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在台下静静看着,有了姜尚真珠玉在前,以及和朱灵儿这位筑基期的“大高手”交手过后,台上众人的手段就显得乏善可陈了,一天看下来也就三人还能引起他的注意,其中一人便是一同上山的那个小胖子。
小胖子姓黄名硕,似乎人缘非常不错,上台之时底下有不少人为他助威。黄硕手持一对青铜锏,身上套着不知从哪弄来的金丝银甲,微胖的身材将甲胄撑得鼓鼓胀胀,颇有些像年画上的门神。
不过他竟是罕见的 “天雷法体”,对战之时身上电弧缭绕,一道一道拇指粗细的紫色雷霆将对面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不一会便满脸焦黑的被打到台下。
另一人是位名为苏天启的翩翩贵公子,身穿月白长袍,上有金丝所绣花鸟,星眉剑目,看起来华贵而出尘。
此人手持一把山水折扇,扇动之间有风雷涌出,威能颇大;身上华服似乎也是一件品质不低的法器,任你神通法器皆被挡在三尺之外不得近身,其对手没坚持几个回合便被一扇子扇飞了。
最后一人是名面容刚毅的女子,名叫叶玲珑。
此人凭借一身登峰造极的世俗武艺在对方还在施法时便欺身进来,一个照面便将对手打晕在台上。当然,若是遇上拥有两三件法器的世家弟子,此法就难以奏效了。
第二日午时不到,台上就站着一个高瘦的身影,看起来仿佛胜券在握。
姜尚真宣布开始之后,元清才施施然登台。
互相见礼之后,只听对面说道:“元师弟,你修为不过练气八层,师兄劝你还是弃权认输吧,免得一会动手起来,失手误伤。”
台下之人见元清只有练气七八层的修为也是议论四起“如此修为就参加大比未免太心急了些”,“就算要长见识也不必上台,私下里找师兄弟切磋不是更为妥当”,甚至姜尚真都出言劝了几句:“元师弟,修为不足万不可逞一时之强。”
元清对台下议论充耳不闻,对姜尚真相劝不过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还请张师兄手下留情了。”
张瑞听到这淡淡的语气,似乎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眼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挥手便是三个火球呼啸而来,随后召出一对短棍,手掐灵诀,短棍在半空溜溜一转便生出重重棍影,气势汹汹的紧随其后。
元清只是身形微动便让诸多攻击落了空,几个闪动便欺身近前。张瑞见状一声冷哼,手持短棍,掌心红光隐隐,棍身顿时黄芒大盛,两道比方才更粗三分的棍影向着元清劈头盖脸的砸下。
似是有风吹过,棍影如砂砾般随风飘散,张瑞也如遭重击倒飞出去,正想挣扎起身,却见一柄翠绿木剑架在自己肩上,耳边传来元清淡淡的声音:“张师兄,你输了。”
场下一片哗然,姜尚真也颇感意外的宣布:“元清,胜!”
元清走下台,脸上依旧是无悲无喜的淡然表情,寻了个僻静地方静坐准备观战,附近弟子皆惊疑地对他上下打量。
张瑞下台之后便匆匆离去,眼中满是惊恐神色。
接下来的几场比斗几乎都是一边倒的形势,世家弟子凭借法器之利轻而易举地将凡俗弟子打的毫无招架之力,除了一名叫冷岩的少年。
冷岩是当年三个武服孩童中的为首之人,其所用武功招式似与冯西风同出一脉,对五行法术的浸淫程度却比他深不少。
利用木火相生配合排云掌势轻松破去对手上品法器,随后一掌将其打出场外,全程连法器都没有动用。
第三日元清的对手名叫赵东燕,应是看了元清昨日表现,对战之时立刻往身上拍了一张水蓝色的符箓,一层蓝色护罩瞬间将其护住,而后祭出一座金光灿灿的玲珑宝塔,塔底发出一束金光,瞬间将元清定在原地,接着塔身就以泰山压顶之势砸来。
元清被定住身形后不慌不忙的取出灵木剑,随手一划,金光如锦缎一般被撕出一个大口子,人影一闪出来后又是一剑,银色剑气汹涌将玲珑塔劈的灵光暗淡,与赵东燕的心神联系都被一同斩断。
赵东燕慌忙取出一柄火红的飞剑法器,尚未来得及催动对敌,就见一轮银色弯月斩在护罩上,不过一息的功夫,银月便穿透护罩贴着身体右侧飞过,其中所藏凌厉剑气直刺入骨,遍体生寒。
护罩还原为灵符飘落在地,元清淡淡的声音传来:“赵师兄,可要再战?”
赵东燕闻言顿时一激灵,急忙恭声说道:“元师兄剑术犀利,赵某自认远远不及,甘愿认输!”说完收起法器符箓就下台去了。
元清也收剑下台,台下观战之人皆噤若寒蝉,苏天启等选手面色凝重,甚至姜尚真再看向元清之时都带了些尊敬之意。
“徐师兄,此子全力施为之下,就算比不得筑基期修士一击,但也相差不多了吧?”坐在徐景天身边的那位领事房的白发老者问道。
“不错。剑修一脉果然杀力无双。”徐景天微微点头说道。
元清之后是两位女修的较量,一者名为苏子怡,身穿靛蓝宫装,头戴金钗,眼含秋波,面似桃花;一者名为李玉,身穿碧色绣花长裙,一副小家碧玉模样。
比试刚开始,李玉竟主动认输退场,看苏子怡神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台下弟子议论纷纷,少数知情者却缄口不言。
很快第三日比试便结束,晋级六强者有:黄硕、苏天启、冷岩、元清、叶玲珑、苏子怡,六人当即抽签以定对战次序。元清对苏子怡排第一场,苏天启对黄硕排第二场,冷岩对叶玲珑排第三场。
结果出来后苏子怡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元清几遍,轻哼一声,这才离去。元清只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回到竹屋。
次日午时,元清到广场时众人齐齐看向他,目光之中不解有之,崇拜有之,敬畏有之,嫉恨有之。
元清没料到这等场面,愣了一下,随即拱手一礼,众人见状急忙还礼。
上得擂台,见另一边苏天启和苏子怡还在台下说着什么,只是苏子怡面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待到姜尚真上台后,苏子怡这才上台,满是轻蔑不屑的看向元清。
随着一声“开始”,苏子怡立刻往身上拍了两张符箓,其中一张元清认识,正是金刚符;另一张青翠欲滴,想来也非凡品,两层护罩瞬间将其护的严严实实。
随后此女竟在原地盘膝坐下,取出一只玄黑戒尺,掐诀念咒,身上灵光闪烁。
元清正打算出剑破其灵符,忽然察觉到一阵强大灵压自黑尺上升起,并且越来越盛。只见黑尺腾空而起,其上浮现出一个丈许长,三尺宽的尺影,略一停顿,便携雷霆之势向元清当头拍下。
元清顾不得其他,凝神聚意,灵木剑凌空而起,一层银色的丈二剑影包裹其上,剑指一点,灵剑破空而去,直冲黑尺。
两者相遇,先是一声巨响,接着爆发一阵气浪,台下修为不足者被气浪扫过都后退数步,再抬头已是满脸骇然之色。
台上剑影尺影交击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一时间僵持不下。
元清见状轻叹一声,随即身上银光暴起,空中剑影更暴涨两分,只听见一声闷响,巨剑穿透尺影,黑尺掉在地上弹了两下便再无反应。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苏子怡一口鲜血喷出,随后顾不得伤势,急忙拿出一红一蓝两块石头握在手中,眼睛死死地盯着银色巨剑。
巨剑去势不停,直奔苏子怡而来,两层护罩如同纸糊一般被一划而开,而后剑影消散,一柄三尺木剑停在其头顶三寸处。
元清走到苏子怡身前淡淡问道:“你可认输?”
苏子怡嘴角带血却笑着说道:“元清你不能杀我,也不能胜我!我是苏家嫡长孙女,是老祖的亲骨血,你若此刻认输,我可向家中长辈举荐,凭你这一身剑术在苏家,一个客卿的身份是绰绰有余,到时有我苏家相助,筑基结丹也非不可能,你……”还没说完便被元清弹出一道剑风打出擂台,摔在地上。
周围很快有人将她扶起,只见其发髻散落,衣衫不整,极为狼狈。
“元清,阻道之仇不共戴天!你给我等着!”说完甩开众人,转身就走。临走时又回头看了元清一眼,里面满是怨毒。
元清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只在其最后一句是微微皱眉。
正要下去,苏天启却上台来至近前,拱手说道:“舍妹年幼,加上家中骄横惯了,口出妄言,有失仪度,还请元兄见谅。”
“苏兄言重了,不过同门较技,元某自不会放在心上。”说完微微拱手便下台去。
苏天启欲言又止,深深看了元清背影一眼转身下台去了。
众弟子看向元清的眼神早已满是敬畏,见他走来纷纷主动避让,躬身行礼口称“元师兄”。
元清也十分和善的一一回礼,脚步不停直奔后山。
“此子很不错。”徐景天自语一声,眼中满是欣慰。
回到竹屋后元清将灵木剑取出,只见剑身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表面被一层淡不可察的银芒裹住。银芒消散,随着一声脆响,灵剑化为木屑簌簌而下。
“唉……”一声轻叹后,元清拂袖将木屑扫出屋外,随后入了定境。
大比最后一日,台上站着三人,分别是元清、苏天启和冷岩。
姜尚真拿着竹筒上来正要抽签,苏天启突然说道:“姜师兄,不必抽签了。苏某自认我二人对上元师兄皆毫无胜算,不知冷兄以为然否?”说完看向冷岩。
元清听后表面波澜不惊,一副早已知晓的样子,内心却满是狐疑,不知这苏天启要做什么。
冷岩闻言一怔,思量了片刻,随即爽快的点了头。苏天启接着说:“头名自然是元师兄的,至于这第二名,冷师弟,你若肯主动认输,苏某承诺筑基有成必定全力助你。”
冷岩冷笑道:“哼,空口无凭,如何取信于人?况且你何以断定冷某就输定了?”
苏天启微微一笑,取出一张青翠欲滴的符箓和苏子怡昨日所用黑尺说道:“符名生息,属初阶上品符;尺名玄,属极品法器。冷兄若是自负能以一把低阶魔刃短时间内破开此符让苏某来不及祭出玄尺,大可放手一试。”
冷岩目光闪动,正思量间,一面金光闪过,抓到手中乃是一面金木令牌,上用大篆刻着一个“苏”字。
“这是我苏家客卿令牌,另外冷兄若是答应,这张生息符也一并奉上。冷兄年纪尚轻,有了此符想必即便下届大比只要不遇上元兄这等人物,头名当是囊中之物。届时也无需苏家相助,冷兄自可筑基。冷兄以为如何?”
冷岩拿着令牌端详了片刻,随后将其收起,接着拱手对姜尚真说道:“弟子弃权。”
苏天启满意一笑,伸手一托,符箓轻飘飘的飞向冷岩。冷岩将符箓收好,向着苏天启略一拱手便下台离去。
苏天启朝着姜尚真微微点头,后者上前宣布道:“元清头名,苏天启次之。”
徐景天飘然而下,抬手一人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正是筑基丹。苏天启将盒子收好便施礼告退,随众弟子一同离去。
“元清,你很不错,没有辜负你爷爷的一番心血。”徐景天倍感欣慰的说道。
“徐师兄谬赞了,这几年多谢师兄照顾。”元清恭敬的回道
徐景天摆摆手:“我并未做什么,这全然是你刻苦修行所得。你可想好何时出发?”
“弟子孑然一身,随时可以。”
“你也不用太过急躁,这样吧,三日后去藏经阁寻我,筑基绝非易事,这几日你且调整好身心。”
“多谢师兄提点。若无他事,弟子先行告退。”
“去吧。”
......
三日后,元清和徐景天站在藏经阁前。徐景天挥手放出灵舟,两人先后上船,飞舟灵光一起,化为一道褐色长虹转眼消失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