当时也送了我一小坛。”
“这酒够劲儿!”
顾宁安笑道:“就是他酿的,酒名万年醇。”
“万年醇~”
赵木匠咂咂嘴:“好名字!”
“哎,对了!”
“顾先生最近可有木器所需?”
“那块金丝楠木可是甚好,要不给先生做把椅子?”
“别!”顾宁安摇头笑道:“金灿灿的椅子坐着晃眼。”
闻言,赵木匠顿了顿道:“那好像确实不太符合先生的气质。”
“先生,那把雷击木所制的木剑可还趁手?”
“都没见你带过。”
嗡!
红尘剑发出一阵剑鸣!
自赵木匠身侧凭空浮现!
“嚯!”
“吓老子一跳!”
赵木匠打了个激灵,随即握住了红尘剑,仔细打量了起来。
此剑出自他手,其上每一寸细节他都是清清楚楚。
可此番入手之后,他却从剑身上感受大了一股沉重古朴的韵味,这并非是眼睛看到的,而是心感受到的。
“顾先生,这剑经你一用之后,有些不一样了,但老夫说不出来是是什么感觉。”说话间,赵木匠将红尘剑递还了回去。
顾宁安接过红尘剑,笑道:“此剑出自红尘,自红尘间淬炼,自然就多了一丝人气,一丝红尘烟火气。”
“顾某也为其取名红尘剑。”
“红尘剑!”
“好名字!”
赵木匠哈哈一笑:“顾先生可有用其斩妖除魔?”
“妖魔倒是未斩。”顾宁安指了指天:“倒是除了一位天上仙。”
“天上仙!”赵木匠凑上前,好奇道:“这天上真有仙人?”
顾宁安道:“也不算是仙吧,不过时修行得早一些,修行得久一些的修士,他们瞧不上天下人,自诩为仙罢了。”
“那他们一定是恶事做尽,不然顾先生定然也不会出手。”赵木匠一脸认真的说道。
顾宁安笑问道:“奴役众生,妄求长生,这些天上仙呐,留着无用。”
“奴役众生?”
“这不是仙,这是魔吧?”
赵木匠皱眉道。
顾宁安饮酒笑道:“仙魔不过一个称呼罢了,修魔之辈,也不一定是坏的。”
“噢……”赵木匠若有所思的说道:“先生可把天上仙杀尽?”
顾宁安摇头:“费了二十余年,只杀了一个,而且顾某好像还被算计了……至今也未想明白该如何解。”
“先生都被算计了!”
赵木匠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他来说,顾宁安就是无所不能的谪仙人,如今对放都被算计了,可见那天外仙该是有多难对付!
“顾先生,咱能帮到你不?”说完这句话,赵木匠就意识到自己在说胡话了。
他一个糟老头子,谈何帮上一位仙?
顾宁安扬了扬手中剑:“你已经帮到过我了。”
“嗯?”赵木匠讪笑道:“此剑若非在顾先生手中,恐怕杀只鸡都费劲。”
红尘剑发出一声抗议:“嗡!”
“哎!”赵木匠摆手道:“咋,我刚造你出来的时候,你确实杀鸡费劲吧。”
红尘剑:???
顾宁安收起跃跃欲试想要的“杀鸡”给赵木匠看看的红尘剑,笑道:“所谓天上仙,已修之道之尽头,掌控道之本源,唯有红尘可磨灭。”
“若人人可掌红尘之剑,那天上仙即使修为再强,也不敢奴役天下人。”
说完这句话,顾宁安神色一怔,脑海中忽得闪过“道途”道途,似乎便是为了让天下人,皆可执掌红尘之刃,反抗之刃……
“顾先生?”赵木匠低声唤了一句,见对方回过神来,便是举杯道:“顾先生,不管如何,咱都认为你一定能杀光那些邪魔外道。”
“咱就借这酒,预祝您成功!”
顾宁安端杯笑道:“借赵老吉言。”
“嘶~这酒是真烈!”赵木匠放下酒杯:“先生吃菜,菜还不老少呢!”
顾宁安颔首:“好。”
老友相见,分外怀念,二人觥筹交错,把酒忆当年。
待时至申时三刻,美酒佳肴尽入腹。
脸色通红的赵木匠忽得一拍桌子:“有了!”
顾宁安笑道:“怎么了?”
“有感觉了!”赵木匠起身道:“上回做红尘剑时的感觉回来了!”
“顾先生,我想去器房!”
顾宁安颔首道:“成,正好酒足饭饱,你便去吧。”
“那我不送先生了,先生慢走!”言罢,赵木匠便火急火燎的跑出了屋子,一头钻进了自己木器房内。
而顾宁安则是笑了笑,随即起身走出堂屋,来到了木匠铺内。
“顾先生,铺外树荫下,有个姑娘等您两个时辰了……我说您在吃饭,她就让我别知会您,独自等在外头。”性格较为内敛的赵金说话也是闷闷的。
循着其所指的方向看去,顾宁安瞧见了一袭浅红色长裙,坐在树荫下出神的郑晗瑞。
“我知道了,多谢,回见。”
“先生慢走。”应了一声,赵金没有多看顾宁安,而是继续低头做起了木工,似乎在他眼里,做木活才是最能让他提得起兴趣的事情。
院外树荫底下,郑晗瑞手里捏着一片落叶,不知再想些什么。
直到余光中多出了一抹月牙白。
她才是恍惚间抬起头来:“顾先生!”
顾宁安笑道:“不是定好了时间吗?怎得那么早就来等着了?”
闻言,站起身来的郑晗瑞笑应道:“也没有很早,只是也无事,就早些来等着,免得让先生等了。”
顾宁安颔首:“今儿个去哪儿?”
郑晗瑞美眸忽闪:“去我家。”
顾宁安:“嗯?”
“我爹娘收到了你送的酒水,非要请你吃顿饭……”郑晗瑞顿了顿继续道:“先生,你还吃得下吗?”
顾宁安笑了笑:“吃得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