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道士下山
梦醉听完半日小曲,眼见天色渐晚,才收拾回家。
可苦了那白衣女子,弹奏半日琴曲小调,指尖都勒出了血痕。
这男子也属实奇特,逛花楼不就地歇下,还要匆忙回家,这叫她的面子往哪搁,到时出去指定得被小姐妹们笑死。
白衣女子坐在镜子前面,仔细打量着妆容,自言自语道:“我也还没到容颜衰退的时候,怎么留不住客人了?唉π_π……”
“什么,你是说这小子听完曲子就走了?!”吴王被震惊得一塌糊涂。
“走了就走了呗,你冲我吼什么?”红袖招的老鸨用手帕擦了擦脸上喷溅而来的口水,没好气地捶了吴王一下。
吴王一把抓住老鸨的手腕,还恬不知耻地不停傻笑道:“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亏待我这位兄弟了。”
老鸨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奴家哪敢亏待吴王大人您的兄弟啊,我给他安排的可是我们这的头牌,白姑娘您见过吧,这还瞧不上,那眼界该要有多高。”
“白丫头啊,长得确实漂亮,说话也好听,这该是那小子没有这个福分了。”
吴王说罢欲走,老鸨横身挡在了他的前头。
“干嘛?”
老鸨手掌一摊,柳眉倒竖道:“你又想白嫖,你自己白嫖也就算了,还带着你的那帮兄弟一起白嫖,你叫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可怎么活嘛!”
吴王一副无赖德行,两手摊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摆烂模样道:“你爱怎么活怎么活,我长这么大逛花楼就没给过钱的,你要是再拦着我,我可要叫人了!”
见吴王白嫖竟还如此理直气壮,老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吴王身上砸,没砸几下吴王就逃了出来,走下了楼,都还隐隐可以听见老鸨歇斯底里的怒吼:“霍青!你这老不死的,下次再敢带人来我的红袖招白嫖,老娘非得打断你的腿!”
吴王左右皆是习以为常,跟着一起抱头鼠窜,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把帐给平了的。
与此同时,宰相也一直关注着此事,得到消息的司空少衫大为震惊,这人逛青楼就只是为了听曲,他是无法想象的。
他虽未去过红袖招,却也时常伙同一众绿林学子流连于教坊司中,他自诩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可几年下来,也与多位花魁有所沾染。
当然他自己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的,这在他们这些膏粱子弟的眼中反倒是不可多得的荣耀。
红袖招与教坊司不同,红袖招是民营产业,依靠民营资本起家,却能做到与教坊司这种国营企业比肩,那起实力一定是比教坊司要更强一些的。
梦醉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要守身如玉,看来他是所图不小啊!
司空宰相的关注点就要与司空少衫不同,他可不管梦醉的私生活如何,他在乎的唯有梦醉与吴王之间的利益关系,梦醉与吴王关系暧昧对他很是不利,他的计划也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
“少衫,吴王归朝已久,却久不上朝想来应是有所图谋,梦醉是个人才,可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这朝堂上就容不下他。不过这些天也先不要逼得太紧,再过几天就是陛下的加冠祭典,吴王届时也定会到场,待到那时再让他做出选择。顺则加官进爵,逆则粉身碎骨。”
司空少衫闻言大喜,他早便视梦醉为眼中之钉,并非嫉妒其才华,主要是少帝对待梦醉的态度实在太过特殊,特殊到让他冥冥中产生了些许危机感,如今看着梦醉正一步步走向死亡,这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畅快。
“父亲大人,就孩儿所知,陛下对梦醉极为看重,想要除掉梦醉怕不是一件易事。”
司空宰相眯着眼睛,瞥了司空少衫一眼,言语中情感隐晦:“为父可没说过要除掉梦醉,你对这个梦醉恶意很深?”
司空少衫赶忙解释:“父亲多虑了,孩儿只是觉得做事总要做好规划,既然已经想好了动手,总得为自己规划好后路吧。”
司空宰相没来由地浅笑一声,压低声线阴恻恻地说道:“由我们自己除掉梦醉是最坏的结果,若是梦醉不与我等作对。留下他,也未尝不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像他这样的人是活不久的。何须我们动手,自会有人来收拾他。”
司空少衫皱眉追问:“可是有着陛下看护,除了我等,还有何人敢与之为敌?”
司空宰相对于儿子提出这样愚蠢的问题很不满意,颇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为父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会对这个梦醉刮目相看,但从长远利益出发,二人必定分道扬镳!”
“这是为何?”
司空宰相不再解释,只是说:“你就好好看着吧,当今局势只有自己去感悟,才能有大收获,成天等着为父给你喂饭,吃胖了也没有实力。”
皇宫内,少帝本是开开心心地和皇后下着棋,还在因为早朝时的表现而沾沾自喜,可忽然传来梦醉进入红袖招的消息,让她瞬间暴怒地掀翻了棋盘。
皇后见状则是不慌不忙地将前来报信的张让遣走,并命令房内侍女门外伺候。
“陛下,何事突然暴怒啊?”皇后捂嘴娇笑不止,坐在生气的少帝对面丝毫没有畏惧,反倒还要出言调笑。
“男人吃花酒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况且人家梦大人也还没做什么,陛下怎么就沉不住气了,昨个儿还说本宫小心眼是妒妇,今个儿自己就当起了小媳妇,也不觉得臊得慌!”
少帝重重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俨然已在暴走边沿徘徊。
“皇后的胆子是和你的父王一般大,没看到孤正在气头上,还敢出言挑衅,是真不怕孤废了你!”
哪知皇后非但没有因此有所收敛,更是当面肆无忌惮的捧腹大笑,没给少帝留下一点情面:“陛下要废了本宫,本宫可是求之不得,每天困在这深宫院内,就和那罚坐尼姑庵的臭尼姑一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少帝心中的火苗一下就被这话给掐灭了,神情低落,眼中有些黯然:“爱妃,是孤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皇后才以为是少帝良心发现,想说两句软话安慰一下,可就听见少帝继续说道:“爱妃若是觉得宫里待厌了,后山上的尼姑庵还在招人,要不要孤替你引荐一番!”
皇后顿时脸色一垮,撅着嘴推搡了少帝一下,愤愤然道:“亏得本宫还在为你的终身大事想办法,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没良心的,作为惩罚,本宫刚想出的好点子就不和你说了!”
“什么点子?”少帝赶忙追问。
皇后搞怪一笑,置若罔闻。
少帝大概是已经从皇后的笑容中得到了答案,赶紧追问道:“孤的好皇后有什么好点子说出来分享一下嘛!皇后冰雪聪明,天资聪颖,这好点子憋在心里不是暴殄天物了吗?孤的好姐妹你就说说嘛!”
皇后满脸笑容地抚摸着少帝的头顶,好看的眼角不断闪烁着诡计得逞的奸诈:“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条件待会再说,先说点子吧。梦大人现在闲坐空职,陛下可以随便找个由头,将他调至近身工作,相处日久,自然会有更深的感情,到时不管是吴王,还是司空宰相,再要挖陛下墙角都会是难上加难。”
少帝微微蹙眉:“这个孤早有打算,孤之所以要将司空少衫遣走,就是为了给梦醉腾位置,若只是这个点子的话,刚才的约定可不做数哦。”
皇后嫌弃地撇了撇嘴:“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你以为本宫会开出什么条件,说到底还不是在为陛下着想。”
“爱妃此言何意?”
“陛下不是说您已经和梦大人有过一段来往,而且后来还是您甩了他,这个身份您不好好的利用一下,不是白瞎了那么多天的眼泪吗?”
“说好了那事不准再提的!”少帝面色通红,显得有些窘迫。
“什么事?本宫可不知道。”
“你就直说吧!孤该做些什么?你又想要些什么?”
“本宫自然都是为了您好,本宫只是要您以尧梦的身份带着本公子出去溜达一趟,具体细节,等到了时候自然会给您提点。”
少帝摸着下巴一阵思量,恶狠狠地盯着皇后道:“你就这么信不过孤?”
皇后笑了,笑得格外狡黠:“陛下是个什么人品,这后宫之中何人不知,妾身不使些手段,被吃干抹净都没人知道。”
“孤这后宫之中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吗?!”少帝咬牙切齿道。
皇后挑眉思索:“是吗?本宫看马上又要多一位小兄弟了呢!”
紫薇山下,两个小道士提剑下山,走在前面的面容姣好,一蹦一跳没个正形,跟在后面的面容俊朗,唯唯诺诺怂得不行。
前面的小道士咿呀怪叫:“哇呀呀,总算是可以下山了,该死的三个老头,成天提防着小爷,生怕小爷给跑了,真到了小爷出山的时候,也没见一个愿意出来送行的,一点牌面都没有,等我找到了我的梦哥哥,一定得叫梦哥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后面的小道士怀中抱着两柄道剑,弱弱的说道:“荣儿姐姐,我们这次下山是要去南蛮斩杀红鬼的,路上可不会经过京城,这次应该是见不到梦大哥了。”
“路过哪里还要你说!我偷偷去了,谁又知道!”
后面的小道士默默举起手中宝剑:“荣儿姐姐,您契约的这柄道剑可是镇宗至宝,上面一定有着宗门定位,我们应该是真去不成了。”
“你别跟我一口一个荣儿姐姐地叫,听着跟个娘炮似的,出来了你就继续叫我老大,我看有哪个敢不服的!”前面的小道士听着很不高兴,看向后面小道士的怀中道剑眼神微眯,当即一把夺过,冲着一旁的污水沟里丢去。
“你看!这不就好了,做事多动动脑子,你那柄破剑有没有定位符箓,有的话小爷一并给你解决了!”
后面的小道士连忙将道剑藏在了怀中,球大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前面的小道士傲娇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向着京城方向走去,口中喃喃自语道:“我的爹娘也不知是怎么当的,长了这么大,居然没看出我是个女孩,要说我是女孩的话,那和梦哥哥指腹为婚的婚约,是不是也该要作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