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大会本意是弘扬医名,大施仁心。往年从未有这等状况发生。时时刻刻,日日夜夜有病人闻风而来,越积累越多。
扁祸之徒张大医已然出手,但仍是杯水车薪。众医既头疼且无奈。忽是这时,又有人传来噩耗,先前医治好的病患,蓦得又复发了。
张大医一拍桌子,顾不得休息,立时赶到病患处。他每着手医治,必是从里到外,全全探清病人病根所在。再一举将其拔除,绝不留后患。
但那病患确系复发,且症状与医治前一模一样。张大医已治过一次,已经有了经验,再次治好自不成问题。只他着实弄不清复发之理,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始有淡淡恐惧。
但病人患病,他总要医治。强压心头悸动,为人施针、抓药、推拿…那知越医病人越多。之前的病患,几乎全部复发。
不止是他医治的病患如此。其他医者,露露徐徐也各医好几十人,此刻无一例外,全然复发。众医大觉挫败,分明怪病不一,治病手法亦是不一,可为何偏偏均是复发?此事当真匪夷所思,不得其解。
城外求医者日益增多。无奈之下,张大医下令封城,将那各地求医者全拒之门外。一时间,城内城外哀嚎一片,当真好生凄惨。
李长笑行至病人中,眉头大皱,此病反复复发之象,着实奇怪。与长生病、孽缠身、周天臆症、颇有相似之处。此病并非医治不好,只是必然复发,且间隔极短。
长者相隔几日复发,短者上午治好,下午便又复发。无穷无尽,无止无休,一旦缠上便再无办法。这便也罢,李长笑着实弄不清,这等怪病应不好遇见,怎的这座天下,偏偏这么多人患病了?
此事便是他也需慎重对待,不敢轻视半分。他着手为人医治,凭他这妙医圣手,自是手到病除。有时手指一点,数人疾病便好。病患不知谁人所医,还道是那神医的药起了效果。
医治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复发的速度。如此一好一复发,如此反反复复,便是医得再卖力,也不过徒徒浪费气力罢了。
李长笑大皱眉头,不再耽搁,身形一闪出现在张大医身前。张大医正为病人医治。那病人手心、脚心长了绿色枝芽,从四肢开始,逐渐向躯干木化。厚厚的木质将血肉覆盖,侵蚀其**。此症甚怪。
张大医断定乃“木毒”所至,治法并不复杂,选一锋利小刀,用火烧得通红,再一刀刀剐去身上木质。这一过程堪比凌迟。但行医前,张大医喂病人吞服了“如梦散”,可叫其如梦如幻,不知痛觉。极大减少病患痛苦。待将四肢大部分木质剐离后,再以草药止血,炖煮汤药调理,施银针巩固。
行医行云流水,大为悦目。但刚行完一计疗程,便见那病患四肢处,又有木质长出。张大医面色一白,双腿一软,便要跌倒。他年岁已大,这一摔,只怕非将精气神摔走不可。李长笑伸手搀扶,从后背将他轻轻托住。
李长笑道:“张大医,看来你拿此病毫无办法。”张大医道:“怪哉,怪哉,我此生从未遇到这等怪事。这…这…我这条老命,怕是要搭在这里。”蜈蚣城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张大医年岁已高,更难抽身。
张大医忽回过神来,好似没见过李长笑,问道:“你是何人?新来的医者么?”李长笑道:“我并非医者,只是恰到此处的游客。”张大医道:“此地满城病患,哀嚎不止,听着便是瘆人,你倒有那闲心,到此处游玩玩。”李长笑道:“我不止游玩,还是有事寻你。”
张大医摆摆手道:“走吧,走吧,我现下没空。”李长笑道:“你是不是师承扁祸。”张大医一愣,惊道:“你又怎知?除了师尊,我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李长笑道:“你着医手法颇有他风范。我与他是旧识,对他医术甚是敬佩。前几日看你施针,便立时猜到。”
张大医望着李长笑,乍看只觉其容貌年轻俊逸。再一细看,但觉年轻之外,还有股说不上的气韵。立时便信了三分,拱手鞠躬,说道:“晚辈张大医…”李长笑打断道:“不必。”
李长笑说道:“我来寻你,是打探你师尊消息。恰好碰见城中情况。”张大医道:“原是如此。”李长笑问道:“凭借你之力,实医不好此地病患。”张大医惭愧:“此话无错,倘若…倘若师尊在此。”李长笑摇头道:“即便是扁祸,这百年间若无医术进步,怕也医治不好。”张大医问道:“这些病患,岂不注定无医?”李长笑道:“这世上或另有医治方法,只你我均还未知。你师尊乃医道怪才,若论医道天赋、造诣,你我加起来,怕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我想去寻他,你可知他线索?”
李长笑声音清朗,既不似年轻人般朝气蓬勃,又不似老年人般暮气沉沉。但叫人心生亲近。
张大医暗想,如此局势,恐怕真需请动师尊出山,方有解决计策。眼前这男子不似恶徒,应是可信。便说道:“我确知师尊线索。明日便及启程。”李长笑道:“大可不必,你留城中坐镇便好,我去寻他罢!你将线索告知与我,我这便去寻他。”