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道人离开主殿后,就回到了自己的草屋。
多年来,青云门门主忘情便一直居住在这里。
即使是闭关,也不会选择其他的地方。
她修的是太上忘情道。
“忘情之道”是一种“心念”,一种修心的“境界”,是由心念所成为的“道”。
忘情不是漠然无心,而是情种于心、
却不困于情,不乱于心,不执于念。
她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对不起自己的弟子,对不起为了青云门,为了天下苍生付出一切的李玄霄。
只是,她必须这么做。
修为被废,身染魔魂。
偏偏己身还能影响整个青云门的气运所在,这样的人留不得。
为了青云门,她不得不默许了执法长老所设之局。
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一旦这样做了,李玄霄不仅要被逐出师门,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忘情道长闭上眼睛,只能待到他寿元耗尽,再为他正名了。
........
通天峰。
高耸入云,直插云霄,是世间的奇观之一。
它屹立在大地之上,仿佛在向天空挑战。
站在通天峰脚下,人们会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整座山峰都在向你倾倒。
山顶处云雾缭绕,一座远离山峰中殿的木屋内。
李玄霄仔细将屋子里收拾干净。
几年前,他修为恢复无望,就搬到了这里。
平日里负责一些通天峰的后勤事务。
四年前,也不知道怎么了。
宗门谣言四起,说自己是不祥之人。
凡是自己经手的东西,都被视为不祥之物。
后来四名通天峰内门弟子下山历练惨死,将此事推向了**。
再后来,宗门便不让他做事了。
李玄霄干脆就不怎么出门了,省的招人非议。
平日里在木屋周围种种菜,养养花。
说好听一些叫陶冶情操,难听点叫混吃等死。
三十年前的李玄霄,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一步。
三十年前,他是天之骄子。
十岁入山门,拜师,十一岁握剑。
十三岁同境无敌,十八岁提剑扫荡妖魔。
二十三岁傲立群雄......
别人修行如登天之路,难上加难。
自己却如履平地,还是骑着八匹快马。
仔细一看,那八匹快马各个还长着翅膀。
而后举世伐魔,也唯有他能与得道的魔教教皇一战。
只是小说的故事会停留在胜利那一刻,但这是人生。
李玄霄走出木屋,抬起头看着阳光。
阳光明媚而温暖,似乎可以闻到阳光的味道,那是一种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
他伸出双手,想要抓住那明媚的阳光。
仿佛阳光可以带给他一些温暖,一些希望。
他的手指微微弯曲,好像要把一切都抓在手中,但是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抓住。
阳光从他的指缝中溜走,就像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已经离他而去。
...........
青云门,山脚下。
十来名青云门弟子,此刻都望着山路的尽头。
一位脸蛋娇俏,身穿粉衣的女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满是烦躁。
这些弟子都是青云门通天峰的弟子,通天峰峰主乃是忘情道人。
忘情道人接任山门门主后。
通天峰大弟子李玄霄代领峰主之事,而眼下这几位通天峰的弟子几乎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宁师妹,你身体不好,前些日子受了伤,不如就先回去吧。”一位师兄看了一眼脸蛋娇俏的粉衣女子。
“算了吧,师兄昔日待我不薄,今日要离开师门,我怎能不送送师兄。”
粉衣女子名唤宁颖,是通天峰的小师妹。
当初依靠着家中资源,以及自身天赋勉强入了通天峰。
三十年前,李玄霄还没成为废人的时候,就爱粘着对方。
因此得了个跟屁虫的外号。
她倒也不在乎,一口一个大师兄叫着。
那时候,她年纪小,刚到李玄霄膝盖高,长得还可爱。
李玄霄对于这个年纪最小的师妹也颇为照顾。
修为被废的最开始几年间,宁颖待李玄霄还是一如往常。
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便与其疏远了。
偶尔见面也会打个招呼,但也仅此而已了。
其实又何止是她如此.....
宁颖看了一眼大师姐墨竹的背影,以她的性格,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至少,她是不再想和李玄霄扯上什么关系了。
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
曾经的李玄霄是天之骄子,整个青云门最为瞩目的存在。
而现在的李玄霄,修为被废不说,身染魔魂,不祥之兆。
接触他的人都会染上不祥,被心魔所噬。
虽说都只是传言,并无实证。
然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自己一步步努力到如今,绝不能出了半点差错。
要不是碍于大师姐墨竹的威严,又担心旁人说她闲话,不然她早就回去了。
“怎么还不见李师兄的身影?”陈萍极力掩去语气中的不耐。
他也跟宁颖一样,如果不是墨竹师姐前来,他才不会来这儿特意送李玄霄一程。
他看着墨竹师姐手上拿着的那块宝玉,不由得一阵怜惜。
此等宝玉,若是为己所用。
足以让自己的修行突飞猛进,可现在却要白白浪费掉。
看样子墨竹师姐铁了心,要将这家传宝玉送给李玄霄。
陈萍心中翻江倒海。
墨竹立于人前,面无表情。
她感受到了有几人已经心生不耐,不由得一阵心寒。
想当初李师兄是怎么对他们的,如今李师兄落难,却得到这样的回报。
于是冷声开口,“不想等的,现在就可以回去!”
陈萍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动了动。
“师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下山路的不好走,我担心李师兄....”
墨竹不想听他苍白地解释,算了算时间。
按理说,李师兄应该下山了才对。
念头至此,墨竹周身清风微动。
含着青光的飞剑浮在脚下。
“我去去就来。”
说罢,人已经掠到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